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之眠小羊

23、第 23 章

　　宋晚依进到包厢里面以后，还未细看陈清衍便抬手挥了挥空气，拧眉道：“这酒味儿怎么这么浓，你们是应酬还是打翻酒瓶了？”

　　江亦：“……”

　　陈清衍：“……”

　　为了演的逼真，宋晚依来之前陈清衍的确往自己身上泼了点真酒。

　　也许泼多了点？

　　不过陈清衍肯定不能承认，他心理素质强大，被怀疑脸上的神情也丝毫没有波动，仍然镇定自若，保持着他“醉酒”的人设，看着她假装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你助理让我来的。”

　　怎么感觉喝的比那天还多？
　　神情都恍恍惚惚的。
　　宋晚依拧眉走过去，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无语地说道，“你怎么又喝这么多？”

　　“他们小题大做了，我没喝多。”陈清衍淡定自若。

　　“是是是，喝醉了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多了。”成功相信了他喝醉的宋晚依转头看向他的助理，寻求认同，“他酒量挺菜的吧，怎么跟谁喝都能喝多，他喝多少成这样的？”

　　陈清衍：“……”

　　“……”江亦轻咳了一声，圆谎道，“还挺多的。”

　　“真的假的？”宋晚依狐疑地看向他。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多，江亦不确定自己能撑多久不露破绽，于是快速地结束了话题：“宋小姐，我临时有点急事，等会儿就麻烦你帮忙看着陈总送他回家了，司机在外面。”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晚依。”旁边的陈清衍也温和地看向她说道。

　　“……喝醉了还这么有礼貌。”宋晚依无言地感慨了一句。

　　陈清衍：“……”

　　助理扶“醉酒”的他上车以后，就离开了。

　　宋晚依也坐进车里，车子启动，被隐在昏暗光线里的陈清衍看着她心想，现在要见她一面是真不容易啊。

　　他没说话。

　　宋晚依倒是拧眉疑惑地问道：“这方向不对吧？”

　　“对的，去的是陈总自己住的家。”前头的司机解释道。

　　有些意外的宋晚依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挑眉问道：“你搬出来住了？”

　　“嗯。”陈清衍说，“一个人住总归会方便一点。”

　　宋晚依心里面有道声音冒出来，她和陈清衍之间以前那个唯一的相交点彻底没了。

　　无关以后，只是好似过往的记忆崩塌了某一块儿。

　　“要去看看吗？”

　　“送你到楼下，我就回去了。”

　　“和沈轻哲吃了什么？”他温声问道，非常好奇。

　　好突然的一个问题，宋晚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淡声说：“西餐。”

　　“挺好吃的吧？”他扯唇又问。

　　“……”

　　语气不明，听的宋晚依不知怎么回答。

　　气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慢慢淡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陈清衍莫名其妙地又再次开口：“改天我们也去吃。”

　　宋晚依：“……”

　　“怎么不说话？”陈清衍看向沉默的她，醋意和涩意统统都往上涌，他语气有些沉，低声，“晚依，你以前对我有很多话讲的。”

　　“陈清衍，你喝醉了。”一直前言不搭后语便只能是这种解释，说的很多话宋晚依都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识到现在对她越强硬她就会把他推越远的陈清衍敛了敛心神，抛开那些情绪，放软姿态继续用苦肉计：“是啊，我喝醉了，不然为什么头这么痛呢？”

　　宋晚依：“……”

　　她没什么反应，表情淡淡的，平静地看着前方。偷瞄到的陈清衍又收回目光抬手轻轻地去揉着太阳穴，然后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刚好能让宋晚依听见的那种。

　　“……”

　　真是不想理他，但是又不忍心看着他痛而漠不关心。

　　“知道了，等会儿给你煮醒酒汤。”宋晚依语气不耐。

　　求他消停点吧。

　　目的达到的陈清衍弯了弯唇。

　　以为她只是随口说的，却没想到她在厨房动作娴熟地忙碌了一会儿后，真的端了一碗像模像样的醒酒汤过来。

　　陈清衍看了看眼前的醒酒汤，很惊讶地抬头又去看她：“你真会？”

　　“那当然，别小瞧我，你以为四年的留学生涯是白上的，什么生存技能都会学点。”

　　她是真跟以前很不一样了。

　　就学习了很多，也成长了很多，但说白了，其实还是他之前对她有偏见。

　　拿着勺子轻拂面上的水，陈清衍心不在焉地问道：“一个人在外面待着的日子很辛苦吧，晚依，你恨我坚持要劝你去留学吗？”

　　“还好吧，没怎么觉得辛苦。”宋晚依说，“就是很想你那时候。”

　　最后这句话越说声音越弱，毕竟是喜欢他实打实的五年多，回忆如大山，难以被消除。

　　“抱歉。”

　　“没必要，我都想通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儿。”

　　陈清衍：“……”
　　她想通的真不是时候。

　　“别跟沈轻哲来往行吗？”

　　“为什么？”宋晚依不解。

　　“我怕你会喜欢上他。”

　　“他白天跟我说你对他有敌意，我那时候还没怎么觉得，现在感受到了。”宋晚依郑重其事地警告道，“陈清衍，你不是我真正的叔叔，也算不上我的什么长辈，你不能干涉我的社交圈，沈总监是个好人，我有自己的判断能力，你不能用你的偏见专制霸权我的交友权利，我愿意跟谁交朋友是我的事，你不能对他们不友好。”

　　无言的陈清衍：“……”

　　重新低头去喝碗里的醒酒汤，一勺一勺地认真喝完了，陈清衍才重新抬起头，将刚刚冷冽的情绪统统收敛，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模样，“去准备洗漱休息吧。”

　　“那我回去了。”宋晚依起身。

　　“今晚住我家，明天我送你去公司。”他说，“太晚了，来回折腾会很累。”

　　“你家？”宋晚依挑眉看了看这个安静的几乎能听见心跳的房子，有些不太确认地问道，“不…不合适吧？”

　　她是真心觉得不合适。

　　但是陈清衍知道该怎么拿捏她的命脉，温声说：“我是担心我一个人睡在这儿，酒劲儿还没过，万一有什么事情……”

　　“我留下来。”他的解释和理由宋晚依不愿再听，抬手打断他。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当她日积一善。

　　目的达到的陈清衍终于弯唇笑了笑。

　　那丝笑多么像是因为她留下来才有的，可是宋晚依不敢这么自恋，也不愿意多想。

　　她只觉得每次喝醉酒的陈清衍都很奇怪。

　　这一夜要照顾人的宋晚依因为一天的行程疲惫到很快进入梦乡，睡的非常香甜，反倒是另一个需要被照顾的“醉鬼”躺在床上一夜都几乎辗转难眠。

　　感情原来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他心想道，明明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和非要思考个结果的重大决策，但就是躺在那儿越想越清醒。

　　第二天宋晚依醒来以后，迷迷糊糊地揉着头发走出房间，微眯着惺忪的眼看见了已经洗漱完毕坐在餐桌前在看杂志的陈清衍。

　　“你醒这么早？”宋晚依很惊讶。

　　其实是本来就没怎么睡。

　　“早上好。”陈清衍放下杂志，态度良好地温声说道，“昨天谢谢你来陪我。”

　　“……”安静的看了他两秒后，宋晚依一本正经地认真提醒道，“不用谢，不要有下次就行。”

　　“……”那不太可能，心里这么想，但面上没这么说的陈清衍微扯了下唇说，“去洗漱一下过来吃早餐吧。”

　　“哦。”

　　卫生间里有陈清衍提前给她准备好的洗漱用品，宋晚依认认真真洗漱完以后才出去，在他对面的餐桌位置上坐下。

　　陈清衍贴心地为她从一桌子上的早餐里都挑选了一部分装进一个餐盘里，推到了她面前，宋晚依左看看右看看从中挑选了一个造型最花里胡哨的糕点夹起来，只吃了一口，还没嚼呢，就拧眉把餐具放下。

　　“不好吃！”

　　“盘子里不是还有别的？”

　　“没胃口了。”

　　“好好吃饭。”

　　“……”

　　宋晚依翻着白眼开始乖乖吃东西。

　　“陈清衍，你去应酬的时候怎么不带上你助理？”

　　“他在。”

　　“那他不可以替你喝酒吗？”

　　“那谈生意的是他还是我？”

　　“但你酒量不行啊。”

　　“……我酒量还可以。”

　　“得了吧。”宋晚依轻声说道。

　　陈清衍：“……”

　　又夹了块儿糕点放进她碗里，抿唇说道：“多吃一点。”

　　宋晚依心情不错地夹起陈清衍夹过来的那块儿糕点喂进嘴里。

　　“你今天什么打算？”陈清衍问。

　　“什么什么打算？”宋晚依没明白。

　　“你和沈轻哲今天还要一起吃饭吗？”陈清衍问道，“昨天的饭局上你们都聊了什么？”

　　“这怎么能说，秘密。”宋晚依道。

　　陈清衍放下餐具，看着她说：“所以你还是要和他一起吃饭？”

　　宋晚依不耐烦地：“你再问他我走了。”

　　陈清衍：“……”

　　沉默了好一会儿陈清衍才语重心长地道：“虽然我理解你说你要放下我后心态会跟以前不一样，但是你对我的态度会不会也相差太远了一点？”

　　宋晚依也语重心长地说道：“叔叔，我觉得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讲，被你拒绝时长长达五年之久的情况下，我竟然还能坐在你对面跟你心平气和地吃饭，并且在你醉酒了打电话给我我也没有见死不救，而是热心肠地送你回家来看，我觉得我其实性格算挺不错的了，你觉得呢？”

　　“……”听完这些歪理的陈清衍沉默了几秒，无可奈何地淡声道，“你挺会气人。”

　　停顿了下，陈清衍补充了一句：“还有，不要叫我叔叔，我没有那么老。”

　　“这是辈分问题。”虽然不知道一向那么注重这个称呼的陈清衍为什么突然间就转变态度了，宋晚依走神想了几秒，猜出一个答案，“叔叔，你是有年龄危机了吗？”

　　“……”看着宋晚依安静了几秒的陈清衍轻声开口，“你到现在还没有把我……”

　　“什么？”他突然停顿，宋晚依不明所以地追问。

　　——还没有把我喜欢你这件事当真吗？

　　想说的是这个，然而陈清衍没有说出口。

　　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没什么。”他低头，掩下自己唇边的苦涩。

　　又忍不住想，沈轻哲和她表白过了吗，如果表白的话她会答应吗。

　　宋晚依这么掩掩藏藏，是不是代表他们晚上真的有约了？

　　无数个猜测在他心里盘旋，飘来飘去。

　　有危机感的陈清衍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主动说道：“晚上一起吃饭吧，我接你。”

　　“不了。”宋晚依想都不想的直接拒绝了。

　　她看了他一眼，那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他们现在有什么一定要一起吃饭的必要吗？

　　宋晚依在刻意拉开和他的关系距离，如非必要，她不会答应和他一起吃饭的。

　　但是陈清衍也不是毫无办法，比如像之前的两次这样，装作喝醉的话宋晚依便不会袖手旁观。

　　抬眼看到眼底情绪在流动的陈清衍一眼，他眼睛一转宋晚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戒备地警告他：“我跟你说，你喝醉了我也不会再管你了，所以不要再给我打电话，我不会相信的。”

　　陈清衍：“……哦。”

　　他慢慢悠悠地点了点头。

　　看起来像是答应了。

　　但宋晚依又莫名觉得他应该不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