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之眠小羊

3、第 3 章

　　第二天陈咏蕊喊宋晚依去陈家那边吃宵夜。

　　“昨天就想叫你来，想着你刚回来太累了，我和大姐都在，今天刚到的鱼生，肉质新鲜着呢。”电话里陈咏蕊的声音娇俏温柔。

　　“叔叔也在吗？”宋晚依问道。

　　“他还没从公司回来呢，我让他顺路你去接你啊。”陈咏蕊笑了笑，“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宋晚依有点犹豫：“会不会有点晚了，怕打扰你们休息。”

　　“不会不会！”陈咏蕊说，“你先不用出来，我让清衍到了以后给你发信息啊，就这样。”

　　宋晚依还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陈咏蕊便把电话挂了。

　　然而陈清衍的信息却来的没那么快，一个小时后他的车才停在了宋家门口。

　　司机下车给绕了个弯给宋晚依开了车门。

　　“宋小姐，请。”

　　宋晚依弯身探头往里看了眼，看见里面坐着的那个男人时，才动身坐了进去。

　　世界陷入黑暗里，车子开过来时，陈清衍往外看了眼，就看见宋晚依形单影只地站在门口，娇气的小公主在那一刻还显得挺安静可怜的。

　　她进来以后带进来了一阵梨香的清甜味儿，虽不刺鼻但却张扬的尾调，很符合宋晚依的性格。

　　陈清衍拧眉说道：“等了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

　　“不是说给你发信息再出来？”

　　“想早点见到你啊，哥哥。”

　　弯唇笑着的宋晚依侧头看着陈清衍，后者扯了扯唇，冷笑着“呵”了一声。

　　司机打开前车门，坐了进来，宋晚依稍稍收敛了一点目光。

　　陈清衍身上还穿着正式的西装，刚从工作场合过来的男人还未完全卸下身上的上位者压迫感，双腿随意交叠，单手撑着头，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倦怠地垂着，车窗外不断划过的光影浸在他脸上，他不言却自带强势的气场。

　　外面的世界一片黑暗，车内一片安静。

　　宋晚依没看车外，只侧头静静地看着他，小鹿眼干净澄澈，少女心事全然写在那里面了。

　　“看什么？”陈清衍笑了一声，问道。

　　声音低沉微哑，又带着点醉人的腔调，特别好听。

　　被问的宋晚依笑了笑，拿出手机认真地打了一行字，然后递到男人眼前给他看。

　　陈清衍微转了下眼，一行字跃入眼底：哥哥还是跟几年前一样长的好看。

　　陈清衍：“……”

　　看了眼前面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儿的司机，陈清衍收回眼神，又给了宋晚依一个警告的眼神。

　　已经心满意足的宋晚依收回手机，坐好，又时不时地偷偷瞥他一眼。

　　宋晚依喜欢一个人的样子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几年前，说完那句像哥哥以后，众人都哄堂大笑了，宋泊承笑完以后才严肃地说道：“晚依，不是哥哥，是叔叔。”

　　宋晚依：“……”

　　又转头对陈清衍说：“要不要去我家吃个饭？”

　　“不了吧，太麻烦了。”嘴角总是挂着笑意的陈清衍轻声说道。

　　“不麻烦。”宋泊承说，“今天谈了这么久，你也辛苦了，去我家尝尝我家阿姨的手艺，顺便再聊聊天。”

　　陈清衍坐的宋泊承的车去宋家。

　　宋晚依坐副驾驶，他俩坐后面，自上车以后就在断断续续地聊着天，车子停下，宋泊承和他打开车门，宋泊承说：“这儿，你第一次来我家吧，老爷子之前已经来过一次了。”

　　“嗯，我抽根烟，你先进去。”

　　平时挺多话的宋晚依那天因为陈清衍反常的安静，然而连宋泊承都没注意到她的反常陈清衍却注意到了。

　　落在他俩后面一直沉默寡言的宋晚依听见低沉的男声传来：“怎么一个人走在后面？”

　　宋晚依愣了下，抬头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接话。

　　“是不是刚刚会议室上说的话惹你不高兴了？”陈清衍笑着说，“不是真要当你叔叔，你可以把我当作朋友，毕竟我俩年龄其实没有差很多，应该不会有太多的代沟。”

　　那时陈清衍以为宋晚依不喜欢别人对她倚老卖老，所以才这样说道。

　　宋晚依安静地看了他几秒，而后说道：“那为什么不能直接叫哥哥？”

　　陈清衍愣了下，而后大概是因为觉得宋晚依夸他年轻所以笑意更深，然而弯唇斯文地告诉她：“因为我父亲大你父亲很多岁，而且他们两个认识在先，你知道陈岱杉这个人吗？”

　　宋晚依隐约感觉好像在宋泊承会面的客人里见过：“是…个老爷爷，眼角下面有颗痣？”

　　“对。”

　　“…哦。”

　　“见过？”

　　“我放学回家的时候看见过他们在院子那儿喝茶，我爸让我跟他打过招呼，他还夸我长得漂亮，所以我记得他的样子。”

　　因为宋晚依一本正经腔调有人夸她长得漂亮这件事陈清衍忍不住又想笑：“……嗯，晚依是长得很漂亮。”

　　宋晚依：“……”

　　原来是那个老爷爷的儿子，宋晚依觉得有些奇妙。

　　“进去吧？”不想在外面逗留太久，陈清衍收了笑容后问道。

　　“嗯。”宋晚依轻点了点头。

　　其实她那天一直很想说一句话，那就是，哥哥你长得也很帅。

　　除了别的一些原因不想叫他叔叔以外，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面对着他如此冷矜又贵气的一张脸，宋晚依真的很难叫出口叔叔两个字。
　　明明就是哥哥啊。

　　宋晚依喜欢陈清衍这件事儿追其根源可以到第一眼，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就在她的脑海里慢慢盘旋上了，他长得就是很顶啊，是第一眼看过去极具冲击力的骨相脸，那双眼睛又魅又勾人，笑一笑感觉心都会融化了。

　　于是宋晚依的算盘自那时起就埋下了伏笔。

　　进门前，宋晚依轻声问了陈清衍一句话：“哥……叔叔，真的可以把你当朋友吗？”

　　“当然啊。”陈清衍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

　　“那周末的时候有什么不会的题可以去找你问吗？”

　　陈清衍不疑有他，爽快答应：“当然。”

　　他俩的关系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走近的，因为宋晚依的主动和各种小聪明才有了很多看似巧合实则人为的见面理由，现在要是复盘的话，什么理由都经不起推敲和深思。
　　宋晚依就是这样的，喜欢什么会主动争取，会主动说想要，并且没得到也不会放弃，会一直坚持不懈，哪怕撒泼打滚，像小孩儿一样不讲道理也要坚持下去。

　　陈清衍只是没想到她能坚持这么久，因为距离他俩认识到现在已经五年了。

　　车子开了一段距离，车内光线暗沉，两人一左一右，中间空着一个距离的空位，宋晚依看着陈清衍随意搭在那儿的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手背那儿隐隐可见的青筋儿看的人心里痒痒的，宋晚依吞了下喉咙给自己壮胆，然后脸上装作无事发生的，手却偷偷地往那边探。

　　一点。

　　一点。

　　温热而酥痒的感觉。

　　碰到了。

　　宋晚依在心里欢快地尖叫。

　　然而下一秒陈清衍就本能地往回收手。

　　他第一秒以为是虫子被吓了一跳，第二秒反应过来是偷偷摸摸却胆子不小的宋晚依……更吓人了。

　　陈清衍抱臂微眯起了狭长的眼尾，牙尖轻轻咬了咬，充满危险意味地看着她。

　　出国四年，胆子真是肥了不少。

　　宋晚依已经双手握十求饶地放在身前，老实地看着他，然而脸上那份因为得逞后的高兴却怎么藏也藏不住。

　　宋晚依就是那种一边讨饶一边却绝不会改正的人。

　　陈清衍看了她好几秒后，偏头把视线落在了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眼底有微不可察的情绪流动。

　　五年前，在宋家饭局结束佣人们开始收拾餐盘碗筷的时候，陈清衍开口告辞：“今天谢谢你和嫂子的款待了。”

　　宋泊承指着他和周芮伊说：“看见了吧，清衍这个人是真讲客气。”

　　“斯文人，你以为和你一样大大咧咧的少根筋。”周芮伊娇嗔地回了他一句。

　　“那以后我也多学学这种繁文缛节，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怕吓得我晚上睡不着觉。”

　　大家哈哈大笑。

　　宋书瑞半撑头坐在宋晚依对面，关心地问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众人把目光落在宋晚依身上。

　　只见女孩儿乖巧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存在感难得的薄弱。

　　周芮伊也搭话道：“你今天话是有点少啊晚依，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宋泊承也说：“是，今天不太像平常的你。”

　　思索了下，宋泊承忽然想到原因：“是不是因为下午让你等太久了？对不起，晚依，爸爸跟你道歉。”

　　陈清衍也好整以暇地看着斜对面坐着的女孩儿，全然不知宋晚依那天是因为他才变得反常。

　　“没有，我吃多了，休息一下。”宋晚依揉着自己的肚子，演技精湛地说道。

　　大家这才没有再过多追问。

　　眼看着时机差不多，陈清衍开口道：“那我先回去了。”

　　“那我也不挽留你了，毕竟咱们明天也还能见到。”宋泊承说，“以后常来家里做客，我跟你嫂子特别喜欢家里热闹的感觉。”

　　“一定。”

　　他起身，身形立挺而高瘦，体态极佳，宋晚依追随着他的身影心里有些着急了。

　　她从凳子上起来，装作吃力的样子随口一句：“我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于是跟着陈清衍来到了外面，别墅外面的天空一片黑沉，院子里的黄灯无端地给世界制造出了一种浪漫感。

　　陈清衍转身的时候看见身后的小尾巴还在揉着自己的肚子，于是笑了笑，笑意温柔：“饭量这么小啊，晚依？”

　　“什么？”她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几分钟前随便应付的借口是什么。

　　陈清衍注意到在饭桌上的时候小姑娘连半碗饭都没吃完，他抱臂笑的极其温柔说：“难怪这么瘦，不过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减肥啊。”

　　宋晚依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弯唇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是，是你下午买的零食吃太多了，都饱了。”

　　“原来如此。”陈清衍笑着说，“那，是叔叔误会了，叔叔跟你道歉。”

　　“不要轻易道歉。”宋晚依摇头说道，“道歉显得很客气很生分，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

　　“那也对。”陈清衍心想，十七岁的小姑娘一般正值有点叛逆的时候，竟然还真的愿意把他说的做朋友当回事儿，看来他还没成为那种惹人厌的大人。

　　陈清衍站直身子，说道：“我走了，晚依。”

　　“下次见？”

　　“当然。”

　　“那我之后，怎么找你？”

　　“我给你留我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