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路人甲吗？》陈眷

23、讨厌or喜欢

　　麻辣烫那家店在学校附近不远，里面也大部分是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A市的天也变冷了，苍白的太阳照在身上毫无暖意，哈一口气出来白雾能飘老远。

　　最近冒出来很多烤地瓜和炒板栗的小摊，夏南有点馋，站在一家板栗店门前走不动道。

　　这家他买过，口感和其他店不一样，没开口，板栗没有那么干，湿湿软软的也没那么噎人，他要了两斤，垫垫脚，站在门口期待他的板栗。

　　运气很好，买到的是最新出锅的那批，板栗趁热吃甜度会高一点，捏住板栗屁屁一摁，从中爆出一个缺口板栗壳轻松就被剥掉了。

　　夏南将装板栗的手袋绳挪到手腕处，双手能够解放出来专心致志地剥板栗。

　　第一个他给了旁边的人，示意人赶紧吃，就又开始剥第二个，这个是他自己的。

　　谢淼看着手中的板栗，他的手很大，衬得手掌心中圆圆滚滚的栗子小小的，他捏着一口吃完了，软软糯糯的，确实热着吃更好吃，转头想赞同这个重大发现却见旁边人剥壳剥的认真，不亚于平时做题的模样，那一大袋板栗摇摇晃晃，绳子又细，把手腕磨得通红。

　　他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在对方手中的剥完后，自然地将袋子转到自己手里。

　　夏南手上一轻，看着对方的动作，笑了笑，有点灿烂的模样：“谢谢。”

　　他回也不好好回，轻哼一声表示回答。

　　夏南摊摊手，学着人的模样，连哼两声。

　　就这么吃了一路，等走到店里时，夏南已经两分饱了，一边嘴里嘀咕着，少拿点，手上动作却不停，看到什么自己喜欢吃的都往盘里夹。

　　挑选倒也挺快，等待的时间也不短，生意太好了。

　　两个人也不赶时间，一人捧着杯热水坐在那儿静静等待。

　　不知道为什么，夏南觉得很开心，他喜欢这种感觉，暖黄色的光，装横也大多为暖调，店里开着空调温度很适宜，刚刚冷风刮过的脸一进来就开始发烫，四周熙熙攘攘，是平和的白噪音，坐着的地方没多少人，也没有急着要做的事和任务，只是静静享受着这段时间。

　　还有我有点喜欢的人在旁边，夏南想，我有点幸福。

　　“你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夏南拿起桌子上的纸盒抽出几张纸擦着两人的桌子，随口问道。

　　“我？我还要准备吗。”

　　他们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谢淼就这么静静盯着人，头顶一道光刚好打到对面人身上，垂下去的睫毛像蝴蝶，他一边数着一边分出心随口回答。

　　夏南动作一顿，脸上露出几分无语的神情，正好落入谢淼眼里，他往后晃了晃，桌下的脚不老实地踢踢对方的脚尖。

　　被碰到脚好脾气地往后缩了缩，他不依不饶继续往前伸，直到人掀起眼皮，小声喊了自己的全名。

　　正好叫到他们两人的牌号，谢淼双手举起摆出投降状，一只眼睛微闭，抛了个wink：“我去端，请原谅我。”

　　说着又双手合十，上下搓了搓手，作出祈求状。

　　夏南轻轻哼了声，将头别到一边不再看他，谢淼识趣地去取餐。

　　两个人点的差不多，主要是谢淼跟屁虫似的夏南夹什么他也跟着夹，不喜欢吃的就算了，不夹。

　　夏南搅了搅，把碗里的麻酱混匀，尝了口，点了点头，味道还不错。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有细碎的咀嚼音和白噪音。

　　“我最近不是不理你。”谢淼垂着头，拨弄着碗里的食物，打破安静。

　　夏南听到对方说话，嘴里的面刚嗦到一半，撩起眼皮看了眼对方表示自己在听，将嘴里的食物慢条斯理地咀嚼完后才回应：“我知道，如果你想说的话，我能问你去干什么去了吗？”

　　面前的人忽然正襟危坐，面前的餐桌变成了会议桌，表情板正得严肃：“我有点担心你，你走的时候脸色不好。”

　　听到这话，谢淼温润的面色绷不住地阴了下，随后立马回复正常，低下头吃了口食物，像是在说今天星期几一样随意。

　　“嗯，我爸和我妈在我几个月就离婚了，最近趁着我爸离婚争我的监护权，想让我去国外读书”，他表情淡淡的，笑了下，眼睛却没有笑意，“他们总是这样啦，想一出是一出，任意地安排我，但是我拒绝了，想知道为什么吗？”

　　夏南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没有接他的话，低下头进食。

　　见到对面的人情绪低落下来，甚至不回话，谢淼有点慌，反复复盘下刚刚的话，立马改口道：“不是因为你，你别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我只是就是不想去国外罢了，而且我这么聪明，去哪里都一样。”

　　听到这话，夏南的心情也没有得到好转，他只是有点无力，对自己。

　　剧情中并没有出现过谢淼，他像是凭空出现般闯进自己的世界，谢淼的结局究竟是什么？他自己又能到这个世界待多久？

　　以及，他们两个能有以后吗？

　　答案肯定是没有。既然注定没有结果，那还要开始吗，仅仅为了已经在开始倒计时的短暂欢愉？

　　理智告诉夏南危险，却又舍不得不靠近。

　　再等等吧，等我想想。

　　他此刻清楚的知道大概率上是想不出来结果的，但也做不到抽身离开，导致现在的行为就像是吊着对方，按照道德的角度上来看，很卑劣。

　　-001，我任务完成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因权限原因，无法作答。

　　夏南叹了口气，果然又是这样，如果他离开后被这个世界所遗忘可能就是最优解，他会留给爷爷一笔钱让老人能安享晚年，同时谢淼也不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或许会因为自己的拒绝而短暂的伤心，然后偏离的轨道的人生再次回到正轨，不久后遇见那个真正的爱人，然后开始一段正常的恋爱。

　　现在一切的问题就是，他任务完成后的世界究竟是怎么样的，他这个身份究竟是被抹杀还是被继续保存。

　　陷入死胡同的滋味并不好受，刚好夏南又是个犟种，难受加倍。

　　第n次讨厌001。

　　001：“......”

　　头脑风暴过后，并无结果，面前的谢淼还在用他自己的方式道歉，他的理智再次落败，或许也没有那么紧急，也没有到最后期限，让他再想想。

　　再一次的，夏南又成为了缩头乌龟，至于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他忘了，可能就是因为当过，所以现在迎来了惩罚。

　　他在心里又很长地叹了口气，提起精神回应人。

　　谢淼觉得有点奇怪，但奇怪在哪里也说不上来，但是夏南愿意理他就行，现在还在考验期呢，不能一直惹人生气。

　　“其实我已经打算好了，A大的数学系挺好的，我们还可以在一起读书，我们也还能一起在图书馆学习，到时候你把爷爷接过来了，我们也能一起住，一起照顾爷爷。”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也不着急走，谢淼喝了口热水，规划着两个人的未来，眼睛很亮。

　　这一刻，夏南的内疚感达到顶峰，他眨眨眼，将眼睛的酸涩感压下去，该怎么说呢，在谢淼计划着彼此的未来时，自己却在偷偷的放弃他。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吧？

　　夏南静静地凝视着挪到自己旁边拿出手机地图规划着以后住哪个地段的人，对方眉毛不自觉地蹙着，偶尔点点手机标记地点，很认真的模样。

　　在对方因为自己没反应而投来疑惑的目光的时候，夏南笑了下：“好了，该走了，等会儿快上课了。”

　　谢淼愣了下，停止了话头，点点头，也跟着起身往外走，直觉告诉他奇怪，但奇怪在哪里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回去的路和来的路一样，两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想到什么就说出口，没什么不一样。

　　忍了一路，在即将走进校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南南你怎么了，你讨厌我了吗？我做出你不喜欢的行为了吗，你能告诉我吗，我会改。”

　　语气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迷茫和惘然，让夏南心软。

　　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谢淼时刻注意着夏南的动作，也自觉停下，他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卷翘的睫毛颤动着看起来像昂贵的仿真人娃娃，精致中带点非人感。

　　他觉得怎么一天没见，夏南又变得更好看了。

　　盯着盯着有点晃神，夏南开口了：“我没有讨厌你，你不用做出改变，你生气高兴厌烦伪装的样子我都不讨厌。”

　　然后呢，后面应该会跟一个总结性的话，比如你什么样我都喜欢，或者因为我喜欢你，这类的，谢淼想，但对面的人只是嘴巴动了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不上不下的感觉是怎么回事，还没等追问，衣袖一角被人轻轻钩住，捏着往下带了带，力道又克制又执拗。
　　好吧，他被击败了。他对这个人永远没有办法。

　　“没有讨厌就好，走吧，明天考试今天你刷几套试卷练练手，都是我选的，定制的。”

　　谢淼收回了目光，反手隔着衣服拽着夏南的手肘边走边说。

　　校门口的银杏落了满地碎金，被风卷着贴在围墙上，两人的影子被正午的阳光压得短短一截，贴在光洁的地砖上。

　　他们默契地没有再提刚刚的话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就像往常很多次一样，上课，下课，讨论题目，放学，图书馆做题，分开回家。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多了一步布置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