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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到底发生什么了?

      李靖九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宸昀国的二皇子,为何流落到这步田地。

      大概半月前,当朝皇帝——也就是她的母皇李云裴,一道秘密口谕让她从上阳京离开,只身一人来到了宸昀国最西的小董村。

      她本是很兴奋的,欲要大展一番拳脚,再不济,至少也要勘察一下她大宸昀国的民情,若是听到几句赞美更是好上加好。

      毕竟,这可是她十八岁生辰唯一向母皇索要的贺礼。

      “母皇明鉴,儿臣尝闻陛下昔年布衣游历,以双足丈量山河。今愿效先贤,隐姓埋名于闾巷之间,亲闻黎庶之声。”

      “……年纪轻轻已有此觉悟,实属不易。”

      她母皇斟酌许久,才长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道。

      “是朕忘记九儿已经长大,总想将你留在身边再多些日子。”

      “朕本欲待你二十年岁再行此事……既你心意已决,那便准奏。唯有一件,九儿此番游历的起始之地,须由朕亲定。”

      “拿舆图来。”

      身边内侍立刻退下,再上来时,手中端着一份卷轴。

      那卷轴缓缓铺展,随之整个宸昀国辽阔的国土尽数展现在李靖九的眼前。

      “从此处开始。”

      皇帝手一点,正点在整个地图的最西边。

      “让朕的幺儿,先见识见识山河最险峻的模样。”

      母皇那时的神色应当是复杂而严肃的,但李靖九听到那句罢了时整个人已经飘在云端,全然揣着欢愉,其她什么都没往心里搁。

      彻夜的叮嘱过后,那个百姓群臣眼中至高无上的皇帝最后看着李靖九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若是有危险,记得去小董村最东边的一户人家,自会有人帮你。”

      李靖九第一次离开上阳京,没随从没轿子,但就是觉自己的肩头沉甸甸的。

      一人一马夜半走出城,身着云霞锦衣劲装,勾勒出少年还未经打磨的,较薄的身形,暗红头发高高束起,一条蓝色发带在脑后随着奔驰的马飘动,最终融进夜色,消失不见。

      至于后来怎么样了……后来……

      “……”

      李靖九的脑子里有些混沌,似乎被水泡过,湿漉漉地涨起来。可她偏要想,偏要想,那些迷蒙之中的景象也随之越来越清晰,可越清晰她就越生气。

      李靖九终是憋的难受,那一口气卡在喉咙,生生让她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

      顿时,她奋力撑开眼皮,大呵一声。

      “我才不是贼人呢!”

      却正撞上一张与她距离很近的脸。

      当真很近很近,那人正俯下身凑近了瞧她,李靖九都能数清楚这人的睫毛,嗅到一股轻轻的茶香。

      那人垂下的一侧鬓角沁在窗户透进的柔光里,被春风吹的一晃一晃,似乎发丝扫过她薄薄唇边的黑痣也一晃一晃。

      这人的眼睛相对来说较为细长,迎上的目光却凉薄,她没什么表情,嘴唇成一条线,眸子里映出李靖九自己的样子,所以才冷。

      而最让她移不开眼的,是这人额头的正中心的一点红痣,像血,也像慈眉的神象。

      是什么茶香?李靖九觉得很熟悉,却说不上来。

      李靖九登时熄了火,愣愣地看着那人许久。这才想起来眼珠子一转,观察自己到底身在何处。

      她身处的屋子虽破旧,却收拾的很整洁,一点儿多余的东西也与。木桌上放着烛灯,一把藤椅,墙上挂着一柄鱼竿一只鱼篓,再加上一张她身下躺着的床,差不多就是所有。

      “啊,终于醒了?”

      那人没被她吓到,而是慢悠悠伸出手在李靖九的额头轻轻敲了一下。白色的宽袖扫过李靖九的鼻尖,拿过放在床头的汤药,勺子放在李靖九嘴边,可迟迟等不来李靖九张嘴。

      那人一挑眉,问道。

      “怎么不说话,不会傻了吧?”

      ……

      “我睡了多久?”

      “不过一个晚上罢了,这也才第二天。”

      “这是哪里?”

      “当然是我家。”

      谢子黎看着李靖九呆呆的模样,狐疑地上手拍了拍她的脸。

      她知道那个龙椅上的天子多偏爱自己这个幺子,若是二皇子在自己家里痴傻了,那人非追她到阴曹地府告状去。

      “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李……啊,不是,我叫阿九,你,你叫什么?”李靖九终于反应过来,赶紧开口。

      “阿水。”

      不错,还知道给自己取个假名字,没有盯着李靖九三个字在江湖上吓唬人。谢子黎点点头,趁机将那一口药给李靖九灌进嘴巴里,看着小孩的脸一点点皱起,似乎被苦得不行,这才满意。

      谢子黎又问道:“多大了?”

      “刚……刚满十八。”

      李靖九被苦得舌头都捋不直,她当真没在宫里喝过这么苦的东西,连带觉得面前这人没那么善良了,也不知道这汤药里面放了什么。

      那当真是小孩,才十八。

      谢子黎扶着膝盖,从李靖九的床边撑起身子,却一下觉得头发往后一沉,回头就见小孩轻轻捏住她的发尾,眼睛乌黑乌黑,很亮很亮。

      “是茉莉吧?我想起来了。”小骗子一歪头。

      “……是说我刚煮的茶?”

      茉莉花茶便宜又好喝,煮一壶满屋子沁入味,省了熏香的钱。谢子黎点了点头,却毫不留情地拍开李靖九的手,淡淡道。

      “我说小孩,你既然没事儿也没傻,是不是就该走了?你是哪家的,母亲姓甚名谁?若是你此时不舒服,我倒是代你去走一趟你家中,让你娘将你领回去。”

      李靖九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很精彩。小孩儿脸皮薄,恐怕还未曾听过如此直白的逐客令,面颊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巴,只说出一句。

      “……可我不是这里的人。”

      谢子黎一眼就看得出李靖九的窘迫,但并没有给个台阶的意思,口中的话愈发无情。

      “何况……你还惹上了董家吧?我救你那日可是听到后面追来的人喊你贼人,而在这种地方能集结如此多的打手,必然是小董村的董氏族的护院。你也太大胆,竟敢去偷这家?”

      这话可真是没有道理,谢子黎自己也知道真相断断不会是这般。可她又不是什么慈悲之人,如今钓钓鱼忽悠人赚钱的生活这么舒服,何必惹上这么大个烫手山芋?

      最好呢,李靖九听到这里这大逆不道的话气的一甩袖子走掉。

      至于什么真相,那些事儿太麻烦了,她也不关心。

      “我才不是贼人!”

      李靖九听不得这话,顿时像受惊的幼兽,一下子弹起来,对着谢子黎呲牙。因为身子尚虚,她起身时甚至觉得眼前一黑,差点翻下床去。

      谢子黎眼疾手快,伸手一扶,把人捞回床上躺着。

      “我那是因为……”

      李靖九急匆匆地欲要辩解,倏尔,几声无礼而又急迫的敲门声响起,轰轰隆隆,将谢子黎家的大门敲如同天上惊雷,生生将她的话截住。

      “等等。”

      谢子黎双指并起,虚虚地抵在李靖九唇上,让她别出声。她眼神本就淡淡,此时竟是渗出寒意。

      那敲门声果然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愈来愈放肆,似乎要把谢子黎家本就破烂的门板砸下来。

      “滚出来!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门外的人大喝一声,这声音就是那晚领头的。

      谢子黎感受到指腹下那人一抖,但应当是气的。小孩眼睛瞪得很大,连肩膀都在抖。

      “这地方的人怎么如此无礼!真相没搞明白就平白泼人脏水!”

      李靖九气不过,被子一掀就要下床。

      “我这就出去和她们理论!”

      “阿水姑娘,我董家本还敬你是个妙人,想要请你去做客,哪里可知居然还是贼人的同伙!若你现在将她交出来!我对你既往不咎!”

      领头的那人还在继续喊。

      可这一喊,大半个小董村都快把耳朵竖起来听热闹了。

      这不挡人财路吗,以后谁还敢来她这里。谢子黎皱了皱眉,叹了口气,手臂一伸拦住李靖九,悠悠道。

      “算了,我去。”

      谢子黎忽然走向着房间中孤零零的方桌,她转动桌上的烛台,随着咔的一声轻响,床边本光溜溜的地面居然裂开一道暗门。

      那地下是个方形空间,像个用于储金的暗室,能够容纳两三个人站立。谢子黎也不打算多解释,一把披上青绿色外衣,不耐地扔下下一句话便出门去。

      “躲起来。”

      ……

      等了许久那门也不见开,领头女人的耐心终于告罄,她抽出腰间手臂粗的棍子,高高举起,大喝道。

      “给我砸!”

      就在那张牙舞爪的棍子快要挨到门上时,那破旧的木门哀嚎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一条缝。

      “唉,慢着慢着。”

      那人声音依旧淡淡,白衣青褂一闪,正躲开那领头女人下死手的一棍。

      那女人被诓得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站稳,却见谢子黎衣冠楚楚白衣青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抄起棍子指向谢子黎的鼻尖。

      “那个小贼呢!”

      “马掌院,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说什么同伙啊小贼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谢子黎面不改色,挑了挑眉。

      “不懂?不懂你会这么久不开门?分明是心虚!”

      被称为马掌院的女人脸上露出讥笑。

      她的身材宽厚结实,双臂上肉像那硬石一般,挥起来能打穿树干,一站又像一堵墙,若是旁人遇到早就畏惧。

      偏偏谢子黎个子高,她往她面前一站,眉眼之间神色淡淡,又看谁都垂眸,倒是气势上压了马掌院一头。

      “当然是被马掌院的气势吓到了,如此威风。只是不知……我是犯了什么罪过?”

      谢子黎言语貌似极其诚恳。

      “马姐!莫听这人胡言乱语!”

      马掌院身后的一带着白头巾的女人先按捺不住,高喊道。

      “昨日傍晚我最先感到,亲眼所见一白衣人带着那贼跑了,就是她!咱们这村里就她日日白衣,不用下地干活,身……身影也相似!”

      “昨日傍晚,天色已暗,您怎可一口咬定就是白衣?还就是我?难道就不能有人穿白衣?这没有道理啊,您再好好想想呢?”

      那人一噎,眼神有些躲闪。

      谢子黎瞥了那人一眼,又看着马掌院道。

      “马掌院,您这属下平白无故血口喷人,定是为了向马掌院您邀功领赏钱才这般着急地指认我,您一向秉公,可不要只听这人片面之词。”

      “你少在这里颠倒黑白!”

      那人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登时慌乱起来,心虚地瞥了一眼马掌院的脸色。这人说得不假,她确实没看清那同伙的正脸。可,可她也没说错……这家伙就是嫌疑最大!

      “你这人果真有意思,脑子转的快,嘴巴能说会道。若是平时,说不定我当真也就放过你了。”

      马掌院忽然冷笑一声,一下棍棒收在腰间,右手出掌死死握住谢子黎的肩膀。

      谢子黎挑挑眉,没用劲儿抵抗,一下子就被转过来擒住双手手腕儿。为了装得像些,她有气无力的叫了几声哎呦。

      马掌院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可惜,这次那小贼偷的可不是一般的东西!只能请阿水姑娘跟我们走一趟了。”

      马掌院冲着那带着白头巾的女人使了个眼色,那个女人马上又得意起来,对着身后护院大喊。

      “其她人,进门去给我搜!”

      经过谢子黎身边时,女人在她耳边低声嬉笑。

      “解释留着给我家姥奶说去吧!”

      绑两天又不会少块肉。等她们找不到李靖九,自己被带回去装傻充愣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身后的马掌院手劲儿大的几乎要拗断她的手腕儿,粗麻绳将她的双手捆得死紧。谢子黎懒得反抗,干叫了几声。

      “哎呦,马掌院您可轻点,我这小身子板可经不起……”

      蓦然,门内发出一声惨叫。那带着白头巾的女人竟是从门内连滚带爬地逃出来,她的身上竟是多出渗出血迹,额头上不知道被什么抽出一道长到太阳穴的血痕。

      跟在她身后的护院也是连滚带爬,一个一个狼狈地拥开谢子黎家破旧的木门。

      那木门也终于不堪负重,撒手人寰,一个往东倒一个往西倒。

      紧接着,李靖九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地也从已经没有门的门框中冲出,手中紧紧握着谢子黎挂在墙上的钓鱼竿,她的状态显然不算好,嘴角还有血迹。

      “放开她!”

      但李靖九依旧倔犟地举起鱼竿,直直对着马掌院,大喊道。

      “有什么事冲我来!”

      真是要了老命,谢子黎眼前一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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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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