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别跑》叙右

56、第 56 章

　　连千迟在家游离了一天，去洗衣服，忘记放洗衣液，去做饭，调料放的乱七八糟，去睡觉，根本睡不着，去喝水，想起多次的水依旧忘烧，他在思考，思考该不该继续跟穆元相处，思考下一次见面，思考穆元的心思，思考自己该如何做等等。

　　一系列的事情在想做又不敢做之间徘徊，难受焦虑几乎使他精神崩溃。

　　张满凌晨三点摆完摊回家，见电视开着，他心说千哥又忘关电视了，打开灯才发现连千迟支楞八叉的横占沙发和地毯，桌边还有两个空啤酒瓶。

　　张满吓一跳：“连哥，你睡着了吗，能动吗，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连千迟看似睡着，实则没有睡着，两瓶易拉罐装的啤酒不至于让他醉倒，他动动身子，翻身坐起来。

　　见连千迟脸色苍白，精神不振，张满赶紧倒上热水道：“连哥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连千迟揉揉眉心，或许喝酒的缘故，清冷的嗓音有些沙哑：“没生病，睡不着。”

　　“我看你今天中午回来情绪都不对，到底是怎么了？”

　　连千迟苦笑一下：“见了前男友，我们早就分手了，可我还是很喜欢他。”

　　“……”
　　张满懵了一瞬，因为连千迟平常没有很多话，大多都是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打游戏，完全不像一个深陷于情感的人。
　　尤其像前男友一类的过去式。

　　连千迟拿起啤酒又打开一瓶：“怎么，没想到？”

　　“啊?嗯！”张满道：“确实没想到，没想到你会用情那么深。”

　　“很稀奇吗？”

　　“稀奇呀，你要知道连哥，我刚认识你的时候连话都不敢跟你说，觉得你不好相处，也以为你有前男友也只是玩玩。”
　　当然，主要还是连千迟那张不好惹的脸实在看不到重情重义的存在。

　　“不过，后来才发现你除了冷着脸不爱说话以外都很好，什么都顾的到，就像给我过生日一样，这辈子第一次有人这样给我过生日。”张满道：“我看你就是吃了脸部的亏，没有表情的时候别人可能会觉得你冷，有些时候看起来还很不好惹，但其实连哥你笑起来很好看，尤其带帽子笑的时候，整个人都换上了一副干净阳光的气质，又长那么帅，不知道能吸引多少小姑娘，”张满话锋一转：“可问题就在于你不怎么笑，我们之前看那小品多好笑啊，我都快岔气了，你嘴角都没动一下，显的我跟傻子似的。”

　　连千迟又苦笑一下，关于长相这个问题他无可厚非，不然上学的时候也做不到校霸的位置，不过现在听了多少有些难受，他已经很温和的说话了，经常一起出任务的同事们都能把他当好哥们一样相处，可每次新来的同事们都是跟其他人混熟了才慢慢跟他说话来着。

　　张满看着失魂落魄的连哥，小心翼翼道：“连哥，他抛弃你了吗？”
　　“没有。”

　　“那就是对你没感觉，不喜欢你了。”
　　“不是，是我放弃了他。”

　　“啊，为什么？”张满不懂道：“你对他有感情为什么要放弃他。”
　　“有各种因素。”

　　“那再次见面他还喜欢你吗？”
　　连千迟沉默，思考后道：“也算是念念不忘吧。”

　　见连哥不想说过多，张满也就适可而止的安慰道：“连哥，那些破因素都没妨碍你们彼此喜欢，有什么不能在一起的，有一破一，有一堆破一堆。你要是还喜欢他，你就把他追回来，没有什么比两个人在一起更重要。”

　　连千迟借酒消愁，拿起一杯新啤酒猛喝大半瓶，最后也只是无奈道：“我知道，可是很难做。”

　　“干啥不难，不难的事干着还没意思呢，像感情这样的事，越难回过味来越甜，反正结局也不是我们说的算的，能为自己想做的事拼一次，就能少一次遗憾。”

　　连千迟静静眨下眼，在酒精的刺激下头有些晕，他把剩余的啤酒一口气全喝完，随后狠狠往桌子上一放，在‘砰’的一声中缓缓抬起头，迷蒙的眼神中不易察觉的流出一丝坚定，张满说到了他的心尖里，关于遗憾之前不是没有想到过，只是都没有现在的震耳欲聋，想什么做就好了，担心那么多干什么，都这么痛苦了还来回纠结，不是纯心折磨自己吗！

　　在张满还以为自己说错话的时候，连千迟突然跳起来：“你说的对，多谢。”

　　连千迟转身进屋，拿起一旁的便签思考一会儿写上：人生苦短，随心而活！

　　写完之后撕下来贴在一旁的衣柜上，足足看了三分钟才在哈欠中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熟睡中的连千迟电话响了，他伸手摸索好一会儿才摸到手机，直到对方快挂断才被接起。

　　芽菜在深思熟虑后道：“喂，千哥，我的愿望已经想好了。”
　　“说吧，什么愿望。”
　　“年后我们一起去爬山怎么样，费用你全包。”
　　“没问题。”

　　“真好，等我腾腾时间，确定好具体时间后在跟你联系。”
　　“好。”

　　挂掉电话没一会儿，连千迟迷糊中忽然想到什么，坐起来，给芽菜打过去。

　　芽菜猜忌着接起来：“千哥，你不会是要反悔吧。”
　　“不是。”

　　“那你什么事。”
　　“想办法把穆元叫上。”

　　“为什么。”
　　“我打算把他追到手，之前都是他在主动，这次必须换我主动。”

　　芽菜转惊为喜：“你真这么想吗？那真是太好了，等我确定时间在跟他讲。”
　　连千迟犹豫一瞬道：“万一时间不合适，我们就迁就点他的时间。”

　　芽菜绯腹道：“果然，恋爱的人眼里没有兄弟。”

　　眨眼间来到农历二十八，街道边的树枝上已经挂满红灯笼，采购年货的男女老少们倾巢而出、满载而归，平常还算安静的街道也从早到晚的热闹起来，尤其时不时传来的炮竹声，无不渲染着春节这一重要的节日。

　　连续五年没回家的连千迟今年尤其的想，他二话不说请了假，订了机票，二十九一早飞到了南城机场。

　　他是悄悄回来的，进家门的一刻赵思艳惊喜不已，立刻放下手里的饺子来到门口，连千迟上去拥抱住她：“妈，我回来。”

　　“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跟你李叔好歹有个准备。”

　　“要什么准备，能看见你们就是最好的惊喜。”

　　李叔从厨房探出头来：“赶紧把行李整理整理，一会儿开饭。”

　　“好。”

　　自从赵思艳受伤，跟李叔畅谈，到连明成进监狱后他之前觉得这辈子都享受不了的家庭几乎一瞬间成型，而且还越来越好，越来越和谐，唯一可惜的是他不怎么在家，不过这样也好，偶尔回来的幸福感是精神上最大的满足。

　　连千迟回到房间，他的房间还是跟之前一样，干净整洁，一丝灰尘都没有，窗台上的茉莉花换成了多肉，一样的好看。

　　他简单把洗漱用品拿出来摆好就出去帮忙包饺子了，看着眼角皱纹愈加明显的赵思艳，他的心里非常难受，自从被连明成撞过后她就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刚出院那会儿，连千迟还能自我安慰，是没有梳妆打扮，没有保养，等腿好了，人也就渐渐好了，这么多年下来，她的腿也只是看起来好了，每到刮风下雨都会疼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不能走路，苍老的面容也没有改善，哪怕连千迟给她买了很多的大牌护肤品和保养品都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纹理变的更深。

　　大年初二家里来了很多亲戚，连千迟不会说客套话，跟赵思艳打完招呼后就出门了，本想着去楼下的奶茶店坐坐，可惜人家没开门，而后又在周围随便走了走，都没有开门的门店，天气寒冷，他又回到了小区，小区楼下的超市却意外的开着门，连千迟走进去来到泡面的地方，挺大的货架上就剩下一盒，连千迟看看日期不过期，就拿在手上，后又绕到香肠的货架上，空空如也，他有些难过，理解过年不好进货，不过以防万一还是问了一句：“老板，香肠还有吗？”

　　与他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老板，泡面还有吗？”

　　声音一出，所有人皆是一愣，是穆元的声音，这是什么巧合相遇。

　　老板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回看了看，见一人手里拿着泡面，一人手里拿着香肠：“大过年的我媳妇都拿回家了，你们拿的就是最后一个，还是我的口粮。”

　　穆元来到收银台结账：“大过年的还在这坚守，辛苦。”

　　老板是个四十多的大叔，唉叹一声，满是辛酸道：“坚守啥呀，吵架了，看见我就烦，我只能来这了呗。”

　　连千迟也来到收银台，穆元想了想，把手里的香肠让给连千迟，连千迟接到手里，也顺带把他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老板结账。”

　　老板：“你都结？”
　　“嗯。”

　　穆元不解的看着他，今天的连千迟很反常。
　　连千迟解释道：“你之前请我吃过饭，这次我请你，以后也会找机会请你。”

　　穆元还以为他要彻底跟自己划清界限：“不用，我自己来。”

　　老板道：“认识啊？”
　　“朋友。”连千迟说完扭头对穆元道：“我必须请你，不然我会生气。”

　　穆元想了想，放下手机，没有争：“大过年的吃泡面？”
　　“你不也想买泡面吗？”
　　“家里人多，太吵，我出来清净会儿。”
　　“我也是。”

　　付完账，连千迟没有第一时间出去，转头对老板道：“老板有热水吗，可以付钱。”

　　老板从桌下面掏出热水壶：“大过年的都不容易，请你。”

　　“多谢。”

　　连千迟加速挤酱包，把热水倒进去，穆元把香肠递过去，连千迟没有接：“给你泡的。”

　　穆元摸不准情况的‘啊’了一声。

　　俩人来到小区的凉亭坐下，连千迟把泡面推过去，穆元迟迟不敢接：“你这是？怎么突然热情了很多。”

　　“我反思了，之前是我欠妥当，之后我对你好点。”
　　“你不打算跟我断绝关系了？”

　　“我从来都没这个打算。”
　　“那你送面包那回走的那么果断。”那时他虽没有明说，但字里行间的话很清楚，就是想知道连千迟能不能跟他继续下去，连千迟没有表情的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今天又来这么一出，实在让他捉摸不透。

　　“之前是我没有想清楚，现在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什么，是之前的愧疚还是今后的发展……”还没问完，芽菜打来电话，穆元及时停住:“你先接。”

　　连千迟接听起电话：“千哥，我想好了，我们过了正月十六去爬江城周边的琳擎山吧，那时候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人少，你看行吗？”

　　“可以，我什么时间都行。”
　　“那你觉得我找什么理由通知穆元比较好。”

　　“这件事你别操心了，让我来吧。”
　　“好。”

　　挂断电话，连千迟等穆元把嘴里的方便嚼完，才说道：“正月十七左右去爬山如何。”
　　“爬山？”

　　“对啊，忙了一年，该放松就放松，那时候人少。”
　　“我们俩？”

　　“还有芽菜。当然你有朋友也可以叫上，人多热闹。”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弯不得不让穆元觉得他有回到从前的打算，但又觉得太草率：“你到底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看不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
　　“我在追你。”

　　穆元一口水喷出去很远，咳咳几声，笑了起来，又很快稳定住情绪道：“能告诉我是什么让你想清楚的吗？”

　　“我不想有遗憾。”连千迟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喜欢你，我只是没说，一开始办案遇见你我整个人都是激动的，但又非常自卑，因为你旁边有女生。后来好了，知道张雨童是你妹妹，我才稍稍好一点，但我还是很痛苦，因为我在逃避，当年分手的时候怎么说都是我负了你，我怕我们俩之间会闹的更不愉快。”

　　连千迟接着道：“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上次的表露心思，可还是得不到你妈妈的祝福，所以我又逃避了。这次想清楚是因为我更痛苦讨厌现在的自己，自卑懦弱无能，在听朋友说‘遗憾’的时候我想了很多，最后打算破罐子破摔，不管我们结果怎么样，只有尽全力才能为这段感情画上一个结局，我想，于你于我大概都是一件无悔的事吧。”

　　穆元内心热泪盈眶的久久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说什么，等到连千迟开窍，他的心也被伤的透透的，不过也是终于等到了。但穆元转念一想，又不能直接答应，不然太便宜他了，必须吓吓他，让他为当年的逃避付出代价，所以画风一转，犀利道：“你现在追我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在那么痛苦吗？之前我是想挽留你，但你上次走的太果断，让我像个痴情小丑，我就不想了，并且这几天我刚刚建立了围墙，把我们之间封的死死的。”

　　连千迟承认，这么多年也只有穆元能让他乱了阵脚，见情况不容乐观，他着急道：“我知道我没资格在追回你，但你先不要急着拒绝我，之前是我的顾虑导致我们之间错失很多，现在我发誓，之前的事情今后绝不会出现，哪怕前方大风大浪的快要溺死我都牢牢抓紧你。”
　　穆元没说什么，站起来要走。

　　连千迟紧随着站起来，慌乱中越界的抓住穆元的手：“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很滑稽，哪怕你一点都不想原谅我，我也想把你之前对我好的一点点还给你，感谢你在我固执、尖锐且备受争议的日子里陪着我，给我希望。”

　　穆元看着自己被抓牢抽不出的手。

　　“不要让自己太吃亏，感受一下我的好，行吗？” 现在的肢体接触似乎有些冒进，连千迟怕他不喜欢又松开他，眼里的祈求几乎溺出来。

　　在穆元的冷漠下，连千迟整个人充斥着懊悔和挽留，完全没了平时冷静的样子，穆元知道他能毫无形象的说出这段话需要用多大的勇气，于是心有不忍道：“那就给你一次机会，能不能追到手就看你了。”

　　“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连千迟喜笑颜开：“要是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尽管说，但我希望你别随便说什么分开的话，好吗？”
　　他怕自己的心脏受不了。

　　“还没开始呢，就开始跟我提要求了？”穆元后悔心软的太早，刚才就应该挥开连千迟的手离开，最起码让这家伙自责个一两天。偏偏他见不得人痛苦，尤其是连千迟，会让他很心疼。

　　“没有没有，你随意。”连千迟在穆元的严肃中小心翼翼道：“那我邀你爬山突兀吗？”

　　“不突兀，但我要考虑考虑。”

　　“随便考虑，你想怎样我都陪你。”

　　看着连千迟察言观色的模样，穆元背过身轻轻一笑，后又转过身严肃的指指桌上的零食：“拿着，我们去个地方。”

　　“好。”连千迟二话不说把桌面收拾干净，拿起零食跟在穆元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