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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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那天，整栋宿舍楼都在尖叫。
潭淮裸分692，黎笙698。
李临举着手机冲进他们宿舍：“热搜！# 学霸情侣双双700+ #！”
“放屁，哪有700。”潭淮笑骂。
李临晃晃屏幕：“网友夸大不行啊？你看看转发量。”
潭淮手机响个不停，是潭郢亦给他发语音，点开语音条，郢亦声音中夹着激动。
“哥，你太厉害了！妈说要给你办个升学宴！！”
他抬头，看见黎笙倚在门框，冲他挑眉。
“一起去？”潭淮问。
“以什么身份？”
潭淮想了想。
“家属？”
黎笙愣了半秒，耳尖爆红，转身往外走：“我去洗个脸。”
李临在后面啧啧啧。
“这就不行了？战斗力堪忧。”
庆功宴设在市内最豪华的酒店，郢亦妈妈包了半层。
黎笙穿了件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引得服务员频频偷看。
郢亦拉着潭淮胳膊，小声八卦：“这就是你男朋友？比照片还好看。”
潭淮差点把果汁喷出来。
黎笙听见了，笑着伸手：“阿姨，我是黎笙。”
柳沭萍走过来，手里端着酒杯听到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黎笙是吧？经常听郢亦说，今天总算是见到人了。”
黎笙礼貌碰杯：“阿姨好。”
“以后常来家里玩。”
潭淮在旁边，嘴角止不住上扬。
七月中旬，浙大录取通知书寄到。正好赶上两人出去旅游。
蓝色的封面，烫金字体。
黎笙手中拿着一个一模一样的。
两人坐在大巴最后一排，膝盖抵着膝盖，把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
快到站时，黎笙递给他一个黑色信封。
信封表面很简约，只有三个银色的字。
“潭淮 收”
字很好看，潭淮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信纸，以及两片柳叶。
[寄潭淮：
潭口衔一瓣早樱，
把冬的暗色轻轻咽下；
淮岸柳丝学着风的笔顺，
在晨光里一遍遍写下你的名字。青苇从水底抽芽，
像替深潭举起绿色的灯；
远来的潮声带着油菜花的回信，
说江南已暖，可缓缓归矣。于是整条河都在开花——
每一朵都是未说出口的“春安”，
顺流漂过你的窗前；
如果你伸手，就能捧住
我藏在涟漪里的整个三月。]
“什么时候写的？”潭淮轻声问。
“高三毕业内天晚上。”
“为什么写春天啊？”
“你生日不是3月3吗。”
“嗯。”
潭淮又默念了一遍。
“如果你伸手，就能捧住，我藏在涟漪里的整个三月”
车到了终点站，海边。
傍晚的风带着盐味，远处灯塔亮起第一束光。
黎笙忽然说：“潭淮，我们拍张照吧。”
“嗯？”
“用胶片机。”他从背包掏出老式的Olympus，“李临给的，剩最后一张。”
镜头对准，两人并肩，背后是漫天晚霞。
“三、二……”
黎笙忽然侧头，在快门响起的瞬间，吻在潭淮唇角。
咔嚓。
画面定格。
八月下旬，开学。
高铁飞驰，窗外稻田倒退。
潭淮靠在窗玻璃，枕着黎笙的肩，睡颜安静。
黎笙手机忽然震动，是李临发来的微信信息。
是海边拍的照片——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黎笙的睫毛镀着金边，潭淮眼里有光。
下面配了一行字：
【十八岁，我把余生交到你手里。】
黎笙指尖轻触屏幕，心脏被温热的潮水漫过。
他低头，在潭淮发顶落下一吻。
列车穿过隧道，黑暗短暂降临。
下一秒，天光大亮。
黎笙在开学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
他穿着白袍，领口别着一枚小小的银色胸针——那是潭淮用第一笔奖学金给他买的，形状像一片叶子。
演讲结束，他还没下台的时候，望向观众席。
嘴动了动，可能有人一头雾水，但潭淮看出来了。他说的是，
“潭淮，我爱你”
掌声雷动里，潭淮眼眶微红，也比了个口型
“我也爱你。”
镜头拉远，礼堂穹顶洒下金色光斑。
他们隔着人群对视，像隔着漫长又短暂的十年。
而故事，才刚刚开始。
上了大学，时间宽裕了多。
黎笙和潭淮在校外租了个小屋。
他们经常出去逛，有时是校门外的湖边，有时是附近的小吃街。一下午都没课时会去西湖兜风。
但最近，黎笙有一个国际数学竞赛要准备。常常一天往数学科学学院里的书吧跑好几趟。
这天潭淮正好没课，黎笙去书吧刷题，潭淮也就跟着去了。
到了书吧里，黎笙拿出资料开始做竞赛题。
潭淮无所事事，玩手机也无聊，就随手拿了一本《透视建筑》。
虽然他也不是学建筑的，但是看着确实很有趣。
书吧里冷气开得足，阳光却透过落地窗落进来，在木地板上割出一道金色的线。
黎笙伏案做题，手指无意识地转着黑色中性笔，睫毛垂下一片安静的阴影。
潭淮坐在他斜对面，把《透视建筑》立起来，却挡不住视线往旁边飘——
黎笙的左手腕因为写字太用力，腕骨微凸，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无名指上戴着他们去年冬天一起打的银戒，戒圈在光里闪一下，又闪一下。
潭淮看了十分钟，终于把书合上，起身去前台。回来时，一杯冰美式、一杯热拿铁。
“歇一会儿。”
黎笙“嗯”了一声，眼睛却没离开草稿纸。
半分钟后，笔尖在最后一行公式上重重一点，他才抬头，眼底带着刚解完题的恍惚。
潭淮把热拿铁拿到黎笙面前，黎笙眯了眯眼，像被顺毛的猫，就着潭淮的手喝了一口。
他扫了一眼潭淮面前的书。
“怎么突然对建筑感兴趣？”
“看到教堂那一章，忽然想到你去年写给我的那封信。”
潭淮把书翻过来，指尖点着一张哥特式玫瑰窗的照片。
“彩色玻璃把光拆成七种颜色，像你把一句话拆成诗。”
黎笙耳尖慢慢红了。他低头啜了口拿铁，再抬眼时，黑曜石一样的瞳孔里盛着一点笑
“那……以后给你设计一栋带玫瑰窗的房子？”
“好啊。”潭淮托着腮。
“主卧要朝南，次卧留给郢亦来玩。厨房要大，你做竞赛题，我做甜品。”
“还要有一个天窗。”黎笙补充。
“下雨的时候，可以躺在床上听。”
两个人坐着一张桌，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密谋私奔。
阳光从窗外漏进来，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上，像一枚无形的印章。
傍晚，书吧打烊。回出租屋的路上要经过一条窄巷，两侧是老旧小区，爬山虎从三楼垂到一楼，路灯昏黄。
黎笙背着包，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从包里抽出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 A4 纸
“给你。”
潭淮展开——
是一张手绘的平面图，线条干净，标注了尺寸和朝向。
右下角写着潦草的落款：LS & TH。
“……你什么时候画的？”潭淮怔住。
“刚才等你买咖啡的时候。”黎笙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先画个草图，等你哪天真的想盖房子，再细化。”
巷口有风，吹得纸角哗啦哗啦。
潭淮折好，郑重放进钱包夹层，像收好一张通往未来的车票。
九月末，竞赛结果公布。
黎笙拿了金牌，却把自己关进卧室整整三个小时。
潭淮在客厅听见里面偶尔传出的键盘声，还有笔尖划在纸上的沙沙声。
他熬了黎笙最喜欢的桂花酒酿小圆子，轻轻敲门。
“我进来了？”
屋里没开灯，只有屏幕亮着。黎笙摘下耳机，眼尾泛着红。
“最后一题，我少写了一个边界条件，差点丢分。”
潭淮把小圆子放在桌角，蹲下，仰头看他。
“可你还是冠军。”
顿了顿，又补一句，
“而且，你永远是我心里的满分。”
黎笙盯着他，忽然伸手，把额头抵在潭淮肩上。
良久，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想抱。”
桂花酒的甜香混着月光，在房间里缓慢流动。潭淮环住他，掌心顺着脊背一下一下安抚。
“抱抱啦，没事，我在呢。”
入了秋，天气慢慢变冷了。潭淮几乎是缠着黎笙出来逛街。
路边有一家饮品店，进去点了一杯热奶茶，潭淮走累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让黎笙帮他点。
黎笙刚点完单，就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走过来。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
“不好意思，我有对象了。”
黎笙拿着两杯奶茶回位子上时，潭淮正斜着眼看他，发现两人对视，于是把头偏过去，发出一声单音节。
“哼！！”
看来得哄哄了。
“好啦，我不是拒绝了吗。”
“哼！”
“回家我给你买蛋糕吃。”
“哼。”
“我还给你熬排骨汤好不好？”
“哼……”
“晚上吃炒年糕。”
“嗯……”
黎笙笑一声，这就哄好了。
十月，学校给获奖学生办展。
黎笙的展区在最里面，墙上挂着一幅装裱好的手稿——
正是那张“LS & TH”的平面草图，旁边配了他手写的注解。
“献给 TH，愿我们在漫长的未来，共享每一次日出和雨声。”
展览开幕那天，来了很多人。潭淮站在人群最后，看见黎笙被记者围住，镁光灯一闪一闪。
黎笙的目光穿过镜头，准确地找到他，然后弯了弯眼睛，用口型说。
“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大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