《我才不是NPC》半天河水

3、第三章 水下之城（一）

　　“夫人，求您带上我！”慌慌张张的声音自地面传来。

　　紫菀僵着脖颈垂头看去，却见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再对上这人红得像兔子的眼睛，她立刻回想起来了，这是琴礼身边那爱主心切的侍从。

　　就是他抓着紫菀的脚，这才害紫菀吃了一惊。看好歹是个人，紫菀这才稍微放松。

　　她想了想，难为他是个衷心的，反正她也害怕，多一个人多一分安心，不如带上他。

　　“那你便跟来吧。”紫菀道。

　　得到准许，侍从松了手，跟到紫菀身后，巴巴的道：“夫人放心，我从小跟随父兄习武，还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可保您一路平安。”

　　“……好，”走到府门外的紫菀颤巍巍指一指远处的角楼，侧头问道，“驱鬼会不会？”

　　“……”

　　紫菀只得将目光收回，不再寄希望在这侍从上，也不敢再随处乱看，压着头走到马轿，一掀帘子坐进去了。

　　心中还心有余悸。刚刚府门大开，外面稍显得空荡，并未看到想象中百鬼狂欢的场景，一颗心还没放下去，冷不丁就看到远处高高的角楼上挂了具尸体，拴着脖子，孤零零的，似乎还轻轻荡了两下。

　　……

　　她此次前往大壑备下两驾马车，剩下那驾马车只拉些粮食与日用。但是那侍从不敢和她坐在一起，自觉去了后面马车上。

　　马车内驱魂香已熏了七天七夜，十分干净，紫菀也就随他去了。

　　出了城外，马车向大壑的方向驶去。

　　白雾异常兴奋，鱼似的窜来窜去，有些神经质。

　　紫菀却觉得越来越不安。

　　“停车，停车！”紫菀吩咐道，“大家伙儿吃些干粮再上路。”

　　马车停下，众人于是取了食充饥。紫菀不下去，从一旁的食盒里取出精致的点心，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白雾缠在一旁，阴阳怪气，“天大的事也委屈不得你的嘴。”

　　“嗯嗯嗯，天大地大比不得吃饭最大。”紫菀又往嘴里塞了一块微甜的糕点，饮下早已冲好的蜂蜜水。

　　“夫人，夫人。”轿外，那侍从喊她，“山中瘴气浓重，奴才这里有一小瓶避瘴灵丹，可祛除湿邪，烦请夫人收下。”

　　紫菀掀开帘子看他，“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名叫顾全。”

　　他双手恭敬的捧着一个小瓶，“奴才自下定了决心要为公子寻药，便去城中最好的医馆买了药做准备，小的知道夫人见识过许多好东西，兴许看不上这个，但奴才感念夫人……这药当真是极好的，烦请夫人收下。”

　　“多谢了。”紫菀收下药丸。

　　她带了一点笑意，叫住他，“不必去后面挤粮车了，到这里来吧。”

　　顾全连连摆手，不敢看她，磕巴的道着谢，却飞快的钻进了后面的马车。

　　此时正当午后，虽说他们出了城外，但是还没有到荒无人烟的地步。马车行驶在泥路上，紫菀将帘子掀一条缝透气，偶尔还能看到农人经过。

　　泥路上马车行得磕绊，时不时磨到石子儿，对于紫菀来说还是过于颠簸了，但是平安无事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心满意足。

　　又走了一段，马车再次磕到石头，这一次却猛地停下，紫菀惯性往前栽去，还好白雾飞快的将她拉了回去。

　　“怎么回事？”她问。

　　“夫人，有乞丐拦路。”马夫周胡子愤愤道，“有十来个人。”

　　“呸！你才乞丐，老子是你爹逃难来的。最是看不惯你们这些人上人！北方水涝得老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你他爹的一口吃的都不给！”

　　“银子，粮食，都给老子放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紫菀掀开车帘，首先看到他们头顶好几缕黑黝黝的魂魄，怨气冲得她泛起一股一股的冷，也是感到怕的。随后才注意到打劫的几人穿着破破烂烂，脸上凶神恶煞。

　　她皱眉，这些人一路过来，手上沾染了许多人命。

　　“拿一袋干粮来。”紫菀道，为防露怯，不再看对面那些幽魂，说罢便坐回去了。

　　这明摆着的打发却令他们十分不满，破防的骂着一些污言秽语。

　　紫菀才不管她们，在车内酝酿着情绪，作出冷硬的声音道：“继续前行，拦路的碾过去便是。”

　　这些人惯来欺软怕硬，嘴上硬气，可一看见高大结实的两驾双乘马车真的势不可挡碾过来，却也骂骂咧咧的躲开了。

　　白雾欣赏的看着她，“啧啧啧，我看你胆量大了很多嘛，就得这样，本系统原本还担心你一进大壑就吓得走不动道儿呢。”

　　“你少讲风凉话好不好，”紫菀破功，马上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又迫切的看着白雾，“你真的不能给我一个什么不怕那个的buff吗？”

　　“别想，不能。”

　　“……”

　　无能的系统与努力坚强的宿主。

　　车外。

　　这些化身恶匪的人眼睁睁看着两驾大马车过去了，心有不甘，正是愤恨，却又无可奈何，正要继续赶路进城时，却见后面一辆马车里掉出来一个好大的布袋子。

　　那些人打开袋子，里面的大白馒头露了出来，他们七手八脚分了，望着远去的马车，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他们不知道龙城快到了，赶路太久的他们，只想着眼前得把肚子填饱。

　　……

　　兴许是因为刚碰到打劫的人，马车驶得飞快。顾全探头，同情的看着后面越来越遥远的一帮人。

　　他家中以武为生，从小跟着父兄走南闯北，风餐露宿的日子没少过，直到前几年才定居龙城。一直以来，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可怜人，心中不免同情。

　　这一次用了夫人的粮食，待进入下一座城，他买上新的补上就是了。顾全心想。

　　天黑时，他们也已人困马乏，便择了一处山脚歇下，还临着一条宽阔的湖。

　　趁着亮盈盈的月光，顾全兴冲冲修了一截树杈，卷起裤脚到湖边杈鱼。

　　“小顾啊，平日里对谁都关照，自己也还是个孩子。”两个马夫谈论着，动作麻利的拾柴生了火。

　　周胡子叹道：“我家女儿和他一般年岁，下个月便要临盆，我就快要当外祖父啦。”

　　就着火光，周胡子露出慈祥的面容。

　　眼前这一切，让紫菀心安了许多，竟然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想到祁舟，这个她名义上的男朋友。虽然她早忘记了他的样子，但是还能记起来在深山里的时候，两个人也生了一堆火，更重要的是，两人烤野果吃，还有她非要烤辣条。

　　想到油香的辣条，她嘴里湿润了几分，却寡淡得没有滋味儿。

　　她是个胆小的人，原本打定主意要在马车上待到最后一刻，这时却破天荒从马车上走下来，对这两人道：“待回去后，你们各自去府中领一百两银子。”

　　两个朴实的男人千恩万谢。

　　周胡子道：“按这样的速度，只消四五日便可赶到大壑境内了。”

　　紫菀缩了缩肩膀。

　　“有得吃了！”顾全回来了，得意的展示串成一竿子的鱼，皆是个儿大肉肥。

　　“你小子，捉鱼还真有一手。”紫菀赞道。她可馋了，“快快过来，烤了！”

　　四个人把鱼烤了，只撒上盐，十分鲜香，已是难得的美味。

　　顾全捏着鱼刺，感伤道：“待我家公子病好了，我也要带他尝尝。”

　　“说什么胡话呢，那是夫人的小夫君，你倒是殷勤过头。”

　　“……”

　　顾全脸上一阵难堪，心虚的看向紫菀，“我只是，只是……”

　　“无妨，但你别光念着你家公子啊，府内其他人也想尝尝嘞。”紫菀浑不在意的笑道。

　　“我一定带上几箩筐，让大家都尝尝。”顾全感激的看向紫菀，信誓旦旦的说。

　　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着，紫菀往湖边看了一眼，月光下，几只阿飘正飘来荡去。

　　她默然的收回目光，假装看不到。魂魄是能量体，她一直盯着别说会把自己吓死，同样也会吸引到那些东西。

　　天刚一亮，他们便继续赶路。

　　早晨淅淅沥沥下了小雨。白雾舒服得摊成薄薄的一片，它还是更喜欢湿润润的气息。

　　但紫菀心中的不安再次涌上来。

　　朝外头一看，外头竟然大雾四起，天色昏沉沉，冷风阵阵，阴森得怪异。好在路面宽敞，周胡子又是个有经验的，所以只是速度慢了些。

　　又走了许久，由于天色始终暗沉，摸不清时辰，白雾也似乎越来越兴奋，在紫菀周围绕来绕去。

　　紫菀有些无言，连吐槽这头糟糕的系统也没了心情。

　　后来大约是天色真的晚了，大雾也始终不散。

　　马车却忽然地停下了。

　　鸦雀无声。

　　……

　　“老周？”她试探的喊了一声，无助的抱紧自己的胳膊。

　　只听“嘭”一声巨响，马车被重击，她猛地睁开眼睛，脑袋还在发怔，就见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只剩下一个底，自己孤零零坐在马车上，一个彪悍的胸毛男站在前方，凶神恶煞盯着她。

　　她皱眉：“你……你们怎么在这里？”

　　正是昨日碰见的逃难者。她心里疑惑不已，南辕北辙的方向，他们怎么又往回走？

　　往四周扫了一眼，更恐怖的场景映入眼帘——他们还在昨天休息的湖边！

　　周胡子，顾全等人皆不见了踪影。

　　难道是在做梦吗？到底哪里才是梦？

　　胸毛男狞笑一声：“别找了，这会儿他们早都沉湖了，”他油腻恶心的目光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老子瞧着你有些姿色才勉强留下你。”

　　“去你老爹的！”她抄起食盒，狠狠砸去，坚硬的材质顿时砸得男人头破血流。原本她想攻击男人下三路来着，不让它断了也得让它废了，奈何距离限制了她。

　　“臭娘儿们儿，你找死！”胸毛男泰山压顶一般朝她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