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途》养猪不用糠的牛牛

36、复仇

　　姜国故址残败不堪，只有遥远的边疆地区还有些人守着，其他遗民大多离开了。姜留当姜国守护神时，不许国民信奉其他神仙，所以国境内的山川河流大多没有山神与水神。
　　想要查找线索，得从姜国附近的那些神仙查起。

　　姜国地大，不比凡间一个小小仙门所居住的山头。若真有人故意编织结界，压制生灵气息，不让他们的声音上达谛听殿，那一定不会是一个神仙就能完成的事。
　　必定是周遭的神仙和邪魔联手起来，共同欺瞒天庭，屠戮生灵。
　　若真如他猜测的这样，那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初他四处寻仙问道都得不到回应。

　　抱着这样的猜测，白难寻跟着顾长钦开始往四周有仙君居住的山脉寻去。只是遗憾的是，时过境迁，当年的很多地仙在这片地区气运衰微后就离开了。如今姜国附近的福地都成了人去楼空的空山鬼谷。
　　地仙在凡间选择落脚福地无需向天庭报备，他们往往随意而居，哪里福气深厚便往哪里去，有时候为了防止被其他更强的神君或者邪魔盯上，他们甚至会把自己落脚的地方给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白难寻从未见过他们，不知他们的面貌，也不知他们的名姓。正以为线索断绝时，却听顾长钦说道，“我恰好知道一位仙君，他从前居住在姜国南方的落英山，名唤落英仙君，现在移居到东荒的栖霞山了，我们可以去见见他。”
　　白难寻看着微笑且从容的长钦，心中既高兴又疑惑，“他为什么知道我心中所想？”
　　于是点了点头，两人同往东荒而去。

　　这位仙君不仅搬了居所，还改换了名头，现在不叫落英仙君，叫栖霞仙君了。
　　白难寻与顾长钦找上他时，他正在仙宫中左拥右抱，和一众妖女鬼混，面对进来禀报的弟子，他不耐烦地骂道，“没看见我正忙着么？让他们滚！”
　　说着随手抓了一只红肚兜，正欲朝弟子砸去，定睛一看忙收了手，拿到鼻子尖儿上贪婪地嗅了嗅，而后嘟嘴儿在身边女子的脸蛋上响亮地亲了一口。
　　那弟子慌不迭退了下去。

　　栖霞仙君名号虽然仙风道骨，但行事做派却猥琐下流。弟子退出去后，他急不可耐地和一个不知什么精怪变化作的女子滚成了一团。
　　也不知是女子力大，还是栖霞仙君老弱无力，三两下就被按到在地，那女子翻身骑到他身上，嘴对嘴地喂起了葡萄。一群人嬉戏调笑，如思.春发.情的动物一般。

　　见到如此辣眼不堪的一幕，白难寻不免深深地拧起了眉。
　　这位栖霞仙君他曾经也见过，就是在瑶池盛会上和那位黑衣仙君一道背后议论他的人
　　他低声道，“可是我有话想问他，我们偷偷闯进来了，该如何跟他对话？”

　　长钦手持折扇，气定神闲地看着“打闹”的男人女人，说道，“你当面问他，他就一定会说真话吗？”
　　白难寻怔怔无语，这确实是个问题。
　　长钦又道，“倒不如让别人来帮你问。”
　　“什么意思？”

　　长钦弹指一曲，一道灵光飞进一个妖女的七窍之中。她浑然没有发觉的样子，捧着仙君胡须拉茬的老脸，软语娇声道，“仙君为什么不见那位姜国太子呢？”
　　仙君追逐着妖女躲闪的脸蛋儿，猥琐笑道，“我为了跟你亲热啊！”
　　“讨厌！我看你是怕他！”

　　仙君闻言，气呼呼道，“我怕他？他算什么东西？你这张嘴儿真是欠亲，好端端地提其他男人干嘛！”
　　妖女往边上一滚，扯起他的胡须，将他的脑袋拉到胸前，娇滴滴问道，“姜国亡乱一事，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仙君急不可耐地拱了上去，气呼呼道，“那跟我能有什么关系？！我堂堂一位仙君，难不成还会害人吗？”

　　妖女道，“我不信！你们这些神仙，假模假样，假清高，假正经。要是跟你没关系，他会来找你吗？”
　　仙君在她的脸上狠狠地啵了一口，“我又没害他们，我只不过是，嘿嘿.......”
　　“只不过怎样？”

　　仙君将她的嘴堵住，两人柔情蜜意，亲了半天才放开，“不让他们吵闹的声音流出来罢了！再说了，死几个凡人又怎样？古往今来都死了都少人了？呵！”
　　妖女又问道，“不让他们的声音流出来是怎样一回事儿？”
　　仙君哈哈大笑，“那可就不能告诉你了。”

　　白难寻没想到，长钦雕虫小技竟真的能将他的话套出来。此刻震在当场，良久回不过神来。他的拳头暗暗捏紧，额上青筋一根根跳了出来，杀气溢出，差点就要冲下去杀人。
　　长钦却突然拉着他，蹿出了房去。
　　停在半空中时，白难寻猝然甩开他的手，怒道，“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他有罪！他应该死！”
　　长钦镇定道，“你做不到一招毙敌，就不要贸然出手。”
　　“你不是可以吗？！”白难寻脱口而出，浑然不觉这句话有多么不得体，反应过来后才自知失言。

　　顾长钦沉沉地看着他，令他的脸颊涨得绯红。
　　“我凭什么要帮你杀一位仙君呢？”
　　白难寻自知失态，转过身去，咬牙道，“不劳你相助，我自己可以办到。”说完，他又要原路返回。

　　长钦突然拉住他，温声道，“不要杀他。”
　　他们两人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新生，正是该安安稳稳过日子的时候，怎么能眼看着另一人再踏入旋涡呢？
　　白难寻不解道，“为什么阻止我？”
　　“......我不希望你的手沾染上杀戮。”
　　白难寻也陷入了痛苦之中，子民们受的折磨历历在目，怨灵的嚎叫仿佛就在耳边。他怔怔道，“那就看着他逍遥自在么？”
　　长钦叹了回气，“找到证据，让天庭来处置他。”

　　白难寻最终还是接受了长钦的提议，回到天庭后立即将此事告知了勾陈。
　　勾陈听闻后，面露凝重之色。
　　白难寻只以为他也被这件事震惊到了，跪在勾陈脚边，抓着他的裤脚，像只可怜的小动物般，哀求道，“师尊，请你一定要彻查他，给姜国百姓的亡灵一个交代。”
　　勾陈点了点头，“惊绝，乖徒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查清楚。”

　　他说完就派了座下神将去将栖霞仙君给提溜了回来，下进了仙都的牢狱之中。但是，估计是神将们手段粗鲁，这位仙君在牢狱中没两天就离奇暴毙了。
　　白难寻原本有好些话想问他，然而栖霞仙君死得干干净净，一丝魂魄都找不到了。他想问也无从问起！
　　害他的仇家，一个个都没死在他手上，他不禁大感后悔，还不如让他亲自动手呢！至少能好好问问，还有哪些人参与了其中！
　　不过后悔过后，他却想了起来，当日瑶池盛会上，还有一位黑衣仙君与这位栖霞仙君一同议论过他，看样子，那位应该也是知情的。

　　那位仙君名唤饮风，确实是曾经姜国西边一座高山上的地仙，现在已经移居到南荒了。白难寻找上他时，他正在炼丹。
　　窗外飘进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晚了，浑身发软无力。但到底是修行了几百年，也没叫白难寻讨到便宜。
　　几番搏战下来，白难寻受了重伤，无论怎样运气都无法止血排毒。他皱着眉头看着胸前的伤，又看了看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饮风。

　　“饶了我，饶了我吧，求求你了，太子殿下！”堂堂仙君此刻毫无仙人风范，像一条濒死的落水狗一般。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个邪魔找上我，让我把铃铛挂在山顶上，用它来干扰你们求救的声音！我打不过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只能顺从呀！”饮风哀嚎道。
　　白难寻忍痛问道，“还有多少人，用了这个铃铛来封锁姜国的声音！”

　　“我只知道落英仙君，其他的我不知道了！也许那些周边的地仙都有份，他们都有份！放了我吧，太子，求求你放了我！”
　　“我不知道那个邪魔是要你们亡国，我以为他只是报复某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呀！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饮风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道。
　　“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帮你把其他人都找出来！”
　　他是真的怕死，求饶起来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白难寻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他心道，“应该把他交给天庭，让天庭来处置他。我不能杀人。”
　　然而他大概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发病，脑袋隐隐作痛，那个幻听又出现了，他嚎叫道，“他把你害成这样！不是他，父王母后都可以活着！姜国百姓也不用枉死！杀了他！杀了他！”
　　“交给天庭有什么用，他们还不是一刀杀了了事！”
　　“没人真的想给你正义！你只能靠自己！”

　　白难寻痛苦地抱着额头，陷入了长久的挣扎之中。
　　饮风见他状态有异，便想偷偷地爬走，谁知没爬几步，一把剑钉入了他的脑袋，他两眼圆瞪，瞬间咽气了。
　　白难寻的半张脸沉浸在阴暗之中，他的手心握着那只铃铛，沉沉道，“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都揪出来。”

作者有话说

　　[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