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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闷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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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爷:“什么叫初始状态?”
系统言简意赅地说:“就是您会像刚穿越过来一样,不能说不能动地附在她身上旁观,直到她去世。”
顾三爷:“意思是我还要再当半年活死人?”
“不,不止半年。由于您已完成的部分任务,世界线已改变,晏无双可预测的寿命延长了。”
顾三爷:“……”
他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自己辛辛苦苦做任务还是有点用处的,她不至于青春早夭了。
另一方面,按系统的说法,如果现在放弃任务,她活多久,他就要旁观多久,他简直是自己坑了自己一把!
“那我还要再等多久?”
“您的权限不够,系统无法进行预测。”
顾三爷被气笑了。
系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它的意思可太明显了:你是按部就班地做任务、找回身体的控制权呢,还是放弃现在的进度,做回一个活死人,再等上不知多少年?
这所谓的破任务就像个坑,一脚迈进去,越往前走,越难回头。
自己简直是个绝世大冤种,一时恋爱脑上头,就被坑得底裤都掉了。
系统平静地问:“您还要继续放弃任务吗?”
顾三爷无力地摆摆手:“你给我滚吧。”
……
晏无双并不知道虚空中发生了怎样的动荡,这两天,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顾峻有意不用她伺候,平时的小事又有青竹和鸣画打理,她干脆从带来的行李里头翻出了书,开始一本正经,从头研习医道。
她年少的时候就对这些感兴趣,然而那个时候她待字闺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岐黄之术的大部分了解仅限于理论,还喜欢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偏门术方。
而现在,骤然来到这广漠的大漠,她才发现真实的医疗是如此残酷,战场上每时每刻都有人会受伤,医者是在和阎王爷抢命。
伤兵没条件去慢慢调养,要治,就要尽快保住他们的命,然后再谈怎么治疗外伤、怎么避免后遗症。
她平下心来,从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理论见解,开始琢磨着怎么弄到对外伤有效的草药。
还有麻沸散也很重要,这里一旦中了箭,就要把箭头连着血肉一块挖出来,这个过程中士兵往往能疼的晕过去,鬼哭狼嚎都算好了。
甚至有很多人中了箭以后因为怕疼,拒绝了治疗,就任由伤口肿胀溃烂而死。
晏无双看在眼里,简直触目惊心,她前半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一走进伤兵营,顿如人间地狱一般。
她一面对着书研究草药,一面给娘家和顾家各写了一封信,托她们帮自己寻找药草。
当然,给顾家的那封信,她用的是顾峻的名义,说她想给顾峻调养调养。
信写好了,她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寄,于是在一个晚上,她试探地问起了顾峻:“夫君,前些日子传信不通的事情,你可有眉目?”
顾峻皱眉道:“我已查过了,这两年凡丢失的信件,都经过驿庭之手。只是到底是谁出了问题,还不知道,正在严查——你有什么事?”
晏无双连忙摆出来一个乖巧的微笑:“晏儿写了封家信,想寄出去,不知道可否拜托夫君转交?”
顾峻沉吟了片刻。
晏无双的意外到来牵出了这一桩大案,在别人眼里,这可能只是一某一段驿道出了问题,对顾峻来说,却是一声大大的警钟。
驻军无法向内地传信,这在军事上是极严重的问题,如果有朝一日,匈奴大规模进攻了,该怎么把消息传回去?怎么叫援兵?
他这段时间脚不沾地,基本上都在忙这个,可惜凉州城人多眼杂,他刚来西北半年,尚未站稳脚跟,查了一些时日,依旧没有眉目。
——直白来说,就是他办不到。
别说家信了,顾峻他自己写一封信,都不敢保证能不能传到,除非他亲自回去,或者拜托当地的官员写折子,再走朝廷的官道。
等等,官道?
想到这里,顾峻蓦然一惊,一直以来徘徊在他心头的疑问露出了一个马脚:
明明都是向京城传信,当地官员写的捷报就一路畅通无阻,他自己或者晏无双就一封家信也传不了?
这两条线路都经过驿庭,只不过朝廷的折子走专门的官道,普通的信件没这个资格,一般是托商队或者回京城的熟人转运。
而晏无双曾经跟他说过,朝廷收到了他的捷报。既然能收到,就说明给朝廷上折子的这条线路并没有问题!
从一开始,他的思路就错了,出问题的环节不在驿庭!
晏无双见顾峻半天不吭声,心里又悬了起来,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娇声道:“夫君——”
顾峻骤然回过神来,却没回答,而是站起身,一把将晏无双抱了起来,转了一圈。
晏无双被吓了一跳,手脚都是僵硬的。
顾峻却压根儿没注意到,几个月的寻找终于有了线索,他兴奋得头脑发晕,连着转了几圈,才把她放下来:“太好了!无双,你当真是我的福星!”
晏无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顾峻看着她不明所以的神色,终于稍稍冷静了一点,解释道:“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个线索罢了。信你放心给我吧,我知道该怎么传了。”
知道该怎么传了?
晏无双一听就明白了,敢情他之前都没有线索,这几个月一直在白忙活呢。
但顾峻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她也就没再说什么,跟着他微笑起来,配合地说:“夫君真厉害。”
顾峻摆摆手,从她手里抽过信,动作利索地开始换衣服:“我去一趟大帐。”
这个关窍一旦想通,许多环节就跟着露出了马脚,顾峻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了这条传信线路上的许多人,一个一个对过去,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趁热打铁,他要今晚就着手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顾峻愉快得脚底下都有点发飘,就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晏无双拉住了他的手,撒娇一样地说:“夫君,你就这么就走了?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呀?”
顾峻无可奈何地转过头,等着她说点小女儿互诉衷肠的话。
可晏无双却说:“晏儿刚刚想起来,如果要传家信的话,还请夫君兵分两路,把两封家信托不同的人传。”
顾峻一下子愣住了:“为什么?”
晏无双注视着他的眼神清澈平静,她说:“晏儿只是推己及人。晏儿来的路上舟车劳顿,人来一趟不知道要转多少车,想来传信也是一样的。”
顾峻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不傻,听得出来她是话里有话。
“你是什么意思?”
“这只是晏儿自己的猜测,不一定对——这么长的线路,传或者不传一封信,一定是上下都有人打点的,不可能一个环节出错了,所有人就都被蒙在鼓里。”
顾峻脸上兴奋的红晕渐渐退散了下去,他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是了,晏无双已经不是暗示了,她在明示——这条传信的线路已经被人完全渗透了。
顾峻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说法有点可笑,她知道这是多么大的工程么?
可他顺着这个思路一想,居然越想越觉得没毛病!
北疆通信的阻隔,一定不是最近才开始的,这里的商队多年替人们传信,一段时间没有信,可以理解,一年呢?几年呢?他们不会怀疑吗?
这么长的线路,这么多人,就完全没有人发觉到异样吗?正好他来了才让他发现?
她在提醒自己!
顾峻盯着面前温柔如水的妻子,突然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晏无双“噗嗤”笑了出来:“怎么,在夫君眼里,我就是个笨蛋么?那我可要生气了。”
顾峻的表情却渐渐变得凝重,他说:“你还有没有想说的?有就说,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晏无双却睨了他一眼:“重要什么啊?夫君英明神武,有什么事一定能自己想出来,听我这妇人之见干嘛?”
顾峻:“……”
她分明就是在嘲笑他!
电光火石之间,他迅速地抉择了一下,到底是脸皮重要还是办事重要——随后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后者。
晏无双就眼睁睁地看着顾峻脸上赔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夫人,那个……”
顾峻有心想说“我错了”,脸皮却迅速地热起来,短短那几个字之间,他就连脖子带脸红了。
一时之间,他满脸通红地僵在了那里,嘴唇勉强动了几下,却没能说出声。
晏无双被他逗笑了。
与此同时,系统对看的津津有味的顾三爷说道:“根据我对您的观察,您很有闷骚的潜质。”
顾三爷顿时炸了毛:“你说谁呢!我老早就知道她聪明了,是这家伙不知道!”
系统拆他的台:“您和他只是掌握的信息不同而已。本质上,二位的性格并无多大差别。”
顾三爷凉凉地说:“你是不是嘴痒了?”
系统在光屏上打了一个巨大的省略号,随后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