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hes of time》枫非离

11、第 11 章

　　仙道回去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东西都整整齐齐地放着，奶黄色的窗帘放下来，隐隐透进一点点外面的蝉声和人声。仙道在厨房放下东西出来，轻轻推开流川的房门，床上隆起一大团东西，原来是流川裹在被子里面。他这么多年都是日夜颠倒作息，毫无规律可言，外面那么老大的太阳光，就算设了窗帘还是挡不住一室的明亮，他也能酣睡如常。
　　仙道坐在床边看着他，这个礼拜过得不像是真的。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静静感受隔壁另一个人的呼吸，回家之前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流川现在就在家里等着自己，白天上班休息时间就考虑晚上做什么给他吃，回来以后两个人边做家务边聊天。在这个地方，一转身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一抬手，就可以搔乱他柔软的头发。
　　但是他总有一天还是要走。

　　做饭的时候流川醒了，迷迷糊糊走到厨房门口，仙道背对着他正在炖前两天刚学来的八宝汤，听见后面的动静，回头看见流川愣愣地站在门口，乐了：“饿了就知道起来了啊，饭菜还有段时候，先去把碗筷摆好吧。”
　　流川搔搔头：“仙道，有我的电话吗？”
　　“没有，等谁的电话？”
　　“我导师的。”
　　仙道正在专心给鸡剔去骨头，随口问：“他找你干什么？”
　　流川老实回答：“我不跟他学习了。”
　　仙道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转身看他：“你毕业了？”要回来了吗？
　　流川摇摇头：“我要换学校了。”
　　仙道顿了顿，转回去继续做事：“哦。”
　　“换到哪个学校？”
　　“……还没定。”

　　吃饭的时候仙道问流川，要不要去看电影？今天同事给了两张票，听说反响还不错。
　　流川点点头，说：“好。”
　　仙道微笑着看着他，流川坦然地回视，
　　他从来不会问哪个同事会给仙道电影票，他对他根本一无所知。
　　他的脑子里，心里，身体里从来只有他的画，其他的都没有深究的兴趣。

　　电影不是什么大片，小成本制作，法国拍的，没有豪华昂贵的电脑特技，规模宏大的场面，只是讲述一出单纯的爱情喜剧。音乐和演员都不错，就是节奏比较慢，仙道白天上班十几个小时都是节奏快压力大的生活，晚上看看这种平淡含蓄的片子正好。流川开头看的很认真，到中间还是没能撑过去，睡着了。头略为靠在仙道肩膀上。头发随着头一点一点地搔着仙道的脖子，发梢有股若有若无的淡淡的清香，是仙道家里的洗发水的味道。
　　电影快要演到高潮，男主人公决定娶另外一个女人，却在婚礼当天得知心上人恢复自由身的消息。流川动了动，仙道歪过来一点，让他睡得更舒服。
　　男主角终于下定决心面对自己的真实情感，在婚礼上沉默不语，没有说出那句神圣的“I do”。而是在瓢泼大雨中和自己真正的爱人相拥而泣。接下来的那一场才是众望所归的仪式。屏幕上男女主角在牧师的面前深情相望，缓缓道出赠予彼此的爱情祝辞：“……无论是疾病，困难，误会，贫穷，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仙道望着屏幕，嘴唇难以察觉地翕动。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们……”
　　“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可以拆散我们——”

　　“……只有你，是我最终要抵达的地方……”
　　“只有你，就是我最终要抵达的地方——”

　　“……无论我在哪里，都永远不会孤独，因为我是靠你活着的……”
　　“无论我在哪里，都永远不会孤独，因为我是靠你活着的——”

　　“……贫穷，疾病，距离，误会，都不会让我停止对你的渴求……”
　　“贫穷，疾病，距离，误会，都不会让我停止对你的渴求——”

　　“……我不畏惧死亡，我也不迷信奇迹，我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内心……”
　　“我不畏惧死亡，我也不迷信奇迹，我从未背叛过自己的内心。”

　　“……我爱你。”
　　“我爱你。”

　　他说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见，这一场爱的誓言，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连呼吸都控制的很小，只轻轻吹动了流川的几根头发，因为怕惊醒了流川。
　　他只害怕一件东西。
　　他很想亲吻流川的脸，但是他没有。他从来没有，哪怕是一点的逾越的举动。
　　他爱他爱到不敢触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