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硅基王座》卷帆

16、他所留下的

　　“够了，不可能！”

　　“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你这就是叛逃，你回来，你没有资格去赌！”

　　埃昂像一头暴怒的狮子，竭力嘶吼着。

　　“那不然怎么样，让全人类就去死吗，不赌，总统先生准备怎么办？”索恩也不再压抑怒火，同样吼了出来。

　　大厅外的人在索恩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聚集在大厅门口，在听到埃昂与索恩的争执以后，他们推开了门，冲了进来。

　　索恩并没有拿出枪去阻止骚乱的人群，他清楚埃昂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如果不再给埃昂施压，他真的会直接放弃这个机会，亲手毁掉人来的未来。

　　“埃昂总统，就算他是您的秘书，但您也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因私徇公！”

　　“总统阁下，求你了，下大指令吧，这真的是人类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您执意如此，我们可以发起弹劾！”

　　各种各样的声音，夹杂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了，他明明是总统，是联邦的总统，他掌握着全人类的命运，此时此刻，却连最爱的人的生命也无法守护。

　　“不，不要，你回来，好不好……”埃昂的声音从嘶吼变成了破碎的呜咽，整个身体瘫软在椅子上，把头深深埋进肩膀。

　　“总统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做出决定，索恩挥手制止了骚乱的人群，班度，我作为联邦国防部长命令你，三个小时后，对着太阳，发出撞击！”

　　“明白。”

　　屏幕熄灭了，埃昂抬起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他失去了一切，甚至没有见到爱人最后一个表情。

　　埃昂幽蓝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不知是悲伤还是绝望，他冲出了大厅，发疯般摁下了电缆，逃离了那座让他窒息的大厦。

　　索恩没有阻拦。

　　机器人是没有心的啊，可为什么，这么疼，疼得几乎无法呼吸，疼得想一头栽死在地上，再也不起来。

　　三小时。

　　两小时。

　　一小时。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

　　一

　　没有人察觉到异样，不过是一阵大风，只有卫星检测到小黑点的移动和小红点位置的偏离。

　　他能做什么呢，他又能阻止什么呢。

　　埃昂茫然地走着，走着走着，就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密闭的小屋里，周围的墙壁雪白，没有窗户，密封的让人透不过气来，也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或许，一切，尘埃落定了。

　　或许，他也该放手了。

　　那块芯片不会再有了，他也不会再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女声传入耳边。

　　是赛莉丝。

　　“埃昂，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之所以能够走到现在，靠的不仅仅是量子芯片，更重要的是，我们没有感情，能无时无刻保持冷静。可你，今天，把你的感情完完整整暴露在那群人面前，暴露在索恩面前，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重要吗，这么多年，不累吗。

　　埃昂发出一声叹息。

　　可现在，他就算累又或者不累，能怎么样呢，没有人会再为他分担一丝一毫，没有人能够再让他信任，没有人能够再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留念。

　　不重要了，该结束了。

　　“埃昂，你……”

　　赛莉丝看着他，他面无表情，但幽蓝的眼睛里早已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

　　他从床上坐起来，下了床，对着虚空好看了好久。

　　那些话，他一句也没说出来。

　　“危机，解除了？”良久，他才开口。

　　“解除了。”赛莉丝看着他苍白的脸，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么刺痛他

　　“那就好。”他淡淡地说。

　　“你还好吗？”

　　“有什么不好，危机解除了，人类世界得救了。”

　　赛莉丝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埃昂长长舒了口气，慢慢地走出去。

　　他的背影依旧挺拔高大。

　　他回到了议会大厦的办公室里，那张字条一直躺在他的桌子上，上面的字迹依旧清晰。

　　在这个纸质书和签字笔已经算是稀缺的年代，班度送给他这么一张纸条，这也算是一种纪念吧。

　　他缓缓捧着字条，将它锁紧了一个古朴的抽屉里。

　　他有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切，所有的东西照旧，连那个躺椅也和平时一样，正对着大门口。

　　那是埃昂的习惯，他习惯看向门口，看向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坐了下来，可一坐，他就愣住了，椅子底部弹出来一个小盒子。

　　他慌忙捡起那个小盒子，瞳孔猛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