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太阳雨》Y葵葵

15、谢谢

　　从车内后视镜能看到苏舟舟的上半张脸，还是会时不时将视线落到正前方驾驶位的程度身上。
　　沈斯齐年纪不大，但俨然一副长辈模样，细心地指出陆羡和刘滂局内的问题。
　　卫梓奕听不太明白他们谈论的细节，但也认真去听，甚至感觉自己能从中领悟一些游戏意识。
　　细密的交谈声中偶尔苏舟舟也会插几句话。卫梓奕假装看陆羡用余光去注意她，然后开始盯着路况出神。
　　一直到陆羡喊她。
　　卫梓奕猛然回过神：“啊？怎么了？”
　　陆羡示意沈斯齐说话，随后沈斯齐对着她又介绍了一遍自己，展示了队服上他的名字。
　　卫梓奕扭过身子回头，看了一眼沈斯齐身上TTN队服，衣服胸前金色丝线绣着沈斯齐的名字，“很高兴认识你。”
　　沈斯齐笑起来，顺势询问她能否加好友交个朋友。
　　TTN前队员的联系方式，不知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他主动送上门卫梓奕当然不会拒绝。况且对方眼里都是对交朋友纯真和诚恳。
　　卫梓奕扭着身子掏出在口袋已经捂热的手机，打开微信将二维码递了过去让已经等着的沈斯齐扫。
　　在沈斯齐手机探过来一瞬间，一直不曾讲话程度蓦然猛地一脚刹车，将车子稳稳停在斑马线后。
　　扭着身子的卫梓奕和后座的四人全都因为惯性往前一扑。
　　路口偏僻，车辆无几，程度双手松开方向盘打开了窗。
　　车外冷气瞬间溢入，打的程度眉头一皱。
　　沈斯齐由于惯性虚抓着的手机瞬间飞了出去，哐当掉进了车座缝隙中。
　　“不好意思，卫小姐。”沈斯齐重新坐好，对着卫梓奕尴尬地笑笑。
　　卫梓奕也由于惯性被安全带勒掉手机，但好在掉在了中控台，她缩回手，笑着说：“没事。”
　　陆羡揉揉额头，控诉：“哥，你这车开的，差点撞死我。”
　　程度冷冷地往后视镜扫了一眼陆羡和还在摸手机的沈斯齐，道：“你来开？”
　　陆羡就怂了，不敢再说话。
　　卫梓奕捡了手机，还扭着身子在等沈斯齐俯着捡起手机，就听见左侧冷冷的声音又来了：“绿灯了，坐好。”
　　她抬起眸子看了程度一眼，答应：“哦”。
　　沈斯齐摸索了一会儿没摸到，对卫梓奕道歉：“不好意思啊，掉夹缝里去了，我捡不到，下车再找你加。”
　　卫梓奕不甚在意地笑笑：“没关系。”
　　她关掉手机重新塞回口袋，眼睛有点不舒服，想揉一下，但又想起来今天有好好打扮，夹了睫毛刷了睫毛膏。
　　车子又至路口，这里靠近闹市，又在饭点，车排成长队在等红灯。
　　卫梓奕狂眨几下眼睛，忍下眼里的刺挠，目视前方车尾。
　　后头陆羡、刘滂和沈斯齐几人还在小声讨论遇到的对方战队新战术，听程度忽然看着卫梓奕道：“睫毛上沾东西了。”
　　“嗯？”
　　卫梓奕掏出手机，就着昏暗的车内灯光用黑乎乎的手机屏幕来照，“哪呢？帮我拿一下，我看不到，我说眼睛不舒服呢。”
　　程度盯了她一会儿，伸出手帮她去拂，发号施令：“过来点。”
　　卫梓奕就着安全带的桎梏往他身边靠，距离拉近，她又狂眨几下眼睛。
　　温热的呼气喷洒在程度掌心，他虚握起拳，再度拉近两人距离，将她左眼睫毛上的衣服碎毛拿下来。
　　后座几人不知何时安静下来，陆羡看了一眼隐在昏暗里的苏舟舟，无声地叹了口气。
　　车子抵达一个日式餐厅，餐厅以木质结构、纸灯笼、浮世绘营造静谧雅致的和风氛围。几人由服务员领着进入一个榻榻米包厢。包厢内温度高，卫梓奕将繁重的外套脱下。
　　她里面穿的厚毛衣裙，搭配上她自身的清冷气质，整个人柔和中带点甜美，惹得沈斯齐灼灼地看她。
　　不一会儿，队长苏名扬和和另外一名成员徐长彦也到达，包厢内开始上菜。
　　“隔壁的是YEG，他们队长带了女朋友唉。”苏名扬说。
　　“真的？我还没见过，我能去看看吗？”刘滂兴致冲冲道。
　　众人给教练递了一个眼神，教练笑起来：“赢了比赛，怎样都行。”
　　刘滂：“感谢亲爱的教练大人”
　　几个蹦着去了隔壁包厢闹腾，再好的隔音效果都不曾挡住几位少年的狂吼。
　　卫梓奕柔和的笑着，灯影下她眉似墨画。
　　程度把热闹再一次带给久不曾体会的卫梓奕，如同小时候卫梓奕拉着程度张扬地闯入院里的欢声笑语中，被热闹包裹的感觉令人心中甜蜜，满足。
　　餐厅虽然采用日式包厢及榻榻米风格，却不设置日式的正座或土下座，而是给每人都安排了黄木式小凳。
　　她在这温暖的庭院包厢中，用无人听见的声音轻轻靠近程度，说：“谢谢。”
　　“哥。”
　　程度倒茶的手一顿，滚烫的茶水洒出几滴落在桌上，他修长指尖捏着杯子，侧首去看身边的人，“谢什么？”
　　“谢谢你领我来吃日餐，”卫梓奕对他展笑。
　　虽然日本菜并不符合她的口味，她不喜欢吃。
　　程度低低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饭间，卫梓奕一抬头，总能和对面的苏舟舟对上视线。
　　有时候是在看她，有时候是在看程度。
　　苏舟舟换掉了那一身靓眼美丽的燕尾长裙，穿上了长款羽绒服，优雅地夹了一块三文鱼吃下，对近处的沈斯齐道：“斯齐，你不是要加我们卫妹妹的联系方式？此时正好。”
　　沈斯齐才想起，拿起手机晃晃，就对卫梓奕说：“卫小姐。”
　　“嗯？”
　　“联系方式，车上没加到。”
　　“哦，对，我扫你吧。”
　　程度抬头扫一眼沈斯齐。
　　两人加上微信，卫梓奕重新坐下。
　　就听不怕死的徐长彦小朋友没眼力见的调侃：“斯齐哥，你加我们卫姐姐联系方式有何企图？”
　　徐长彦才刚满十八没几个月，卫梓奕把他当小孩，一点也不和人计较，只笑着喝了口浓茶。
　　反倒是沈斯齐在推杯换盏间脸上见红，有几分不好意思：“交个朋友，交个朋友哈。”
　　徐长彦长长的哦了一声，眼里藏了少年狡黠，被陆羡猛捅一肘子才闭嘴。
　　餐桌上其乐融融，由于离下一场比赛还有一段时间，教练放松管制。依旧是未成年不许喝酒，加上程度这个司机不能喝酒，其他人一杯接了一杯，脸上都见红，上了头。
　　而卫梓奕观察了苏舟舟，她的眼神在酒精催化下更为直白，更加热切。
　　卫梓奕再也无法强迫自己忽略掉坐在程度身边的不自在，与程度偷偷耳语：“苏舟舟真的很喜欢你。”
　　程度：“？”
　　“她看你真的很深情。”
　　程度不语。
　　卫梓奕见他不想说话，也没有再冒着风险去问。
　　暗恋，哦，不对，明恋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真的很可怜。
　　在程度在的空间和时间里，苏舟舟都不会好受。
　　卫梓奕是真心的敬佩这样的喜欢，如果自己像她一样这么喜欢谁，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会眼神这样深情又不加隐晦。
　　只是卫梓奕并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低头里，程度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比苏舟舟的更加深邃。
　　桌上日式美食很精致，程度同样有些吃不下去。
　　甜津津的，他也不太喜欢吃甜的，比起甜，他更擅长品尝苦涩。
　　仿佛那种能腐蚀味觉的滋味才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