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我送你 ...
-
“……席先生，你是说你在明知道吸血鬼无法晒太阳的情况下，在下午两点被太阳直射了十分钟是吗？”
身着白大褂的女巫检查着席雪归被太阳炙烤的发红的皮肤，忍不住发问。
“是的。”
“？”女巫在三秒钟内做了十个表情，最后还是非常有涵养地露出得体笑容，吐出的话却十分诛心。
“席先生，或许你不该来看皮肤。”她指了指太阳穴，“你应该去看看这里。”
席雪归：“……”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当时为什么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
只是为了更清楚的看到楚玥离开的背影，就甘愿忍受阳光灼烧的痛苦。
所幸席雪归本身自愈能力比较强大，皮肤只是有些发红，并没有出现溃烂的症状。女巫给他开了两包含有恢复药剂的人造血包，便打发他离开。
他撑着黑色的直柄伞，全身上下除了手和脸都被严实的包裹在衣服下。
他的衣服和伞都出自吸血鬼集市，在这个诸多种族与人类共生的时代，想要不被人类发现身份并非一件难事。
吸血鬼集市目前的老板是他的表亲，在人类社会的身份是一家奢侈品的老总。
不过吸血鬼一族亲缘关系本就淡薄，他跟这位表亲也有十几年不曾走动了。
席雪归漫不经心的想，看来之后需要购入防护能力更强的衣服。
——
经过了一周惨无人道的加班和调休之后，终于来到了国庆假期的前一天。
晚上十点，楚玥站在席雪归家门口。
“咚咚咚。”她抬手敲了三下。
在此之前，楚玥已经有将近一周没有和这位邻居面对面交流过了。
两个人维持着每天在社交软件上互道早午安、分享日常的网友关系，但也算不上有多亲密。
是一种恰到好处，不令人反感的交流频率。
很快，门开了。
九月的尾巴，虽说昼夜温差逐渐变大，但也没到冷的地步。
然而席雪归却穿着长袖长裤，戴了帽子和口罩，甚至手上还戴了一副黑色手套，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楚玥忍不住问，“你这一身是什么装扮啊？”
席雪归的声音隔着口罩有些发闷，“皮肤过敏，很丑。”
“严不严重？去医院看过了吗？”
“嗯，拿了药。”
楚玥放下心来，又问，“你这几天会待在家里吗？”
“为什么这么问？”
楚玥看了自己家门一眼，“我这几天要回家一趟，冰箱里的东西希望你能帮我解决一下。你也知道我喜欢囤很多东西来着……”
她双手合十，眨了两下眼睛，“拜托拜托。”
席雪归嗯了一声，“回家几天？”
楚玥挠挠头，“估计一整个假期了，我之前跟你说过吧，我爸经营了一家农家乐，国庆期间他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回去帮帮忙。”
席雪归又嗯了一声，“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九点的高铁。”
席雪归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语出惊人道，“我送你。”
欸？
楚玥不太喜欢麻烦别人，但席雪归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客套话，也不像是为了感谢她那一冰箱的食物储备而做出的等价交换，只是单纯的想送她一程。
她想，或许她可以尝试着，去接受他的好意。
楚玥笑着答，“好呀，那谢谢你啦。”
商量完这件事之后，楚玥开始带席雪归扫荡自家冰箱。
一些肉类，蔬菜，还有水果，那些放不了七天的食物都被楚玥打包塞给席雪归。
其实并没有很多，也就是一个人两三天的量。
“明天我做完饭来叫你。”席雪归关上冰箱门，平静开口。
楚玥眼睛睁大。
她以为席雪归说的送最多就是扮演一下司机，把她从小区塞到高铁站，没想到是打算从叫醒开始服务。
“会不会太麻烦了？”
席雪归看她一眼，“不会，我本来也是要自己做饭的。”
楚玥挠了挠脸颊，好像是她说过的，让席雪归多自己做饭来着。
想到这个，楚玥还是觉得尴尬，当时怎么就脑子一抽，说出了这种令人无语的弱智言论。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显得特别忙，楚玥眼神乱飘，“那就好那就好。”
楚玥没看到，席雪归正盯着她那一截白皙的脖颈，目光深邃。
第二天七点。
楚玥被闹钟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打开手机就发现席雪归在十三分钟之前给她发了消息。
【blood：早安，醒了给我发条消息。】
楚玥还没来得及洗漱，先扣了一串1。
【醒了。】
席雪归秒回，【早饭十分钟后好，不用着急。】
楚玥一边刷牙一边又扣了个1。
五分钟后，楚玥敲开了邻居家的门。
席雪归在餐桌前忙活，楚玥凑上去看。
因为是大清早，席雪归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将自己全部包裹起来，露在外面的皮肤依稀可见一些细小的红斑，但分布并不多，需要很仔细观察才能看清。
楚玥放了心，看来席雪归说的快好了并没有在撒谎。
“比较匆忙，随便做了点。”席雪归说。
楚玥看着桌子上的三明治、手抓饼、清汤面、肉沫蒸蛋和两碗小米南瓜粥陷入沉思。
席雪归的随便，可真是不随便。
楚玥在席雪归对面坐下，“好丰盛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早上洗漱过后只来得及涂了水乳，皮肤清透发亮，穿的也是舒适的家居服，领口敞开一粒扣子。
席雪归只看了一眼，就把视线移开了。
楚玥快乐的享用早饭，并没注意席雪归的动作，“你做了这么多，我们两个能吃完吗？”
席雪归：“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做了点。吃不完也没事，可以当作午饭。”
楚玥吃完这个吃这个，吃完这个吃这个，一顿早饭愣是让她吃出了农村大席的架势。
席雪归做的太多，胃的容量又是有限的，最后结束的时候还剩了不少。
楚玥吃的心满意足，满眼都是夸奖，“席雪归，你做的饭好好吃。”
席雪归笑着接受了夸奖。
车上。
楚玥坐在副驾驶，座椅还是上次调整过后的样子，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闭眼到高铁站。
她没拿什么行李，就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和一个随身携带的包包。
楚玥以为席雪归把她送到站门口就走，没想到他找了个地方停车，拉着行李箱把她送到了站内。
楚玥：“就送到这里吧。”
她说着，就要从席雪归手中接过行李箱。
席雪归没动，拉杆被他稳稳握在手里。
楚玥：“？”
席雪归：“你之前说，我去你家的农家乐，给我打五折是真的吗？”
“假的。”楚玥噗呲一声笑了，“我明明说的是不收费！”
她问，“你要来玩吗？”
席雪归脸上笑意渐渐淡去，看上去有点遗憾，“我去不了，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
他松开拉杆，行李箱从他手中到了楚玥手中。
楚玥握着席雪归握过的位置，拉杆有他手心的温度。
她轻轻的笑了一下，“没关系，你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去，我随时欢迎。那……再见？”
“嗯。”席雪归没动，看起来还有话要说，“一周后见。”
“一周后见。”
楚玥转身，走了几步后回头，发现席雪归还站在原地目送她。
她挥了挥手，“你回去吧。”
也不知道席雪归听没听见。
楚玥老家虽然不算特别偏僻，但也算不上多发达的地区，坐高铁三个小时，下车之后还要坐一个半小时的大巴。
楚玥坐在靠窗的位置，看了一会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手机响了一声，她打开微信，点进置顶。
【爸爸：什么时候到家，我让你程叔去镇上接你。】
【爸爸：你程婶知道你回来，特意做了很多你爱吃的】
【爸爸：这次回来能待几天？能待到你妈妈忌日吗】
楚玥看到最后一行字，闭上眼深呼吸几下，才开始一条一条回复。
【今天下午一点多到镇上，替我谢谢程叔程婶。】
【我八号走，能待到。】
楚玥会选择国庆回家，除了因为这次国庆和中秋撞到一起之外，还因为她妈妈。
楚玥的妈妈是在五年前的中秋节去世的。
说实话，过去了这么久，楚玥对她的容貌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有在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才会感到一丝熟悉。她曾经因为不记得妈妈的样子去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这可能是因为怕她太过悲伤，大脑建立起来的防御机制。
当年她大一，那年的中秋她本来没打算回家。
接到爸爸打来的电话，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再不相信都已经发生了。
妈妈的身上蒙了一层白布，楚玥哆嗦着掀开，想再看一眼，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模糊的血肉。
看不清楚脸，那么会不会——会不会死的人其实是别人？或许她妈妈只是上街买菜，或者和相熟的阿姨唠嗑，很快就会回家了……
爸爸揽住她的肩膀，“是车祸……”
楚玥哭不出来，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难过的，但是那一瞬间她真的什么想法都没有。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一层玻璃罩罩住了，罩子里面没有空气，她无法呼吸。
所有的情绪都被关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异常镇定，甚至还有点想笑。
她也是真的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肚子痛，笑得跪倒在地上。然后笑着笑着，情绪就决堤了，她开始放声大哭，肝肠寸断。
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她的妈妈，为什么不是别人的妈妈？
……
手机又响起提示音，楚玥从回忆中抽离出来，看到是席雪归发的消息。
【blood：什么时候到家？】
楚玥忽然被拉回现在，感觉脚底踏实的踩在地上。她敲字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心里想的是不能把坏情绪随意传给身边的人。
【很快啦OVO】
本来以为对话到此结束，没想到下一秒，席雪归的消息又发过来。
【blood：你心情不好吗？需不需要我陪你聊聊天？】
楚玥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我送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