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之眠小羊

30、第 30 章

　　说实话，陈清衍觉得自己没有如此卑微过。

　　为了有一个和她聊天的机会甚至追到了情敌的家里，甚至这个情敌还是胜景的总监，他向来公私分明，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混为一谈成这样。

　　“所以，今天——”陈清衍看着她说，那种属于上位者的压迫感又袭来，“我们必须要聊个清楚。”

　　宋晚依其实以前就莫名地有点怵他，即使陈清衍从来没有真正地生气过，但是只要他一认真起来，她那股想耍小聪明的劲儿还是不能避免地会压回去。

　　但是。

　　“明明是我该生气，你这么凶干什么？”宋晚依努力不让自己的气势被他盖住，扬着下巴虚张声势地凶回去。

　　“呵—”他轻笑了一声，说，“我倒要听听你在气什么？”

　　“你和赵婧……”

　　“我和她没关系。”

　　陈清衍直接打断她。

　　空气安静了一秒，陈清衍又再次补充了句：“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相信？”

　　“你说我就要相信了吗？”宋晚依拿他的咄咄逼人没办法，脸色一变，眼睛里又要蓄了泪水。

　　“等等——”十分熟悉她性子的陈清衍抬手颇有先见之明地叫停，“你先别哭行吗？”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无论是她喜欢他的时候，还是他喜欢他的时候，唯一不变的是宋晚依说来就来的泪水。

　　“是你自己说的你要和女人谈恋爱就只会选赵小姐那种类型的！”只要一哭就能让他好好听自己说话的宋晚依趁此机会把委屈全部倒出来，“也是她说你们都觉得那地方是小孩儿去的，你要是觉得那是小孩儿去的地方你就别去啊，谁求你去了陈清衍？”

　　“……”窦娥都不及他冤。

　　表情复杂的陈清衍还是默默辩解了句：“那话也不是我说的。”

　　“你就是这么想的！”她说去游乐场的那天晚上陈清衍脸上惊讶的表情还深刻印在她的脑海里，她凶巴巴地说道，“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

　　“明明是你求我去的！”

　　“当然。”陈清衍点头，肯定事实。

　　“那你还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你和别人那么有共鸣那你就去别人啊，干嘛来招惹我？”

　　“……咱们讲一讲道理，先不讨论赵婧的事儿。”陈清衍觉得这走势不对，明明他是来帮她反省错误的，怎么现在的走向要变成全是他的错了，“你和沈轻哲难道走的不比我和赵婧近吗？”

　　“你……我们俩清清白白。”宋晚依想到自己最伤心的时候都是沈轻哲给她的鼓励和安慰，他甚至不介意路边小猫踩脏他昂贵西服，陈清衍怎么能这样想他，宋晚依坚定确信地说道，“沈总监是个好人！”

　　表情持续复杂的陈清衍说道：“他全身上下最少有八百个心眼儿。”

　　“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宋晚依。”陈清衍真没办法了地看向她，这人是怎么做到以前满心满眼都是他，现在满心满眼都跟他反着来的？“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和你讲不清楚。”

　　宋晚依转身就走。

　　跟他讨论就纯粹是浪费口舌。

　　陈清衍拉了她回来，厉声：“我送你回去。”

　　“不用。”

　　“你敢走的话，我就告诉宋总你进胜景的真正目的。”

　　宋晚依回过头来不敢置信地看他。

　　陈清衍的话语里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不会的。”宋晚依说。

　　“你看我会不会？”陈清衍说道。

　　“……”

　　见她没有反抗的意思了，陈清衍把她拉上了车。

　　司机在旁边把钥匙拿给陈清衍，说：“陈总，那我先回去了。”

　　“嗯。”

　　陈清衍点了点头，然后坐进了车子里面。

　　虽然跟着他进来，但仍然气鼓鼓的宋晚依没有要和他说话的意思。

　　不过尽管如此，陈清衍仍然觉得自己没做错。

　　第一次动心，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
　　又因为她身份的种种特殊性，导致于陈清衍在这段时间总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觉得是他辜负她太久心意在先，又觉得她还小应该给她考虑和选择的绝对空间。

　　但当他真的给了之后，他才发现，宋晚依确实不具备识人的能力，沈轻哲这个人的心眼都要崩他脸上了，她还觉得对方人特别好呢。

　　宋晚依这时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陈清衍身上好像多了一点温柔感。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温柔好像还没持续多久，他以前身上那份强势的威压感好像又回来了。

　　车子开动，宋晚依偷偷地瞄了他一眼，被陈清衍发现。

　　“怎么？”

　　“没怎么。”

　　宋晚依飞速扭过头。

　　“陈清衍，我想你应该知道我那天没说答应要和你在一起。”

　　“你一天要改八百个心意。”陈清衍情绪稳定地评价道。

　　“你！”脸登时红了的宋晚依转过头看他，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不改了不改了，绝对不改了！我才不要和你在一起！”

　　鬼才要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说。

　　“这可由不得你。”陈清衍淡定地说道，决定告知一下她，“我想清楚了。”

　　“你想清楚什么？”宋晚依呆愣地问道。

　　“想清楚我们俩是一定要在一起的。”

　　宋晚依目瞪口呆，因为一点儿也想不到他怎么突然说这种话，愣了一秒后，本能地反驳：“你想的倒美。”

　　说的好像他想清楚了她就一定会同意一样，到底是哪儿来的自信？

　　“宋晚依，你现在特别爱跟我唱反调。”陈清衍总结道。

　　宋晚依白了他一眼。

　　“不过没关系，除非你不喜欢我了，否则再没有任何事能叫我放弃你了。”陈清衍侧头认真地看向她，说了这句话。

　　说完以后，才继续转回头看向前方开车。

　　“你是怎么这么笃定我喜欢你？”厚颜无耻，宋晚依在心里默默吐槽道，她扭过头看窗外，在心里面也不忘欺骗自己，她早就不喜欢他了。

　　“你十七岁的时候我就认识你了。”陈清衍说道。

　　认识她是从一个很寻常的日子开始的，然而接下来日复一日的寻常日子堆砌了陈清衍对她的了解，以前的确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感情，但不代表他那时候不关心她。

　　“……十七岁的时候不喜欢我，五年后喜欢上我了。”沉默了会儿后，宋晚依如此说道，她觉得陈清衍这人也挺奇怪的。

　　“……十七岁的时候你就是小女孩儿，我没喜欢你才正常吧。”他还笑了笑。

　　“……”宋晚依心里面的火气又被他瞬间点的滋啦作响，她无声地瞪向他，“我十七岁的时候可多人喜欢我了，学校里好多人跟我表白呢！”

　　“那不一样，晚依。”陈清衍温声说道。

　　“哪不一样？”见他语气认真，宋晚依认真请教。

　　“那是你们同龄人之间的喜欢，是属于青春时期的怦然心动和好感萌芽，是不需要考虑是否因人生阶段不同在一起后带来的任何后果，是恰到好处……”

　　“好了好了可以了。”宋晚依打断这嗡嗡嗡的絮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就知道说这些没用的道理，从以前说到现在，以前她喜欢他觉得可爱，现在只想打咩。

　　“你说的这么言之有理那你怎么喜欢上了一个小你七岁的女孩儿？”宋晚依扬着下巴反问道。

　　陈清衍：“……”

　　扳回一局的宋晚依弯起唇：“没话说了吧？”

　　他沉默了下，随后笑开，承认道：“嗯。”

　　确实，连他自己都意外的他会喜欢上宋晚依。

　　“那请问…”陈清衍温声问道，“这个女孩儿还愿意重新喜欢我吗？”

　　顿了一秒的宋晚依侧过头去，看着他的侧脸安静地走神了一秒，随后扭过头继续看窗外，说：“不愿意。”

　　“好吧。”一秒的空白以后，他说。

　　“……”宋晚依继续安静着。

　　“那我下次再问。”陈清衍语气颇有耐心的说道。

　　宋晚依：“……”

　　—

　　周末的时候，是宋晚依之前答应跟陈咏蕊她们去定制旗袍的日子。

　　几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地从车上下来，进到装修风格明丽典雅的旗袍店里，里面一个正在低头整理布料的小姑娘听见声音好奇地看向他们——

　　陈咏蕊第一个进来，看见她便笑着说：“你好啊，吴阿姨呢，我跟她约好了今天来定制旗袍。”

　　“她在里面，等会儿就出来。”陈咏蕊这样一说小姑娘便明白了，扬起了笑脸说，“先量个尺寸吧，是谁要定制的？”

　　陈咏蕊便转身去拉宋晚依过来。

　　小小的玄关处一下子进来了许多人，陈清衍站在这几位美的各有姿态的女士里面格外显眼，但气场却没有因为只有他一个男人而减弱分毫，他仍然看着淡定从容。

　　长相英俊，气度不凡。

　　旗袍店的小姑娘笑了笑，随口好奇地问道：“这位先生是哪位的丈夫啊？”

　　几人一愣，陈娴静最先从这句荒诞的误会里反应过来，唇角向上笑了下，温和地说道：“我们两个是他的姐姐。”

　　“原来如此。”小姑娘笑了笑，想法阴差阳错地更加走偏了，看向旁边清纯温柔的宋晚依和绅士温润的陈清衍，嘴甜地说道，“原来和这位小姐是一对，看起来果然很登对呢，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般配的情侣了。”

　　这话一出，空气比上一个误会出现时还要死寂。

　　以前从来没有人会把他们两个放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见的都是熟人，他们的关系众所周知，自然没有人会往那方面去想。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这话的陈清衍愣了一秒后，弯了唇角，点头认同了对方说的话：“谢谢，你眼光不错。”

　　没有刻意放低声音，也不是偷偷说的，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并且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