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戏精师弟盯上了两辈子》闻雨狐

48、问灵

　　山崖崛峭处安插着木棍，再通过铁链加持，将棺椁很好地固定在半山腰之上。

　　不仅如此，还能看到峭壁之上的藏有山洞，洞口密密麻麻堆积着什么东西，不难看出，是棺材落在一起，几乎塞满了洞口。

　　清泉从高处流下近乎百米，夏泽抬头望去，一眼看不到尽头，只觉山雾环绕，可往下一看，他们仍然身处高处。看来这山缘寺的位置实在是高，夏泽不由庆幸，这样竟然都没摔死。

　　不过也是正常，毕竟夏泽的豢养的小鬼众多，总有几个会考虑一下主人的安危，许是在下落过程中稍微接住了他们。

　　“好多棺材。”叶弦不禁感叹。

　　这么一看，此处棺椁至少两百，如果其中装的全是死人，这就很惊悚了。

　　夏泽当着叶弦的面，把上衣全部脱下，拧干水后，放在一边的枝丫上，等风吹干。甚至还呼吁叶弦：“你也脱了吧，不然黏在身上，容易生病。”

　　丝毫没有考虑到对方的心情，叶弦不由咳了几声，低下头说道：“不会的，我就不脱了。”

　　话说到这份上，夏泽也明白了七七八八，于是不再强求。讲真的，如果叶弦对自己没有那样的心意，随便身边这人是成叶也好，宋时雨也罢，他真想连裤子都脱下去。

　　夜晚风大，夏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搓着手，拿出符箓生了把火。

　　他怎么也想不到，找个人的功夫，硬生生给他逼人原始人般的生活。

　　叶弦的衣服紧紧贴身体，夏泽看不下去，说着：“好得把外套脱下来，你要真的生病了，我可要一个人拖着三个人了。”

　　叶弦轻轻看了他一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上面的衣着全都脱在一旁，露出了里面匀称的薄肌。

　　可是整个人突然缩成一团，跟只兔子似的。

　　夏泽看他一眼，不由苦笑，山泉边在夏日是避暑胜地，可一旦入了秋，气温骤降，尤其像他们这样从水里爬出来的，更加寒冷。

　　这是，叶弦小声来了一句：“哥，我有点冷。”

　　夏泽叹了口气，拍拍自己身边的土地，示意他过来：“我们坐近一些，会稍好点。”

　　于是叶弦整个人都靠了过来，甚至得寸进尺，跟他贴得严丝合缝。可当夏泽真的碰上对方的赤裸裸的身躯后，才发觉，明明是这么炽热的温度，怎么会觉得冷呢。倒是他，因为叶弦，暖和了许多。

　　叶弦现在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举手投足间，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已经是成年男性的模样了……更加趋近于前世的体格。

　　可偏偏这样，还非得把脑袋靠在夏泽肩膀，展现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夏泽跟他贴那么近，也十分不自在，视线一直盯着面前的衣裳，只希望快些干。

　　叶弦调侃道：“哥今天怎么没拿乾坤袋，都没东西给我抹伤口了。”

　　夏泽苦笑一声：“背包都在斋房，没想到我们会直接掉下去。”

　　“叶弦。”夏泽看着上空，突然喊他。

　　“嗯？”

　　夏泽：“我想去上面看看，那些棺材里，会不会发现什么。”

　　叶弦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缓缓道：“好。”

　　他们差不多休息了半个多小时，才拿起半干的衣服穿在身上。那被凉风浸透的感觉，挨到肉上更是令人冰得难以忍受。

　　夏泽本不喜欢御符，这可这一趟下来不由御了两次，不由感叹，人要是会飞就好了。

　　棺材都是零零散散掉在空中，不好落脚，于是夏泽先停驻在山洞外延。这么近距离看去，棺椁不分年份，不分大小，胡乱砌成一堆，实在震撼。

　　叶弦二话不出，直接把他们的棺材盖掀起，荡出阵阵灰尘。

　　夏泽捂住口鼻，往里看去。可是这具的□□已经化成森森白骨，根本问不出来什么。

　　他不死心，又是邦邦一顿，一脸掀了好几个，边掀边说着“无意冒犯，事关人命，各位前辈多多见谅”。可结果都差不多，抖了自己一身的灰，说不定还掺杂些骨灰，可挖出来的都是些不能问的，说不定早已经投胎好几年了。

　　气馁之际，叶弦伸手一指，说：“哥，那片也好奇怪。”

　　夏泽顺着看了过去，一般吊在山谷中的棺椁都是独苗，顶多成双成对，也许是夫妻墓。可唯独那片，竟然吊在一起四五个。

　　于是他们又跑到那边，勉强找到地方下脚。

　　夏泽有些疑惑看向其中一个：“这个棺材怎么那么小。”

　　说着，叶弦就把这些个全部打开了，夏泽看到后瞬间头皮发麻，不只是因为这里面的人都是刚死不久，而是这些人的面容，他见过！

　　“马长恒？”叶弦说道。

　　这个老人正安详地躺在里面，面色发白，脸上的黑纹也消失不见，如同睡着那般。

　　夏泽连忙看向别处，嘴里颤抖地念道：“这是，那两具讲话的尸体，怎么被移动到这里。”

　　直到看到最里面那个，夏泽彻底傻了眼：“依水……”

　　原来他看到的那家人，全都是死人，那前世……夏泽疯狂地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想过去，这件事情，变化太多。

　　不是还有一个最小的，夏泽看了过去，竟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身材浮肿，浑身上下泛起异样的青白，就像是被……淹死的。

　　“没事的哥，你冷静一下。”叶弦突然在自己耳边说起。

　　夏泽大口呼吸的空气，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大脑还是疯狂转动，这到底是谁做的，简直是丧尽天良！这样一个婴儿，竟也下的去……

　　等等，夏泽忽地抬起头，脑中想起马长恒之前说得话语。

　　“老大是个闺女，刚出生就夭折了……”

　　夭折了，夏泽反复咀嚼这句话，莫非那个夭折的婴儿，就是眼前这具尸体？可时间过了那么久，早就该腐化了才对。

　　夏泽的手搭在叶弦的肩膀，说着：“我们问灵吧。”

　　叶弦：“问谁？”

　　夏泽：“就他，马长恒。”

　　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死的，但夏泽肯定，他是见过最多过往的人。

　　夏泽缓缓拉住叶弦的手，默默说道：“我去，你在外面等我。”

　　叶弦低声应道：“好”

　　夏泽闭上双眼，心中默念，魂兮归来。直到流水声逐渐消失，晚风不再刮刺脸庞，周边的温度突然暖和得恰到好处，他才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片洁白无瑕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纯白色空间。

　　中间正襟危坐着一个老人——马长恒。

　　“您好呐。”夏泽向他打招呼。

　　马长恒带着常年的风霜，转过身来：“你是谁。”

　　夏泽故作失望：“不会吧，我们才见过，你这就忘了……难道说，那个人不是你？”

　　马长恒叹了口气：“我早就死去，你见到的，是我的女儿，她也早已死去。”

　　夏泽眯缝着眼：“你的女儿，是依水，还是那个早就死去的婴儿。”

　　闻此，马长恒不由笑出了声，自嘲道：“依水？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

　　夏泽也差不多得知，依水只是马家老大行动的工具，只是现在用完了，就随处扔在一旁。夏泽不想跟他绕弯子，开门见山便问：

　　“我只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大女儿活生生溺死，她不过几个月的婴儿不是吗。”

　　夏泽话语中带了些震怒，可马长恒不为所动：“小子，你要是替她打抱不平，就不必了，她的仇已经报了。”

　　夏泽挺直身子，缓缓向他走来，面色低沉道：“老头，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比如，你见过她变成鬼的模样，再比如，你知道她最近都在筹谋些什么。”

　　一语成懴，马长恒被皱纹压下去的眼睛再次睁大了：“你……怎么知道？”

　　夏泽：“你以为我来这是旅游吗，我的朋友，被什么水鬼抓走了。你说实话，她是不是就是那只水鬼！还有，她和净缘又是什么关系，山灵寺又在哪，你应该都知道！”

　　马长恒不可置信看着他，愣愣问出：“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

　　夏泽低眸看了他一眼，只道：“就凭你被留到了最后。”

　　话语到这，马长恒长舒口气，似乎妥协：“不错，她就是被我淹死的，成了水鬼，到最后，我也遭到了报应。”

　　夏泽一屁股坐在马长恒面前，利落道：“讲吧，否则你们一家子都别想超生。”

　　于是便听他娓娓道来，五十年前，这二隆山下还没有村子，山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道观庙宇。村民们都住在大山的背处，临水而居。

　　这一天，是翠梅怀孕的第八个月，她坐在织布机上，一点点为这个即将诞生的孩子制作衣裳。

　　马长恒从门外掂来一条大鱼，笑呵呵放在盆里，冲她说：“媳妇，晌午吃鱼吧，好好补补身子，马上要生喽。”

　　翠梅冲他一笑，接着做自己的事情，可马长恒把鱼撂那后，人又不见了。于是翠梅拖着大肚子，将做到一半的衣服撂在桌子上，转身进了灶房。

　　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哪怕怀了孕，依旧不能闲着。

　　等到午饭，马长恒刚好赶到鱼肉出锅之际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在凳椅上，等着翠梅把鱼肉端过来。

　　那个年代，有肉吃都不错了，可是翠梅心里门清，村的最那边就是条河，每到这个时候，池里鱼恨不得淤出来，家家户户都去钓鱼。

　　像马长恒这样只钓到一只的，少之又少。

　　“你这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没动静？”马长恒夹起一块鱼肉就往嘴里填，掉出来的汤汁流了一桌子。

　　“那有啥，人家都是怀胎十月，我这才八个月。”

　　马长恒冲着她那肚子傻笑着，问道：“也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个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