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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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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烧肉啊。”顾玉薇不解道,“我在府里也曾吃过,大人难道没吃过?”
谢沉琅当然吃过,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做。
“你手还挺巧。”
“一般一般。”顾玉薇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有什么事,咱们到堂屋去说吧,这里都是油烟。”
谢沉琅看了看锅里的肉,想着自己今儿可以吃到她亲手做的饭菜,不由得心情愉悦。
他跟着她进了堂屋,叫人将东西都呈了上来。
顾玉薇一看左一个盒子右一个篓子的,又是点心,又是蜜桔,还有衣料、首饰,忙道:“这也太多了,我不能收。大人前两天不是送过节礼了吗?”
谢沉琅道:“这都是宫里刚刚赏下来的,我一个人用不了这些,就给你拿过来了。这些外面买不到。”
顾玉薇看着那篓红彤彤的蜜桔,嘴里不争气地涌上了一些酸甜的滋味,她很久没吃过桔子了。这里的冬天几乎没有任何水果,就连最好保存的苹果都很少见,且贵得很。
不过,她还是摇了摇头:“太贵重了。”这样的一篓桔子,拿到市面上,少说也能卖百十两银子。何况还有其他东西。
“贵重吗?我不清楚这些。”谢沉琅见顾玉薇在那蒌桔子上停留了好几瞬,目光中都是流连,可见很喜欢,不由笑道,“我一个人吃不完,总不能放着坏了。”
“您吃不完,可以送人啊。”顾玉薇道。
“这不是送人来了吗?”谢沉琅双目含笑,看着顾玉薇。
“那个,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意思是,让他送给他的亲朋好友,而不是她这个谈崩了亲事的前“女友”。
“怎么?我还算不得薇儿的朋友?”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顾玉薇连连摆手。
“薇儿就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谢沉琅手里摩挲着茶杯,双目含笑,满脸宠溺地看着顾玉薇。
顾玉薇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大人还是叫我顾姑娘为好。”
“薇儿,”谢沉琅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以前都是我的不是,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见谁就见谁。我们的亲事继续可好?”
顾玉薇错愕地抬头,她以为这三个多月以来,谢沉琅从来没来找过她,两个人的事就算是彻底清了。
谢沉琅见她不说话,以为她高兴坏了,又加了一句:“明日宫宴上,我叫皇后娘娘给咱们赐婚可好?”
“不好。”顾玉薇激灵一下,猛地抽.出手来,“太突然了,我们,我们不合适。”
她不知道谢沉琅出于什么考量,又打算与她重提亲事。可她自己这几个月来,时常会想起两人之间的事,她很庆幸两人之间的矛盾在定亲前暴露了出来,庆幸亲事没成。
要是两人成了亲,尤其是有了孩子后,才闹起来,她就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
他太过有权势,而她一无所有,并且这世界天生对女人不友好。
谢沉琅却会错了她的意,皱眉道:“薇儿,别闹了。我都说了,以后你想出门就出门。”
顾玉薇依然摇头:“我们真的不合适。”
“不合适?哪里不合适?”谢沉琅看顾玉薇不像是说笑,立马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心中一股火直往上涌。
他胸膛剧烈起伏,眼睛死死地盯着顾玉薇,“还是说,你看上了别人?是李行墨,还是李明谦?”
顾玉薇被他吓到了,身子默默向后靠了靠:“没,没有,跟别人没关系。大人,您……你我身份悬殊,想法也不同,我,我只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做不了首辅夫人的。”
“跟别人没关系就好。至于首辅夫人,我说做的了,就做的了。”谢沉琅强势地说道,他站起身,上前拉了顾玉薇的手,另一手掐了她的腰,将她半抱着拉离了椅子,“我这就请皇后娘娘给咱们赐婚。”
顾玉薇担心自己身份低,所以以退为进,说配不上他。可见她心里是有他的,谢沉琅心中涌上极大的满足,像经冬的青松看到了春日的暖阳。恨不得立时就把亲事做成。
顾玉薇却是吓得差点儿尖叫出来。
“你放手,放手!有话好好说。我说了我们不合适!”她用力挣扎着。
谢沉琅反而将她完全抱进了怀中,箍得紧紧的:“那你说说,怎么不合适。”
顾玉薇怕他真去找皇后赐婚,一边拿手抵着他,一边慌乱地说道:“您位高权重,而我只是个弱女子,真要是成了亲,您不想让我出门,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我……毫无办法。”
“你不相信我?”谢沉琅的手松了松,顾玉薇趁机推了他一把,想要逃开他的怀抱,他却更加箍紧了她的腰,“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出尔反尔的人吗?”
顾玉薇又气又急,眼圈都红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抬头倔强地看着谢沉琅:“你这个样子,叫我如何相信你?我叫你放手,你放手了吗?你不放手,我这不是就没办法!”
谢沉琅拿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微红的眼角,声音低沉:“好,我放手。”
他的手一松,顾玉薇如逃出狼爪的小兔子一般,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一直退到了门边,才道:“人的想法是会变的,你现在答应我可以随意出门,可以后你变了心思呢?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用处。我需要的是,打心眼里认为女人也该有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只困在家里相夫教子的人。”
“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男人。”
“那我就不嫁。”
两人互相瞪着对方。顾玉薇先垂下了眼帘:“您走吧。以后不用再来找我。”
谢沉琅默默地看着顾玉薇,眼神中都是难过和不解。
“你就这样厌恶我?宁愿不嫁也……”
顾玉薇站在门边,张了张嘴,没有解释,他误会了也好。
“好,是我自作多情了。”谢沉琅抬步出屋,经过顾玉薇身旁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昂着头往外走。
顾玉薇松了一口气,看见屋里的橘子、点心、锦缎,忙道:“等一下。”
谢沉琅惊喜地回头,却听她说:“这些东西我不能收,您叫人拿走吧。”
“周、玉、薇!”谢沉琅气得直想打人,“我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你要是不要,只管扔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顾玉薇看着满屋的礼物直发愁。
除夕,皇宫夜宴。
谢沉琅坐在皇帝下首第一个位子,面色沉静,只有跟帝后说话时,才面带笑意,其他同僚来敬酒,他都冷着一张脸,却是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
皇后见他神色不对,问他可是有事,谢沉琅摇摇头:“娘娘放心,臣无事。”
“没事你喝这么多!”皇后嗔道。
皇帝笑道:“你管他呢,过年嘛,高兴高兴。”
“就是过年,也不该喝这么多。再说,我看他也不高兴。”皇后说完,端详了一下谢沉琅的脸色,突然问,“你跟周三姑娘如何了?虽说她是假扮的你的妾室,但本宫看你们挺般配的。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该添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谢沉琅心里本就不痛快,又喝多了酒,听了这话,当即冷笑一声:“我与她,并不熟,就是当时在府上,也没见过几面,更别说如今了。娘娘不必再提。”
皇后听了,遗憾地摇了摇头:“倒是可惜了。”
坐在不远处的靖安伯沈承德一直支着耳朵听两人说话,待听到谢沉琅说他与周玉薇不熟时,不由得蠢.蠢欲.动起来。
他家虽是伯府之尊,但如今府里只是个空架子,只他在鸿胪寺挂了个虚职,其他人均不堪大用,成日里斗鸡走狗。
府中没多少进项,花销却大。好在伯府名下有一个大粮店,趁着今年南边闹旱灾,囤积粮食高价卖出,赚了一些钱,这才能维持府中的体面生活。
谁知今年冬天,一位姓顾的女子开了一个粮铺,还弄了一个水车,她卖的粮食质优价廉,还弄出了什么腊八粥、五谷暖身粥等,把粮店的生意抢走了一大半。
底下管事的出主意,说可以想法子找人闹事,把那女子抓起来。
他很心动,就派人去打听了一下。没想到那女子竟是周三姑娘化名的,曾假扮过首辅大人的小妾,听说大人对她很是重视。
并且,户部的李行墨也经常去她的铺子里,两人关系看着挺好。
沈承德不知这位周姑娘到底算谁的人,但他却再不敢轻举妄动。李行墨虽只是户部主事,但其父却是大理寺卿,谢沉琅就更不用说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大人,他谁都惹不起。
如今却是好了,听说李行墨调了外任,首辅大人亲口说了他与周三姑娘不熟。
没有这些人撑腰,她一个弱女子,他想把她抓了,搅黄她的生意,甚至是吞了她的粮店,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
等过了年,他一定给她个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