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与奶糖》破壑

20、19抱抱

　　左瞰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手上抓了个人的腕子，不知是不是被他撅折了，那人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瘫软着身体，又被拎着半耷拉在地。

　　他们此时走的地方一侧墙壁是维修带，竖起来高高的挡板，整体比较隐秘，没引起他人的注意。

　　“怎么了怎么了？扒手？”许喆走过来，看到左瞰临踢了这男的一脚，不知道他怎么赶的寸劲儿，扒手口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出来。

　　五个手机，三个钱包，还有几个金银手链，一堆装在盒子里的信用卡散落一地。

　　“哦豁！”许喆：“业务还不少！”

　　温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他出门最多带一包纸巾，手机向来用手抓着，钥匙会挂在脖子上，连着校园卡，虽然沉了点，但不会掉，所以他没丢东西。

　　他看向左瞰临：“我没有丢东西。”

　　左瞰临摸出了小偷的手机，这小偷忽然就挣扎起来。

　　“把锁打开，别做多余的事。”左瞰临语气淡淡：“否则，杀了你。”

　　许喆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站在旁边，没吱声。

　　那小偷浑身激灵，随后哆哆嗦嗦把手机开锁，手大幅度颤抖起来，肌肉痉挛。

　　而且温存闻到了一股尿骚味，他皱起眉。

　　这混迹于城市间的下九流老油条，居然被左瞰临一句话吓尿了。

　　按理说这类人要比他们良民更敏锐，更具感知危险的能力与嗅觉，所以他能吓成这样，说不定左瞰临真的……杀过人。

　　温存知道自己思绪又跑偏了，被许喆骂街声拉回来，“他妈的！杀了都不亏！啐！”

　　“怎么了许哥？”

　　“小温，他偷拍你！”许喆大骂：“这b养的八成是偷拍完了还想顺你点钱，操！”

　　温存一愣，把手机拿过来，顿时明白许喆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了。

　　他看到小偷相册里有一个名为《漂亮男孩-20xx年x月》的合集，里面已经有十几张偷拍他的照片。而这个相册一共有两万多张照片，可想而知，前面他偷拍了多少人。

　　温存以前没遇到过这种事，他之前以为偷拍只针对女性，他没什么女性朋友，但他帮人写过有关偷拍心理的专题研究，没想到男性也能遇上。

　　有市场才会有人冒着风险偷拍，这些照片会流入哪里他不得而知，这和以前温存坐地铁或者在学校被人偷拍都不一样，他感觉到了深深的恶寒与恶心。

　　他不是个例，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是一个庞大的群体，背后有庞大的利益链。

　　温存甚至觉得碰过这只手机的手都脏了。

　　许喆：“小温，把你的照片删干净，回收站也清了，其他的留着当证据，我们送他去警局。”

　　小偷兼偷拍者此时已经晕了过去。

　　温存：“好，送他去警局。”

　　然而温存却看到左瞰临在小偷身上不知道哪个部位用力摁下，小偷猛地醒过来，他这才看到，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蓬头垢面，长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猥琐闪躲的眼睛，醒来后他恢复几分意识，不停求饶。

　　“这些照片，打算发到哪？”

　　“放过我吧大哥！我给您跪下了！给您磕头了！”

　　“回答问题。”左瞰临说：“否则，我会把你全身的骨头一寸寸打碎。”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认识他！”男人崩溃哭道：“他每个月给我钱让我去拍！按拍照数量梯度拿钱，我不知道他是谁！”

　　“说来源。”

　　左瞰临把人撒开，在他脚踝碾了一脚，男人嗷了一声，连爬都爬不动了，坐在那老老实实把他怎么从网站认识的这个人，是什么网站，他俩如何谈的交易，包括自己怎样作案，去哪里作案……倒豆子一样说了个清楚。

　　“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了啊！”

　　许喆：“录好了，你陪小温回去，还是咱几个一起去警局？”

　　温存震惊。

　　这俩人，一个审讯，一个录音……到了警察那里，那是直接把菜盛好端上桌了！而且左瞰临审讯犯人的效率可不知比警察高了多少倍！虽然温存不赞成严刑逼供的法子，但这次事情特殊，这是人赃并获，这男的活该！

　　“去哪？”左瞰临看向温存。

　　“我想去警局。”他想看男人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又想了一下我国有关偷拍和盗窃的法律，虽然是数罪并罚，但盗窃数额不大，就算判刑也不过三年以下。至于偷拍，通常也不过是罚款拘留，而且他背后的买家才是大头。

　　“我打110吧。”许喆说着看向左瞰临：“这片区……嗯，你要是不想见他们，你就先回去，我跟小温去就行了。”

　　左瞰临没搭理他，走到一旁风口点烟。

　　温存看了眼左瞰临的背影，为什么不想见警察？有案底？

　　应该不会吧？有案底可以当兵吗？可左瞰临已经强到了一定程度，说不定是诏安的呢？

　　他胡思乱想着，不到十分钟警察就开车过来了，两名警察下了车，看到许喆时神色严肃起来，恭恭敬敬立正敬礼。

　　一位三十几岁的警察说道：“许哥。”

　　“嗨！都说了别叫哥，普通公民哈。”

　　“那位……也来了吗？”

　　“喏，那边抽烟呢。”

　　警察脸上的神色敬畏中带着狂热，说道：“队里好多人都盼着有一天那位能过去指点指点呢，有的小年轻做梦都想见他一回！”

　　“师父，您说的是那次带着特警队和缉毒队……”

　　“嘘。”

　　许喆：“不多聊了，一会儿发你一个录音，这人背后那个买家能引出来最好，技术部有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

　　“得嘞许哥！”

　　两个警察把人带走，临走之前依依不舍地看向左瞰临的方向，但到底没耽误正事。

　　“b市警备组织比较复杂，因为我们身份有点特殊。”许喆主动给温存解释：“来的时候跟他们打过招呼，之前有过合作的就对左哥有印象。”

　　温存点头。

　　许喆见他不意外，心知温存应该是猜到他们身份不普通，也是，左瞰临这种做事懒得收敛的性格，想低调也难。

　　“原本打算一起过去的。”许喆说：“我刚才一听，就知道这个分局里有熟人，不想去凑热闹，不过你放心，都是信得过人的老警察，经验丰富，这种案子会审的很完整，审判结果晚点我发你。”

　　“谢谢许哥。”

　　许喆最后也没蹭饭成功，估计组织那边有事，把他临时叫走了。左瞰临在休假，他可还得做事。

　　晚上温存在卧室里待着，没做饭，点的外卖。

　　左瞰临似乎怕他上厕所不自在，甚至没在客厅待着，也一直待在卧室。

　　温存一直在关注着门外的动静。

　　他没听到有外卖员敲门的声音，也没听到厨房开火，开水都没。

　　男人根本就没吃晚饭。

　　温存躺在床上，点开微信，把偷偷拉黑的左瞰临又放出来。

　　男人不聊天，应该都不会知道自己把他拉黑过了。

　　清早醒来，温存又把那份保证书翻出来看。

　　证据，哪有什么证据？除非男人在他身上弄出痕迹，或者在他体内留下东西。可是……这种事情哪怕想想他都会羞愤欲死。

　　有时他也挺佩服白灿灿的，怎么能对着男人那么浪的，如果他敢这样做，他可能直接会被男人弄死，那方面的弄死。

　　为什么呢？连白灿灿都看不上，为什么会盯着如此无趣的自己呢？

　　他开门出卧室，左瞰临站在客厅喝水。温存和他对视，两人面对面，似乎一切都没改变过。

　　“左哥。”

　　“嗯。”

　　“我想和你聊聊，我有些问题不明白，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是真的不明白。

　　“今天没课？”

　　“上午没课。”

　　“行。”

　　左瞰临在沙发上坐下来，温存发现沙发套已经换了，“什么时候换的？”

　　“找了家政。”

　　是……因为白灿灿坐过的缘故？但他没敢这么猜，因为他根本没发现沙发套是什么时候被换掉的。

　　他坐下来，看到男人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在用外卖软件点他俩之前去过的那家早餐。

　　“左哥。”

　　“嗯。”

　　“你为什么不对白灿灿那样？”

　　“哪样？”

　　“你为什么不去欺负他。”

　　左瞰临微微挑眉。

　　“就像你欺负我那样欺负他。”

　　左瞰临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他还用我欺负？他能自己坐上来。”

　　温存：“……”

　　“所以你就喜欢强迫别人对不对？”

　　“就喜欢强迫你。”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我可以一直给你做饭，做家务，你不要欺负我好不好？”温存凑过去，蹲在他沙发旁边，仰头哀求他：“求求你，左哥。”

　　他白净的小脸上是毫无防备的、近乎愚蠢的天真，他天真地以为自己能通过哀求和男人讲条件，换来男人那里他想要的回应。

　　左瞰临听过无数种求饶，唯独温存的最让他难以招架。

　　又要忍着，又要哄着，弄哭了自己还会被赶出去。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行，我出去躲……我出去做几天任务。”

　　大概是某种欲望压抑的太过离谱，脑子错乱，他居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温存：“……”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如果你不那么过分，不那么过分我是可以接受的。”

　　左瞰临猛地看他，双眼微眯，慑人的目光让他腿软差点坐地上。

　　“说说你的尺度。”

　　温存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后悔，但男人没给他机会，他心中无助，只能硬着头皮说：“抱抱可以，就抱抱好不好，不要做别的，我真的害怕，求求你了。”

　　他可以接受和男人抱抱的，虽然是情急之下说出来的，但他想不出别的可以说的东西了。

　　“行，我答应你。”左瞰临说：“暂时答应你。”

　　“你真的会说到做到吗？”

　　“应该吧，你最好祈祷我真的会。”

　　温存：“……”

　　他就是个没有话语权的蠢兔子，想和老虎谈条件，他真是笨蛋！

　　他说完就想离开，被男人猛地拉过去，拉入怀中搂住，把他纤瘦的身体柔软的抱坐在腿上。

　　“这样抱么？”

　　温存浑身绷紧，呼吸提起来，小声道：“不做别的，你答应我的，左哥……”

　　“嗯。”左瞰临应他，“别怕。”

　　男人的身躯壮硕有力，肌肉结实梆硬，身上带着茶香和烟草味，而且很温暖。

　　温存天生体寒，就连在夏天都手脚冰凉，他其实很贪恋这种干净温暖的气息，他在男人身上从来闻不到臭味，男人爱运动，代谢好，喝水多，洗澡又勤快，不吃垃圾食品，就连他一向讨厌的烟味在这都不难闻了。

　　温存像是终于想明白了，他不仅不讨厌左瞰临，而且喜欢他的怀抱。

　　他渐渐踏实下来，一点点搂住左瞰临精壮的没有一丝赘肉的腰。

　　这里好舒服，比凉冰冰的床舒服多了，他想在这里睡觉。

　　半梦半醒间，似乎有人敲门，他屁股被托起来，男人一手托着他，一手去拿外卖，随后又坐回沙发。

　　“吃饭了。”

　　左瞰临说话时胸膛微震，他能感受到沉稳有力的心跳与那震动的频率。

　　“你可以就这么吃。”左瞰临似乎看出他喜欢被抱，手脚都很老实，打开外卖给他拿包子，又拿了纸巾。

　　虽然确实很想，但温存知道自己不能那么任性，他挪下去，坐回原来的沙发，“谢谢你，左哥。”

　　“吃吧，要凉了。”

　　“谢谢你帮我那么多忙。”如果不是左瞰临，他不知道被偷拍的那些照片会流入哪里，结合前段时间有人跟踪他，这件事会不会有后续？

　　他想起之前某国的n号房事件，那些被暴露信息的人会被就此盯上，被线下人/肉、开盒，遭遇集体迫害与性暴力事件。

　　他不敢想下去。

　　危险无处不在，没有哪里是安全的，但总有一些地方是相对安全的。

　　“知道了。”

　　他们吃完漱口结束，左瞰临上午也没事，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而温存居然也没回房间，也没去学校图书馆，也坐在沙发这儿。

　　左瞰临看了他一眼，又去看电视，过了一会儿又看向他：“还想抱吗？”

　　温存下意识想拒绝，想起那么温暖的怀抱，他又犹豫了。

　　左瞰临直接把人拉过去，抓着他纤细的手腕。他坐在左瞰临腿上，不敢抬头，缩成一团。

　　左瞰临在他手腕内的红色小痣上看了眼，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有一天能遇到硬茬子，就这么个软不拉几的小白兔子，迟早把自己玩死。

　　温存把他当成了新床，搂着他就开始睡觉，知道左瞰临不会对他怎么样之后，他更是贴在男人胸口就呼呼大睡。

　　左瞰临动作少，呼吸沉稳，也没人和他讲话，他安静的真的活像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