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回家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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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常过着。
妈妈没有去染发，爸爸也仍旧拖着瘸腿。虽然开心貌似有点掩饰不住……但每逢人问，爸妈也都说着“我家小执回来了，我能不开心吗！”，旁人都甜笑着应和“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两人往往都笑眯了眼睛，“后福”？已经到了！
虽然燕绝不这么想。
他帮着父母看店，店里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模样，被林二改造过的样子。门口迎客的小精灵沾上了灰，店里也是。
泛灰的地面，蒙尘的货架，无论如何擦拭，好像永远摆脱不了这层岁月的滤镜。
它要被历史的尘埃淹没了。
就像林二说的……这个地方不适合做生意。
虽然在改造后，店里的生意也好过一阵日子，但那段时间非常短暂。他失踪了，爸妈毫无心思经营店面，好过一点的日子就变得更少了。
现在，这里已经彻底不适宜做任何生意了……
不过，他们马上也要离开这里了。
“燕执！”
“欢迎光临~”
一道身影风风火火跑进店里，风铃急响，小精灵弯腰欢迎，那道身影并未因此停滞。
燕绝抬头时，身影已在面前站定，挡住了光。
“燕执！你真的回来了啊！”面前是张似曾相识的脸孔，兴奋热情满头大汗，抱着脏兮兮的篮球，伸手要拍他的肩，燕绝弯腰避开，装作从柜台下拿东西。
下面刚好放了他没吃完的薯片，可以拿出来大方分享。如果是没拆封的，还有可能被对方看见已经十分遥远的生产日期。
“谢谢——没想到你们还在这开店呢。”曾经的同伴大大方方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碎屑四溅：“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上学呀？我现在都已经上初二了，你是不是要回去继续把小学读完啊？”
“应该不会回去了。你……”燕绝下意识地勾起唇角。要笑。他已经有些明白，笑是精妙的武器……
脑海中，闪回这句话响起时的笑容。
他的嘴角蓦然僵硬了。脑子里像断了根弦，鞭子般狠狠抽在了所有感官上。
“你……”字句短暂裂开，即便没有思绪支撑，仍旧靠着惯性勉强出了口：“你在学校适应吗？”
“还行吧。”男孩撇撇嘴，燕绝依稀感到他这个动作有些刻意。又听对方抱怨道：“本来刚去很不爽的，作业又多规矩也多，考试也根本懒得考，老师说我脑瓜子好，就是不肯学。啧，烦死了，谁愿意学那种没意思的东西啊。”
男孩抱怨的语气，嘴角却是压不住的上扬：“有本事的人，哪会学这些啊，去的都是阶级学校——你听说过没？”
说到这儿总算露馅了，那炫耀的笑容再也压不住了。燕绝嗯了声。
“你听过？！”酝酿好的炫耀中道崩殂，男孩有些不信地打量他，抿了抿嘴，不甘心道：“你从哪听说的？”
“……”
燕绝彻底不想说话了。
如果是炫耀什么别的新奇东西，他本来还愿意捧场的……
“你真的听说过啊？”见此，男孩的嘴巴又翘起来了：“只听了一个名字是吧？这是九层的一个大学校，一个学校就占了整整一层嘞！特别大，特别多宝贝，特别多有意思的东西！而且，只要是从这学校毕业了，就可以直接在三大家里工作了！长生塔横着走，还能得一堆价值连城的宝贝，这学上了才有用！你看我们那学的什么啊，学了有什么用？还不是去打铁，去捡垃圾，去开这种小店子，要去那……”
耳边的声音叽里咕噜，像半梦半醒间听到烧开水。
燕绝心中回荡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是第一个向他介绍阶级学校的人……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嗯。”燕绝机械道。他根本没有听对方讲什么，只是习惯性在停顿之后接一句“嗯”。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去的——你去请灵了吗燕执？你知道请灵是什么吧？”
“嗯。”
“你知道？燕乐告诉你的？啊……不过燕乐也没请。你爸妈太不看重了，这东西很厉害的！运气好，请到一个C级灵神就能逆天改命了，B级就更了不起，有了B级就可以进我说的那个阶级学院了！这可就彻底鲤鱼跃龙门了！”
“嗯。”
“你到底听我说话没啊？”男孩伸手在燕绝面前晃了晃，燕绝不动声色地聚焦视线，收回注意力，就像从来没走神一样微笑起来：“听了。你请到什么等级了？”
男孩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虽然根本没听“那些饺子”，但燕绝门清，“那点醋”是为了什么。
声音终于短暂休息了会。
“啧，执哥，你还是那么聪明。” “我没你那个脑子，不过我也就是运气好……A级。”
A……
没记错的话，是渡神级吧……听说概率是百里挑一的那个。运气的确很好呢……
“这店里灯光太暗了，看着也破破旧旧的，一般人路过也不愿意进。你没跟叔叔阿姨反映下吗，燕执？”男孩撇开了话题，语气宛如上级检查:“而且你家怎么还守着这个店啊……你爸爸的腿还没——”
“你什么时候去九层？”燕绝谈话因为y的打断，突兀停顿了下来。空气中尘埃漂浮，店外遥远的马路上汽车飞驰，男孩眼底泄露出被打断的不满，但嘴角仍拧着怪异的弧度，看不出是勉强顾及礼节，还是幸灾乐祸的余温没来得及散去。
“你是在不爽吗?”
燕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是在把话题往你自豪的地方引吗?这么好的机会和运气，你们倾家荡产也该把你送上去吧?只要毕业不就鲤鱼跃龙门了吗?学校最快毕业的人只用了一年半，说不定你会比他更快呢?”
“那，那当然。”男孩结巴道，眉宇间的烦躁更胜一筹。但……燕执的话挑不出毛病啊?为什么他就是听了这么不爽呢!!他可是A级，A级灵神啊!!他家再凑点钱，马上就能去阶级学校一步登天了!以后家缠万贯，三大家任他挑选!从今往后就是眼前这个爹是瘸子，守着破店，灰蒙蒙的家伙八辈子也高攀不起的存在了一—为什么根本没有他预想中的效果?!
燕执这个白痴，根本都不知道灵神，阶级学校是多厉害的东西吧?!
男孩终于得出了个结果，脱口而出：“对了燕执，你是什么灵神?'
“….…”燕绝默了数秒：“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
只模模糊糊记得，那个人好像在他疼晕期间安慰过他“B级也够用了……”之类的话。是 B级吗?他没有见过那个灵神的样子，也感觉不到灵神的存在。
或许……他就是没有灵神了。
“这个真的很重要，可以逆天改命的，比什么成绩啊聪明啊都重要多了。又能逆天改命，又厉害威风。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弟，你还可以轻轻松松就把别人杀了！你让爸爸妈妈凑点钱送你去请灵殿试试呗！说不定也和我一样呢……”
“谢谢，我家没钱。”
“找街坊邻居借嘛!这种事可不能舍不得啊！”
男孩格外的热情，可惜燕绝并不太喜欢别人教他做事。他拿起柜台上的零食袋，放进自己怀里，随意抓了一把:“嗯，我知道了，你说得对。”
没有免费吃的了，更没有预想中的恭维，男孩又扫了店内一圈，指点几句江山，拍着篮球跑了。
地上留下几个脏兮兮的脚印。
燕绝想了想，这人到底是谁。
脸和声音都有印象……为什么，就是记不起名字和相关的事情？
他记性很好，从小到大，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可是……
他隐约感到，确实有什么东西变了。他的体温变低了，手很容易发冷。记性也变差了……
而且……
老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乎还是很重要的东西……心一直悬着，但死活想不起来。
他在被抓去乌村前，是怎么离开一层的来着……
算了。
燕绝受不了这脚印。没想太久便将剩下的零食丢进了垃圾桶，去后面的小房间拿拖把。货架长得像时光走廊，他在这一头站定时，听见门口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时空传来——
“诶？人不在吗？”
好像是老张的声音……
燕绝转身正欲回答，对方却又接着道:“害！真是趣活不是？果然是有钱了，现在店子都懒得看了！”
燕绝心中一悚，定在了原地。
空气中，尘埃飞舞。
另外一个女声嘲笑道:“张哥，你疑心病真是越来越重了，要有钱华子早拿去治腿了，你看他昨天不还一瘸一拐的嘛！”
“你懂个屁啊，人家要去上面的大医院治！”老张振振有词，女人嘁了一声，不耐烦溢于言表，直接换了话题:“这店里真的没人吗？就不怕有人进来偷？华子也没有钱到这个地步吧？”
老张阴阳怪气道:“呵，那可说不准。”
女人嗔怪他一句：“你真是怪得很。刚得了孙子，高兴还来不及，哪来这么大火气？有火气也别往老娘身上撒！！”
“瞧你说的什么话！我儿子有了B级灵神，我小孙子也又可爱又健康，我哪来的火气！”
“呵，那八成是你儿子又惹了什么事吧……”
“黄美华！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
老张明显火了，女人哼了一声不再和他拉扯，抬高音量喊道:“华子？云姐？有人没有？”
货架前出现了人影，燕绝低头将衣角勾到货架上扯坏，另一只手砰的一声把门拉开又重重关上，小跑前去:“有人！我在这！要买点什么？”
“张叔？你也在这？”
走到门口，他佯装惊讶。在外面流浪了一路，他也会演一点戏了。
虽然演技一般，但老张什么也没看出，老脸笑成菊花:“哟小执，真的回来啦？哎哟瘦了这么多！看了真叫人心疼！你妈没给你弄好吃的啊？”
“弄了的。我已经长胖些了，谢谢张叔。”燕绝摸摸后脑勺，又问了遍:“您们要买点什么？”
“就拿点酱油，再拿包烟。”
“好的，我去拿，等一下。”
在林二改造后，柴米油盐之类的生活消耗用品已经摆到了最显眼的地方，燕绝转身便拿了店里所有种类的酱油下来，总共也就三瓶:“您要哪一种？”
“就那个，红瓶子的，对。”
燕绝将另外两瓶放回原位，跑进柜台蹲下:“烟要哪一种？”
“就这个，莲花牌的。”
老张用手指敲了敲玻璃，趁燕绝低头伸手去够，忽然问道:“小执，你这衣服都破了啊？”
燕绝仿佛没听清，蒙圈抬头:“啊？”
“我说你这衣服都破了。”老张干瘪地笑道:“怎么不换件新的去？”
“啊……过完年就换了……”
燕绝勉强笑道，忙将烟和酱油递给对方:“三十六。”
“哎，都来多少次了，三十五，行吧？”老张身旁的女人掏出皮包，翻着一沓纸币，果然只递过来三十五。燕绝慢腾腾地数了两遍，看向老张。
“你说你，欺负小孩子干什么！”老张心领神会，豪爽地拍了一枚硬币在柜台上:“三十六就三十六！有时间帮我喊你爹出来吃个饭，打会牌！”
“好，谢谢您。”
燕绝微笑应下，心里却皱起眉。爸爸喝了酒就有点神志不清……难道是和老张吃饭的时候喝多了，说了点什么？
他心下一沉，老张已经和女人走了。一阵冷风吹进店里，扯坏的布料垂在腰间摇晃不休。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回家2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