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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困兽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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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从记事时候起，01就在这里。
每天蜷缩在这个小房间的角落，喝很苦的营养液，注射冰冷的液体，随机地被长官叫出来，经过长长的走廊，在一个被很多人围起来大叫的圆台上比赛。
比赛分等级，一级需要打倒对方十秒不能起身。二级需要扯下对方身上某个东西或让对方跪下求饶。但求饶的人会在下场后遭到疯狂鞭笞和不间断地接比赛，不让吃营养液之类的惩罚。所以，大部分人宁愿失去手脚，也不敢求饶。
三级比赛，需要杀死对方。
01讨厌比赛。
他不想去，哪一种都不想去。可是长官每天都要来找他，可是除了比赛，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现在，他人生中第1次有了别的事。
跟31讲话！
三十一会唱很好听的歌，会跟他讲好多好多他闻所未闻的东西，会问他从来没有人问过的问题……三十一真好！特别好！
渐渐地，人生中除了期待和三十一讲话，似乎又多了一件事——
他想见到31。
好想见到……
他从来没有见过对方的样子，只见过对方的脚从监狱那扇小窗前走过。和所有人都相差无几的脚，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脚。苍白，劲痩，病态，沉重的脚镣比他的脚踝还粗，叮叮当当地走过01窗前。01看得越来越仔细，听得越来越认真，他能从脚步判断出对方的体重和身高，他一遍一遍在心中描摹着只有身高体重的模糊轮廓，却始终不知道，31到底长什么样子。
一定是像小“艳子”一样轻灵，漂亮，会带来春天的那种样子……
虽然01既没有见过“艳子”，也没有见过春天。
还没有见过31。
在见到对方的脸之前，他看到那双熟悉的脚鲜血淋漓，一瘸一拐地从窗外经过。
“31？！”
01当即扑了过去，手伸出栏杆，被军靴踢开，然后又伸出去——
“31！！你怎么了？！”
“滚开！马上就到你！”
男人粗暴的大吼淹没了31的声音，脚镣在地上拖远了。01焦急地跳起来去抓：“31！！别去！！不要受伤去比赛！！”
他什么也没抓住，脚镣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和长官的脚步声一起远去了。
“31！！31！！”
即便已经不见踪影。
01还是疯狂晃着栏杆，未愈的伤口摩擦出血，染红了生锈的铁。他没有晃多久，也被提着去了比赛，但因为心急见到31，比赛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不。
还是忍受不了……
是2级的比赛……
他咬下了对方的三根手指……三根……
强烈的血腥味在口中不断发酵，他想吐。他想死。不，不，他想见到31……
三十一……
“三十一！”
墙的那边并没有回音。
“31？！”
01又连声大喊，被血烫过的嗓子很快就哑了，31还是没有回他。
“31，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31……”
01不知道自己又瘫在墙角叫了多久，那边始终没有回应。直到窗口又传来脚镣的叮当声，他看向窗口，又见到了那双脚。
那双血淋淋的脚，皮开肉绽，关节几乎断开的脚，从面前的小窗口拖了过去。
“31！！”
01扑过去，可对方并没有因他停滞。他拼命摇晃栏杆，但也抓不住那双脚，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消失，砰的一声，被扔进隔壁房间。
“他会死的！！”
他抓住了长官的军靴：“救救他！求求你了，他会死的！给他药，求求您，他真的会死的！！”
“妈的，滚开！”
长靴不耐烦地踢开他，他又抓住靴上的铁扣，哭嚷：“求求您了，救救他吧，给他一点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曹尼玛的听不懂话啊！滚！！”
又是一脚，穿过栏杆踹向了01的脸。他没有躲，坚硬的鞋底碾过鼻梁唇瓣，一脚就将脸踢烂了。破碎压扁的鼻腔里充斥鲜血，横亘断骨，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嘶声，他紧紧抓住对方口齿不清：“拜托你，求求你——”
“放手！！快他妈放手！！！”
长官暴跳如雷，抽出腰间铁棍砸了下来，01还是没有躲。咔嚓，他的指骨断了，他痛得惨叫，换了只手去抓：“给31一点药，求求您了——”
“老子今天就给你把手全敲烂！！”
“可以，你把我的手敲烂就救救31好吗，求求你——”
“01！”
01愣了一下，脑子里嗡嗡的声音不断，夹着31嘶哑的嗓音：“不用求他，01。我很好。”
“31……”01缩回手，左右开弓抹着眼泪，哭得断断续续：“你真的……”
“我真的没事。”31的声音好沙哑，却又仍那般笃定：“别担心，我们来讲故事吧。”
语调平稳，一贯的温柔，听起来，好像真的没事……
01止住了哭嚷，抽噎着回到他的小角落：“可是……你的脚看起来……”
对方沉默了会，等长官骂骂咧咧地走远，小声道：“我故意的。”
“什么？！”
“看上去伤得重一点，也许不会那么快又叫我去比赛。”31解释完，又反问道：“你没有试过吗？”
“我……我试过。”
01没试过“看起来伤得重一点”，他不知道怎么让自己只是看起来伤得重。但他实打实地重伤过，长官的确会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代价是下一场比赛必定会“升级”。
一级变成二级，二级变成三级。单人变成多人，单场变成车轮……
01咬着唇，身体不听使唤地发抖。他不敢告诉31，会怎么样……
“你要，好好养伤。”他擦干眼泪：“今晚我把饭给你吃，你要全部吃完哦。”
“我吃不了那么多。”
“怎么可能呢！”
“太难吃了。”
“……真的吗？”
01虽然不觉得营养液【好吃】，但那是他吃过唯一的东西，也是每天唯一能吃的东西。他每天都期待着发放营养液……这是他觉得最好的东西，和小老鼠一样好。可是，对方好像都不喜欢……
他还可以给对方什么呢……
“嗯，你吃过西瓜吗？”31却似乎觉得不喜欢营养液是极其稀松平常，理所当然的事，轻巧地换了话题。
“……什么是西瓜？”
“是夏天的一种水果，甜且多汁，绿皮红肉，有的有黑籽，有的没有。我家……”
31又开始给他讲外面的东西了。
01的不安失落顿时散得干干净净，他全神贯注去听。31给他讲好多好多东西，拂过湖面的柳枝，穿过柳枝的燕子，夏天井里的西瓜，冬天打盹的小猫……但其实他一样也没有见过，一样也想象不出画面。对他来说，31就是柳枝，是燕子，是春天，是四季，是一切……
他一定要和31一起出去。
一定，一定。
他要和31一起去看柳枝，去看燕子，看春秋四季。一起去吃西瓜，养小猫，放风筝……31说的所有事，他要和31一起去做，去看。一定！
“一定要吃完！”01忍不住又坚决道：“吃完了才能恢复得更快，31，你要快点好起来！”
许是他特别坚定，对方沉默了几秒，道：“好吧，我会吃完我的那份。”
“我的那份也给你！”
“我不要。”
“吃嘛！”
“我不要。”
“你……”01急了：“你不吃那我也不吃！”
可31油盐不进：“反正我不会吃。 ”
“反正，反正我会给你！”
“我不吃。”
“你吃……”01的语气软了下来，虽然天天都在被强迫，可他不知道怎么强迫别人，软糯的声音像小猫爪子轻轻挠人：“你吃嘛……求你了……”
对方沉默很久，终于叹气道：“那你呢？”
01喜上眉梢：“我不用吃啊！我很饱！”
31总算同意了！
长官说过营养液有疗伤的作用，31吃两份营养液，一定能更快好起来的！这样的话，31下次比赛就不用太担心了。只要再撑过几次比赛，也许长官就会放他们出去了……他们可以一起去看燕子，养小猫……
这样想着，01对第二天的比赛似乎都没有那么恐惧了。
然而。
在他被长官叫出去之前，他又一次看见了那双脚。
皮开肉绽，鲜血淋漓的脚，从面前拖了过去。
“31……？”
01小心翼翼地叫出声，揉着眼睛。那不是31吧……那不是31对不对？！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怎么可能出来呢？！
“31！！”
他冲到窗口前，紧攥栏杆疯狂摇晃：“31！！是你吗？你不能去比赛！长官，长官！！不能让31去比赛！！”
没有人理会他。那双脚继续向前拖行。
“我不参加比赛了！！”
01骤然吼道，喉头漫起浓烈的血腥味，血从嘴角溢出来，眼泪从唇瓣涌进去：“我不去比赛了！你们再这样做我就不参加任何比赛了！！再也不参加了！！”
“胡说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快速逼近：“突然发什么疯！”
“长官！”01如获救命稻草，这是他的长官！他自己的长官，长官会帮他的！他一把抓住了长官的军靴，涕泗横流：“长官，救救31，他不能这么去比赛，他不能去，他要养伤——”
“你说11？”长官跺脚震开他的手,不耐烦道：“他去不去管你什么事？”
“不，不行，他是我的朋友，我们要一起出去的……救救他，长官，他不能死，他不可以死……”
“朋友？一起出去？”男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举起一块方盒子对准01的脸：“你再说一遍，他是你的什么？”
“他是我的朋友……”01茫然不解地重复，又焦急道：“救救他，长官，求求您了，他不能去……”
男人戏谑道：“不救的话你会怎么样？”
“我……我不会参加明天的比赛！以后的也都不参加！”
“你喜欢11？”
……喜欢？
这是个陌生的字眼，但31告诉过他是什么意思……渴望见到对方，见到对方或和对方说话时会感到开心，这就是喜欢。
那么……
“喜欢！！”01重重点头：“我很喜欢他，我最喜欢他了！求求您，拜托，求求您……”
“哎哎，有点诚意，磕个头看看。”
01连忙跪到地上，不住磕头：“求求您，给他一点药，求求您，救——”
“用你的命换他的命，你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
男人捧腹，笑得那块方盒子直抖：“哎哟，笑死我了。你知道我说的话什么意思吗？”
“知道。我死了，他就不会死了。我愿意！”
“真的愿意？”
“真的！”
“11是你最好的朋友咯？”
“是的！！”01一连串点头。
“重复一遍。”
“31是我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朋友！你放心吧，他会没事的。”终于，男人哈哈大笑着给出了他乞求已久的回答。收起那个方盒子，扭头朝另一个长官喊道：“老何，算了，先带人去治一下。”
那人不悦道：“你又玩什么把戏？”
“哈哈，明天你就知道了！”长官期待地舔舔肥唇，竟罕见地蹲下身，把手伸向01。
01心领神会，站起来，擦了血，踮着脚将头送到男人宽厚的手掌下，乖乖任对方抚摸：“看见了吧？我让别人去救他了。明天的比赛要好好打哦，加油。”
“好，好的！”
01战战兢兢地应下。他不想去比赛……但是……但是他一定要救31……
再熬过几场，就求长官让自己和31一起出去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