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夜逐光》龙赤

29、爆发

　　风絮垂着头，一时酸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么多年来，江从邦对虞雨眠的感情，是个外人也都能看得明白。江从邦对外是雷厉风行，可他把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虞雨眠。但虞雨眠对他又是什么态度？
　　是冷漠和无情。
　　高高在上的第一财阀家主，科研院主导巨擘，在她面前无数次地低下头妥协，想尽办法，费尽心思来讨好她。有些时候会因为她爱用什么，而去花时间，研究出更好的产品，甚至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也要把她藏起来······

　　两人的感情多年来一直如此，拉扯不断，纠缠不休。

　　对于别人的感情，不论是谁，也不应该随意指点，做出什么评价。可是人就都有想法。风絮扪心自问，有时候为江从邦付出的一切感到不值，有时又感觉虞雨眠隔着种族矛盾，做什么都好累。
　　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两个人走到一起真得很难很难。

　　到最后，他吐出来的，也就只剩下一句无力的话，“我拦不住您，要是真想找他，那就请去找吧。”
　　虞雨眠看见风絮一脸凝重的表情，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风絮植入耳廓的信息通讯设备闪着红灯，手下的人又有消息传来，“他们的人又来了，这一次的人，比上一次的更多，大约还有三分钟就会赶到！”
　　这么快···
　　风絮按住通讯设备，回复了一句，“知道了，注意安全。”电流信号的滋滋声传来。
　　别墅周遭的人迅速收拾好自身，蓄势待发准备应对下一波硬战。

　　虞雨眠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桑闻道发现了她的身份，在这个时候和江从邦直接撕破了脸，只要抓到她，手里就更有赢过江从邦的筹码。
　　“是因为我···”
　　风絮：“您去找博士，这里我们拖延着。一旦他们发现这里没有人，就会立刻转移方向。届时，您身后的追兵不断，可棘手的很。”
　　虞雨眠坦然开口，“感谢你们，帮我拖延一阵。可这天底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要是他们发现了也没关系，保护好你们自身的同时，去帮一帮民众。”
　　在这一点上，风絮更加敬佩虞雨眠，“是。”

　　江从邦和桑闻道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无疑是科研院。虞雨眠抱着一探究竟的心理，前往科研院。
　　曾经最厌恶，最害怕的地方，此刻却在强力地吸引着她。
　　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科研院里藏着所有的秘密。

　　越走越是诡异，平日里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放不进来的科技要塞，竟然空无一人。就好像所有的人，一下子凭空消失了一样。
　　砰——虞雨眠直接用极能破开了大门。
　　还是没人，没有试验工作人员，没有实验体，甚至连警报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越来越诡异。

　　虞雨眠提着神经线，时刻都不敢松懈。她凭借着琥珀香信息素，残留的气息寻找方向。

　　又是一个实验室。里面的巨型实验台，还有闪着银光，配着钢针刀具的实验器械，多看一眼都感觉森然瘆人。哪怕是已经过去了很久，可那一年待在实验室，任人宰割的日子还是印象深刻。虞雨眠闭了闭眼，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

　　是了，根据门上挂着的牌子，还有信息素浓度可以猜出来，这间应该就是江从邦的私人办公室。
　　虞雨眠把手掌贴在门上注入极能。
　　嗞喇——极能被吸附消散。

　　虞雨眠注目，打量着面前的门。
　　果然。科研院人多眼杂，江从邦不会轻易，让别人进入自己的私人办公处。暴力不行，只能智取。
　　虞雨眠观察着门把手处的结构。这门既可以指纹开锁，也可以用密码，指纹是行不通的，只能尝试着猜测密码。
　　虞雨眠尝试输入江从邦的生日：0714
　　滴——指示灯发出红光。
　　不是。

　　那么还有什么答案呢？虞雨眠的大脑快速运转。
　　人类设置密码，一般会选择对自己重要的日子，或者有特殊含义的数字，并且较为私密，是别人不知道的···根据自己对江从邦的了解，好像没有哪些数字，是对他有特殊含义的。那么，很有可能，他设置的密码是某个特殊的节日。
　　特殊的节日···
　　虞雨眠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答案，再次输入：0829
　　咔哒——门打开了。

　　0829···是江从邦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日子。人类有过生日的习惯，可大部分海族，是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破珠而生的，都不知道，在这一点上，种族的风俗和文化全然不同。

　　当初，江从邦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虞雨眠回答他，凭借极光和昼夜交替，大概能推算出自己活了多少年，但不知道具体的月日。后来，江从邦就把初见的那一天，当成了她的生日。

　　虞雨眠垂了垂眼睑，推门而入。
　　江从邦的私人办公室里，摆着很多书和资料，虞雨眠的视线锁定在了一个黑色的商务笔记本上。因为之前经常在别墅的书房里看到，这应该是江从邦的日记本。
　　虞雨眠打开了本皮的磁吸扣，翻开了扉页。
　　第一页的内容映入眼帘，她的瞳孔瞬间放大！

　　昏沉暗淡的天，到了夜晚也透着麻木不仁，边界护栏后的海水隐隐透着危险。
　　白浔低头，吃着江与义给他送来的餐食，折腾了将近两天，他也确实饿了。不知道虞姐姐和司葵怎么样了，但是目前照顾好自己，了解周围的动向，就是不给她们添乱。

　　江与义把他带到了临近海边，偏远的一个临时救助所。这里没什么人，军卫较少，好在小屋子里面不算简陋，还能住人。
　　白浔睡了一觉感觉恢复了不少，头没那么晕了，极能也慢慢能用了。
　　门帘一掀，江与义进屋，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看向他，“给你吃又给你喝，怎么到头来连句谢谢都没有？”
　　白浔喝了一口水，回怼道：“又没有谁求着你。”
　　江与义挑眉表示不解。寻常人见了长官，巴不得敬个礼问个好。再不济，也是恭敬，或者敬畏着走开，这个小子居然敢天天怼自己。

　　“找到你姐姐了吗？”
　　白浔咽下水，“没有啊。哪来那么话，你忙完了吗？”

　　江与义给自己倒了杯水，“当然没有。怎么会那么容易呢，有时候人这一辈子，忙一件事，都忙不完。”

　　他说得是对的。白浔观察到，他的眼下有些发黑，嗓音和神色也略显疲惫，无疑是根本没休息过。现在异鳞症处于爆发阶段，感染的民众，需要隔离观察治疗。封锁路段，还需各方军卫巡查，作战指挥中心总部也还需要他协调，这样看来，江与义确实累得像头驴。

　　“你不找时间休息一下吗？”白浔试探着问他。
　　江与义闭了闭眼，“没时间。”说完，他走出了房间。
　　咔哒——紧接着传来一股烟味。白浔心想，他应该是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他在抽烟。

　　白浔并不喜欢香烟的味道。但根据观察，人类中，尤其是男性，会有抽烟提神，或者缓解压力的习惯。可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继续埋头吃饭，神不知鬼不觉中，一缕熟悉，且危险的气息嗅入鼻中。白浔顿了顿，这种气息还寻不到来处。旋即，他三两口把剩下的饭吃完，在窗口处瞧了瞧。

　　“放我们出去！就让我们出去吧！”
　　“你们这样，把我们关着也不行啊！”
　　“就是！现在得异鳞症的这么多，走到哪里还不是一样的！再不放我们出去，我就不吃不喝，绝食给你们看！”
　　“请稍安勿躁，前来支援的医护人员，再有半天马上就到！”不远处，救助所里面的受染人员在门前哄闹，门口看守的军卫一边防护一边劝阻。

　　江与义见状掐灭了烟，径直走上前去，“请各位受染人员听从指挥，配合治疗！中州法律规定，民众有义务配合各方管事部调查或执行军务。再有聚众闹事，起哄，造谣祸乱人心，侮辱军部人员等行为，轻则罚款，重则拘留监禁，望周知！”

　　主心骨般的提示令人生畏，果然这话一出，受染民众果然立马平静了不少。
　　“请放心配合我们的工作，不要恐慌，一切都会过去的···”属下的军卫也在安抚民众情绪。
　　眼前的局势和点燃引线的炸药没什么区别，民事局，作战指挥中心，几乎是各方都出动了。而最最关键的科研院，却迟迟没个信。
　　不引起恐慌才是假的，这次的躁动算是压下去了。但也肯定，不能保证还有下一次。看得出来，难做的还是军卫和医护人员。既要顾全大局，保护好民众，又要费心费力，做好各项工作···

　　白浔一直有着种族之分的自觉，对人类的所作所为，要么是极端地厌恶，要么就是无感。但此刻，对于那些无名人士的奉献，他也不得不敬佩。

　　白浔走出救助所，警惕丝毫没放下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危险与浩劫的幕帘正在倒计时。

　　刷——一阵疾速强劲的极能袭来！

　　“江与义！！”白浔看清了来者，是人鱼！是从海岸边上，从海中爬出来的人鱼！眼见着就要撕咬到江与义的脖颈上！

　　刺啦——白浔顾不得思考，溶月白色的极光电已从手中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