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港湾》蓝莓冰萃

62、港湾

　　小年后，白意几乎每天都跟外婆和孙姨去逛超市，花市，置办年货。外公的学生也常上门来送一些花果糕点。

　　别墅那边她没时间过去，吴阿姨倒是经常给她拨视频电话，问她家里买什么样式的新年装饰物，问她挂件款式喜欢“柿柿如意”还是“年年有鱼”，连窗花都要问她，贴“喜”还是贴“福”。

　　她看了看镜头里，吴阿姨拿着“喜”字，心里莫名的怦然而动，说还是贴“福”字吧，吴阿姨笑说好。

　　钟匀锡还是经常给她打电话或者发信息，但是她还是并不全都回应，会说忙来搪塞他。

　　钟匀锡心知肚明她就是懒，很多时候都懒得敷衍他，他偶尔也会觉得失落，但是很快就不计较，他对白意的纵容，几乎到了能迅速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的地步。

　　除夕前一天，他在晚上十点多才拨通她的电话，应酬回来，酒没喝太多，但是红酒白酒都喝了两杯，还是有点醉意了。

　　家里佣人前几天就走了，回去后，想吃点热食，但他懒得开火，从冰箱里拿了片冷冻披萨丢进微波炉。

　　白意看他屋里空旷冷清，连一点过年的气氛都没有，觉得他有点可怜，忍不住安慰似的问他：“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就有好吃的了。”

　　钟匀锡坐在餐桌边吃东西，镜头里，是白意侧躺在床上，被子盖了一半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午饭后回去，三点前应该能到。贴对联没有，要是没贴，明天等我回去，我来贴。”

　　白意听他说要回来贴对联，眼睛弯起来笑着，“没有，本来何师兄和喻时渊要来的，那我明天上午跟他们打电话，不要他们来了。”

　　钟匀锡把手机支架挪得近了点，问她：“跟外公外婆一起吃完年夜饭，守岁后，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意眯了眯眼，“我可以让你住一晚我的卧室，我的床一米八。”
　　说完她还在床上滚了一下，换了另一边侧躺着。

　　钟匀锡笑了，舔舔唇，凑到屏幕跟前：“你确定？晚上动作那么大，不怕吵到外公外婆？”
　　白意：……
　　“你不准乱想。”

　　钟匀锡笑意更甚：“住在你的卧室，我们俩除夕夜蒙着被子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你看我有那个境界吗？”
　　白意瞳孔地震，把手机扣在枕头上，骂他，“不要脸。”

　　“乖，别挡镜头。”他语调带笑。
　　白意又拿起手机：“不跟你说了，我睡觉了。”

　　“凑过来，亲亲我。”
　　白意没理他，挂断了。
　　气了三分钟，又给他发信息：[亲亲]

　　钟匀锡问：生气了？不是很喜欢连发三个表情吗，怎么今天只给我发一个。
　　白意无语，这都要计较。

　　过了几分钟，又发：[亲亲][亲亲][亲亲]
　　钟匀锡：收到

　　什么人啊，回复老婆的亲亲用收到？
　　睡前，钟匀锡给她发好多[亲亲]和[玫瑰]，她不回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人还没醒，钟匀锡给她打电话，她很快就接起来，问他干嘛。

　　钟匀锡在去老宅的路上，没想到她今天接电话这么快，音调绵软，像是很开心。
　　大约是因为今天除夕了，这样的节日，人人心里盈着温馨团圆的满满幸福。

　　钟匀锡跟她说新年快乐。

　　她眯着眼，从被子里露出头看了一眼窗外阳光从窗帘里透进来一束亮白，又蒙回被子里，伸了个懒腰，“嗯，你下午早点回来。”

　　钟匀锡今天要回湘城，她其实有点想他。
　　钟匀锡听她在被子里窸窸窣窣翻腾，“困了就再睡会儿，不想吵醒你，但想跟你说今天第一句祝福。”

　　白意也笑着跟他说新年快乐，并强调，不准说收到。
　　钟匀锡笑了笑，“难怪昨天不回我，是为了那句收到？”

　　白意哼了一声，钟匀锡说以后也回复她亲亲，她又笑着轻嗯。
　　直到钟匀锡到了老宅，才挂了电话。

　　一下车，施岩在院里清理小花圃里的落叶，看钟匀锡喜上眉梢的，问他：“哥，回湘城一趟，春风得意了？”

　　钟匀锡抽了个红包扔给他，施岩接住惦了掂，厚度喜人，秒变乖巧弟弟：“哥，新年快乐，你和嫂子百年好合。”

　　一进屋，老人正在吃早餐，外婆知道他的居所那边什么都没有，昨晚他应酬过就打电话让他今天过来吃早餐。

　　吃饭的时候，外婆就开始给她们分派事情做，让他和施岩贴对联，他点头应了，正好练手熟悉一下，下午回湘城也要贴。

　　早饭后，施琪才过来，衣服鞋包自然是这几天拿钟匀锡的钱血拼各大奢牌店的成果。
　　钟匀锡看她一身盛装，突然就不想给她发红包了。

　　但是钟匀锡的红包是施琪每年过年最期待的环节，她刚进门，施岩就拿着红包朝她挤眉弄眼的。
　　施琪坐在钟匀锡身边，挽住他的胳膊，拖腔曳调的叫哥。

　　钟匀锡看了她一眼，“你上次给我截图跟你嫂子的聊天记录，说你会在外公外婆跟前说什么来着？”
　　施琪很快想起来，“无人机的事，帮她说话。”

　　钟匀锡点点头：“那今天看你表现。”
　　意思是，表现得好不好，直接跟红包挂钩。
　　施琪：……
　　臭资本家。

　　上午一家人都没怎么闲下来，舅舅在厨房忙，姨妈跟外婆插花，摆弄一些挂饰，外公写对联，钟匀锡和施岩去贴对联，保姆给家里边边角角的卫生又做了一遍。

　　将要午饭时，都整理妥当，施琪坐在外公身边给老人剥松子，等午饭。

　　“外公，昨天我跟嫂子打电话，她说让我给您问好，祝您身体健康，新年快乐。”

　　外公听到施琪这话，先去看钟匀锡，自然是不满意的：“第一年结婚，也不回京来见见家人。”

　　钟匀锡心里到底还是提着，就算以后他定居湘城，逢年过节，难免也要回京，他不想白意回来，家里对她不满意，尤其是外公外婆。

　　施琪小声跟外公说：“还不是我哥嘛，好像都快离婚了，她肯定不想来京城。”
　　外公“嗯？”地一声，问怎么回事。

　　施琪把外公拉到书房，“外公，我哥好像跟别的女人纠缠不清，被嫂子发现了。”
　　外公：？

　　施琪添油加醋地把她从薛盟那里收集来的信息，温楹和思健医药的事，绘声绘色地给外公讲了一遍。

　　“外公，你看我嫂子那么文静娇贵的，我哥一开始就骗婚，现在还疑似出轨，谁能忍他。估计人家那边的亲友都要骂我们家。”

　　外公坐在椅子上，气的半晌没说话。
　　“那现在两人好了没？”

　　施琪笑说：“好像没有，我哥还在哄，反正要是我，绝对哄不好，我肯定跟他离婚。”
　　外公：……

　　两人一下楼，往餐厅去，外公看到钟匀锡，气的指着他骂：“你还能坐得住，吃什么吃，滚回湘城去。”

　　钟匀锡被骂的一愣，随即无奈一笑，看了眼施琪：“你又造我什么谣？”

　　外公差点又要拎起手杖揍他：“你自己干的什么事，还嫌别人造谣？”

　　施琪摁着外公的手杖，笑说：“哥，外公都发话了，你这顿饭是肯定吃不上了。”

　　钟匀锡走到客厅，拎起大衣，跟长辈们道了新年祝福就离开老宅。

　　车驶出院子时，施琪接住从车窗里飞出来的两个红包，满意地揣进怀里。

　　钟匀锡两个多小时后落地湘城，回到家的时候，白意还在睡午觉。

　　今天一早，他有给吴阿姨打电话，按照湘城的习俗，除夕这天，上门送来一些手工的糕点，花果，鲜虾活鱼。

　　看他这个时间回来，外婆忙问他：“小意说你在京城陪家里人吃饭，下午三点多才能到。中午吃东西没有。”
　　他笑说：“他们让我早点过来。”

　　外婆让孙姨给他做些吃的，指了指白意的卧室，笑得宠溺：“还在睡觉呢，今天早起了一会儿，就带着泡泡去了一趟超市，吃完午饭又犯困。过年家里琐碎事多的很，什么都指望不上她。”

　　钟匀锡帮着外婆收拾东西，“没事，晚上还要守岁，多让她睡会儿。对了外婆，过了凌晨，我带小意回别墅那边，备了新年礼物给她拆。”

　　两人能在湘城过年，来陪他们吃年夜饭，老人已经十分满意。
　　外婆点点头：“明天大年初一，记得中午过来吃饭。”
　　“好。”

　　吃过饭，钟匀锡去白意的卧室，遮光窗帘严密，屋里光线暗沉，几乎没什么可视度，她露出个脑壳，头发蓬蓬的铺着，钟匀锡过去拨了拨她的被子，露出脸，笑着低头亲了一下，又捏了捏她的手，才出去贴春联。

　　白意睡醒的时候，钟匀锡差不多已经贴完春联。

　　她站在卧室门口，看着钟匀锡手里拎着春联和无痕胶带，笑着看她，“午睡你能睡到快四点。还指望你帮我跟外婆贴春联呢。”
　　白意：……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我？”
　　“你刚睡的时候。”

　　白意知道贴春联是除夕这天最后一件事了，她拉住钟匀锡，小声说：“我要回去化妆，换件衣服，然后回来吃年夜饭。”

　　钟匀锡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想到白意会这么说，回他们的家，盛装打扮，以一对新人的模样，一起回来陪老人过年。

　　他眉目微荡，想低头吻她，外婆从厨房出来，说：“是不是有一张五谷丰登的剪纸，你们找找，正好贴到厨房去。”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说好。然后过去帮外婆找剪纸。

　　家里所有房间都贴好春联，窗花，两人回别墅去。

　　白意一下车，一路小跑进门，上二楼去，钟匀锡阔步跟着：“你着什么急。”
　　白意回头看他一眼：“过年呀，我想化一个漂亮的妆，很慢的。”

　　钟匀锡笑着拉住她，抵在卧室门后，“多慢？”
　　白意抱着他的腰，笑说：“一个多小时吧。”

　　钟匀锡看了眼腕表，也笑了，“那是没多少时间了。”
　　但是，一个吻的时间，总是有的。

　　钟匀锡低头咬住她的唇，轻慢吮碾，到后来，舌尖暴力的扫过她口腔每一处，只剩压在嗓子里急促的呼吸和淋漓水声。

　　白意推他，说要化妆了，没时间了。

　　钟匀锡放开她，却在她颈侧狠狠嘬了一下，咬出一朵草莓痕。
　　白意抬手捂住，瞪他：“不准咬这里。”

　　晚上回去会被外公外婆看见的。

　　钟匀锡指尖抚上去：“哦，那晚上换别的地方。”
　　白意不想理他了，往妆台去。

　　他就坐在旁边，笑着看她玩那些瓶瓶罐罐，当白意用遮瑕一点点把吻痕遮起来的时候，钟匀锡拿过来她手里的小细管，“不用这个。”

　　白意抬肘撞他一下：“你烦不烦人。”

　　衣服是钟匀锡帮她挑的，她配了外婆送她那串孔雀石的腰带。
　　钟匀锡看她的腰间，双手拢上去，笑说这个好看。

　　再回去吃年夜饭时，一进门，外婆看着她，清婉明秀，娇贵无双，身后，钟匀锡俊雅矜贵，笑着跟外公说：“快来看我们家囡囡。”

　　外公探头看过来，笑说：“来，外公给你红包，还有今年的福签。”

　　白意最喜欢每年外公给她写的福签，几寸许的洒金笺，簪花小楷写满福语，许多张，跟红包一样厚。
　　今年，钟匀锡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