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朋克一号通缉犯》愚蓝

65、五号矿坑（二）

　　看来，吞噬异能的“超凡物”就被放置在灯塔上。

　　林恩蠢蠢欲动的神经弹跳了一下。
　　——有点想偷。

　　这东西应该很罕见、也很值钱。
　　尤其是在面对信徒攻击的时候，它甚至可以成为保命的工具。

　　林恩不断说服自己，最终残破的谨慎被不断放大的贪婪打败：

　　她要往灯塔去！

　　但在那之前，林恩彼此搞清楚这里的安保情况——

　　==
　　“主入口岗哨，四人。”安保队长说。

　　他攥着手中的地图，被烟草熏得焦黄的手指点了点剩余几处固定岗哨。
　　“每一处都需要两个人，配备蒸汽火/枪与刺刀。”

　　“巡逻队共两队，每队四人，携带煤油灯与警报器。请记住，发现任何异常情况，立刻启动警报器！”

　　“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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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恩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上。

　　久违的异能亏空感侵袭而来。
　　她太贪婪了，对整个矿场使用“记忆宫殿”还是远超她的能力范围，得到的信息也相当有限。

　　好在，她多少获得了一些有效内容。

　　林恩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神安抚剂，咕嘟咕嘟灌了下去：
　　离开碎金城前，她从阿格尼格医生那里购买了12支精神安抚剂，现在还剩下10支。倘若没有旁的意外，应当是足够使用了。

　　药剂淌入喉管，林恩明确意识到这支药剂只是杯水车薪。

　　异能完全没有恢复的迹象，但好在体能好转了许多。
　　林恩立即起身，一边小心地观察着四周。

　　从此处前往灯塔，需要通过大大小小六处岗哨，期间还得提防随时出现的巡逻队。
　　不过，既然现在整个绯通亚矿场都处于警备状态、随时提防外界攻袭，那么大约安保员理应对矿区内部放松警惕。

　　只不过，她还是失算了。

　　安保员的灯光将主入口照亮，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无法掠过他们的视线。

　　现在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弄出点动静，让安保员们不注意自己，二是把他们悄无声息地打晕。
　　林恩思索着，指尖冒出一粒噬土畸体。

　　只要碰了异种生物，他们就不可能活下去！

　　——但她有必要为一件超凡物杀这些无辜者吗？

　　一个瞬息，她重新将噬土畸体收回体内，又从口袋里掏出机械甲虫“回声一号”。

　　它的体积太小，以至于弄不出什么大动作，但林恩打算操纵它触发安保亭的机关。
　　唯一有些困难的是，发明者温蒂曾经说过，它在环境昏暗的条件下表现并不好——说的正是现在！

　　机械甲虫悄无声息地钻进窗缝中。

　　窗内，安保员的谈话声清晰入耳。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

　　“和我们没关系，就当作是寻常的炸山吧，安迪。”小队长对他说道，不以为意地挠了挠后颈，“这个天气竟然还有蚊子？”
　　他嘟囔了几句，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呵欠，从口袋里掏出烟草，放进口中咀嚼。

　　“我也要来一粒，小队长。”

　　“去去去，你给我出去站着。”小队长摆了摆手，一边驱赶着手下，“之前队长就提醒过，绝对不能放掉任何一个可疑对象出去！”

　　“有本事的人，纵使我们把眼睛看瞎了，也能逃出去。”安迪说，“我们能抓到什么人呢？”
　　困倦让他同样打了个呵欠。

　　空气中忽然弥漫出一股似有若无的怪香。

　　身处绯通亚矿场，他们早该习惯各种古怪的、肮脏的、有毒的气味，但是唯独这一个，闻上去有些陌生……
　　他开口问道：“谁身上的味道？”

　　小队长摇了摇头，目光忽然看向某处。
　　“你肩膀上有只虫子，安迪。”

　　“怎么可能？”
　　安迪乐了，扭头看了过去。

　　小队长说的竟没错，在他棕褐色的粗呢外衣上，真的趴着一只土灰色的甲虫！

　　他用食指与中指夹住这颗比豌豆还小的虫子，“它好凉。”
　　安迪忍不住说道。

　　“少废话了，你赶紧掐死它！”小队长说。

　　“哦。”安迪手指微微用力，却突如其来一阵头晕目眩。
　　“我好像……”使不上力。

　　话音未落，他“嘭”一声直挺挺地倒地。

　　安保亭内，身材壮硕魁梧的安保员吸收了过量的洗脑药雾，接二连三地倒下。

　　林恩庆幸自己提前在口袋里藏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剂，足以应对所有突发情况。
　　机械甲虫目前来看更适合偷听而非干一些实际操作的事情：它太小也太轻了，完全没办法触发机关按钮。

　　她伸手捡起差点殒命的机械甲虫，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随后又从安保小队长前胸的口袋里掏出证件，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远远传来几声尖锐的哨声。

　　林恩不再逗留，趁着月黑风高、四下无人，迅速冲出主入口。

　　身后的黄铜哨声逐渐逼近，巡逻队的灯光下一秒照进了安保亭，几乎擦着林恩的后脚跟而过。

　　巡逻员的呼喊紧随而至：
　　“为什么主入口没有安保员！”

　　“——有人袭击！有人袭击！”

　　林恩后背沁出汗珠，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地往前跑。
　　她的右手已经伸进宽大的外套里，虚扶着枪套：如果巡逻员看到她，她不介意用其他办法阻止警报发出。

　　好在，短促的哨声被不远处的炸雷般的爆炸声盖了过去。

　　林恩抽空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矿山被火球砸出一个深黑色的窟窿！
　　烈火正在熊熊燃烧，几乎蔓延至围墙之内！

　　公共警报同时被拉响：

　　“突发情况请注意，请所有安保员前往5号矿坑。”
　　“防火员请携带灭火软管。”

　　“灼烧者”真是及时！

　　林恩的脚步瞬间轻快了起来。
　　虽然他们并非盟友关系，但有了“灼烧者”的声东击西、引开所有安保员与巡逻员，林恩也就可以迅速撤离矿区，径直奔向瞭望灯塔！

　　一路上再没遇到别人。
　　顺利得……有些不可思议。
　　面对如此幸运，林恩下意识觉得前方会有更大的灾祸在等待自己。

　　==
　　库兹公司的三号矿坑边，帕德·伊文思站在一群矿工中间，显得格格不入。

　　他又高又瘦、活像是鸡群里的一只火鸡，伸长了脖子乖顺地听从约翰·开普敦秘书的指挥，也就不可避免地与他对视。

　　“诸位，请立即撤离绯通亚矿场，矿镇线的备用能源已开启，大概还能支撑半个小时。”
　　约翰·开普敦在扩声器边大声喊着，“请记住，不要——”

　　他的视线忽然撞上了帕德·伊文思教授，原本的台词瞬间卡壳。

　　“开普敦先生，不要什么？”
　　人群中骚动起来，一位矿工高声询问。

　　“唔，不要靠近朗氏公司的1号和5号矿坑，尤其是5号！”约翰·开普敦想了想，又添上一句，“对了，也不要靠近灯塔。”
　　说罢，他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瞟向伊文思教授。

　　他为什么在这里？
　　又贼心不死地来库兹公司调查？
　　该死的，库兹公司到底有什么样的案件，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搜查！

　　还没等约翰·开普敦主动拦截，伊文思就逆流而上、跑去自投罗网了。
　　“开普敦先生，麻烦问一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约翰·开普敦瞪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您认得出我？”
　　伊文思惊讶道，一边低下头检查自己的着装：
　　唔，矿工同款的卡其色工作服、木质安全帽、以及难穿的木鞋。他看不出自己的着装为什么会暴露。

　　“你是不是当我傻？”约翰·开普敦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任何明眼人都能识别出你，来自棘齿王国的伊文思教授。”

　　“教授”这两个字，被他念得分外用力。
　　他不敢相信，这样愚蠢的人竟然是大学教授！
　　王国的年轻人们到底在接受什么样的教育啊！

　　“好吧。”伊文思不再伪装，从若干口袋的其中一个里摸出他的眼镜，执着于刚刚的问题。
　　“先生，我能问一下出什么事了吗？”

　　约翰·开普敦也没有吝啬自己的见闻：他知道，即便自己不说，眼前的教授也有万千种方法打听到。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也没有保密的必要。

　　“听到刚刚那几声爆炸了吗？”见伊文思点头，开普敦秘书继续说，“那不是炸山，而是五号矿坑被人袭击了。”

　　帕德·伊文思脸色瞬间变了。
　　他记得，林恩的目的地就是五号矿坑！

　　“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的攻击对象也不是工人。”开普敦秘书打了个呵欠，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开始赶人。
　　“对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没必要在我们这里调查。”

　　“五号矿坑说完了，那灯塔呢？灯塔为什么不能靠近？”
　　帕德·伊文思刨根问底。

　　“一样的原因吧。”

　　这分明是他的猜想！
　　帕德·伊文思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但他明白开普敦秘书也对真相毫不知情，揪着他追问也毫无意义。

　　灯塔……
　　灯塔？
　　帕德·伊文思在心中默念了几次，不甘心地仰起头，望着远处那座窄长的瞭望灯塔。

　　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一般骤然收紧。

　　高塔上……有人在爬！

　　==
　　瞭望灯塔下。

　　直觉错误的林恩一路顺畅地到达了灯塔之下。
　　她喘着粗气，仰头望着面前的灯塔。

　　通常情况下，灯塔内部配备有矿井同款的自动升降机；但眼下瓦斯能源中断供应，或许升降机也停在某一层了。
　　该怎么办呢？

　　林恩抓住大门的铜质把手——

　　没能拉开？
　　看来大门从里面上了锁。

　　她没有忧心太久：只要围绕着瞭望灯塔走一圈，就能看到外壁的检修爬梯。
　　在所有高塔建立之初，为了以备不时之需，通常都会同时建造爬梯；国民卫队的高塔也同样有此设施。
　　现在刚好便宜了她。

　　林恩咬咬牙，不再思虑过多，直接踩在爬梯上。

　　——但愿在被人发现之前，先到达塔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