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溺》叶除夕

42、早安吻

　　夜橙就坐在沙发和桌子中间，有些无聊的盯着一个透明水杯发呆。
　　头顶的暖光照下来，让夜橙看的更入迷。
　　沈渡从厨房出来，他走过来，自然的牵住夜橙温热的手，他蹲在旁边，亲了亲夜橙的额头，问：“太晚了，明天回去？”
　　夜橙垂头嗯了声。
　　“饿不饿？我下碗面条给你吃。沈渡说的很轻，在耳边呢喃。夜橙很不适应，但很喜欢。
　　她还是点头，“要我帮忙吗？”
　　从刚才回到家里，两个人很安静，都没有开口说话，沈渡目光一直追随夜橙。
　　沈渡宽大的手掌抵在夜橙软软的发间，微微笑道：“不用，几分钟的事。等着啊。”
　　“好。”

　　夜入凌晨，周遭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沈渡从厨房出来，视线就落在侧躺在沙发上的女孩。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半跪在沙发前，眉眼是少带的温意。
　　夜橙蜷缩着身体，双手抱臂，睫毛轻颤，眉间微皱，嘴巴时不时发出呓语。
　　他抬手轻轻的触碰。
　　看模样是做噩梦了，睡着了的姿势很防备。
　　沈渡俯身吻在夜橙皱起眉的地方，稍后手臂环过夜橙的膝下，将她横抱起来，走上二楼。

　　他将夜橙抱进房间里，盖好被子就往外走。他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倒回去，又是一吻，他声音低沉：“晚安，宝贝。”

　　那晚的面条，最终还是被沈渡自己解决了。

　　翌日天气晴朗，炎热酷暑。
　　夜橙眼皮惺忪，睁开眼有些茫然，盯着非常陌生的天花板还没反应过来。眼神稍清明了些，她猛的从被窝弹起，下意识去看周围，空气漂着淡淡的清香。
　　她揉了揉眼睛，才反应过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夜橙松了口气，绷紧的情绪一下消失不见，身体又软了下来。
　　这里的摆设倒不陌生，之前和沈渡视频的时候总能看见他房间里的一些陈设。
　　反应过来后的第一想法是，她睡了沈渡的床，沈渡睡在哪里？
　　而后又想，这里是沈渡的家，总不会缺房间睡觉的吧。
　　她从床上下去，伸腿够拖鞋的时候够着摆在床边一双新的浅米色家用鞋，尺码大小刚好，很合适也很软。
　　夜橙嘴角扬起淡淡的笑。
　　门上贴着白色便利贴。她取下来看：洗漱用品都备好了，我出去一趟。早餐做好了，起来凉了就用微波炉加热。
　　她将便利贴好好收起来，走出房门。
　　沈渡家是三层自建房，户型室内摆设等都是很久前韩冉颖找人一块商量了很久才建的，沈渡很喜欢待在这里。
　　夜橙虽然对这里不熟，但这里的房间不多也并不复杂，一目了然。

　　十几分钟后夜橙洗漱完，门外有些响动，沈渡从外面回来了。
　　两个人视线对上，愣了愣，都微微笑了。
　　算不算是默契。他们笑的莫名其妙，却又都知道在笑什么。
　　这样的气氛就尤其像新婚同居的模式。
　　“早啊，沈渡。”夜橙冲他笑。
　　沈渡也笑，“不早了，快十点了。”
　　夜橙瞥了眼挂墙上的时钟，“倒也是。你刚刚是去干什么？”
　　她其实想问，这些生活必需品是什么时候开始买的。一开始想过是她妈妈的，用过才知道全都是她常用的牌子。
　　之前顺嘴说的，没想到沈渡记这么久。

　　沈渡换了鞋，将手里提的袋子递给夜橙，眼底泛着青紫，一看就是昨晚没睡好。
　　“花露水，防蚊贴之类的。”他径直走到厨房，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粥，伸手去碰了碰说：“粥冷了，热一下。”
　　“好的。”夜橙点点头。

　　沈渡将袋子放在桌子上，去捣弄粥，夜橙懒懒散散的走过去，回头对沈渡说：“我打开了啊。”
　　“嗯。”
　　夜橙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三四瓶花露水和一些防蚊贴，她往里一翻，很多零食酸奶，还有两包不同口味的棒棒糖。
　　她最爱吃的那两种口味。
　　这个棒棒糖，之前和沈渡推荐过，也说过只有离这里最远的那家超市才有卖，其他地方不卖这个牌子的。
　　夜橙心头有点软，又问他：“你去这么远，回来的怎么这么快？”
　　“没办法，家中还有熟睡的女朋友。”沈渡还背对着她弄早餐，“走太久不太放心啊，况且也不想她一睁眼我不在家。”
　　他忽然侧过脸，笑道：“尤其是还在情绪中的女朋友，更不放心了。”
　　夜橙：“哪有这么矫情。下回起的早可以叫我，睡太久我头会晕的。”
　　“行，下回叫啊。”他语气上扬，最后一个语气词听着让人觉得……莫名的纵容。
　　夜橙笑的弧度更大。
　　……
　　一会儿后，夜橙安安静静的坐着喝粥，沈渡也坐在旁边喝粥。夜橙很喜欢沈渡做的饭，每次都会吃的比平时多一些。
　　她吃完碗里的最后一点粥，擦擦嘴巴，便打算等沈渡吃完再收拾。
　　她去看沈渡。
　　沈渡早就已经坐着看她了，这会视线对上，破天荒的，夜橙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偏了偏目光，不自然：“怎么了？”
　　“没，饱了？”他摇头，又问。
　　“嗯，我来洗碗，你去外面坐着。”说话间，夜橙已经动手收拾了。
　　手腕被人扣住，夜橙下意识看过去，沈渡手大力气也大，从她手里稍用力就拿过碗筷了，他面无表情，下巴朝外面点了点：“用不着，出去等着。”
　　“又没事，在家就我做，摔不着你的碗的。”夜橙无所谓的说。
　　“在这用你动手？”
　　夜橙：“……”

　　夜橙见状只好作罢，她坐回椅子上，也不出客厅，就盯着沈渡看。
　　“外面坐沙发舒服，出去坐。”沈渡头都没回，随意说。
　　“就坐这里。”
　　沈渡无可奈何，随她。

　　沈渡动作灵活，没一会就洗好放进碗柜里了。
　　他把手上的水珠擦干，回头发现夜橙还盯着自己看，顿时笑了，贫了句：“没看够，要不过来面对面看个一天？”
　　“不用面对面，这样看也很好。”夜橙还甜嘻嘻的，冲着他笑。
　　沈渡：“……”

　　“对了，你买这么多花露水和防蚊贴干嘛？”夜橙问。
　　“女朋友娇气，昨晚被蚊子叮了十几个包都不知道。”他靠着冰箱，也不急着过去，懒散的同时又有些不桀，“买多点，备着。”
　　“……你是第一个说我娇气的人。”夜橙语气颇为不满。上辈子是这样，现在还是。

　　不过，沈渡这么一说，她才发现自己手上好几个包，现在还真的感觉到有些痒。
　　“但是花露水只是熏蚊子，被咬到的地方还是要擦药。”夜橙内心吐槽，这都不懂。
　　沈渡很喜欢看夜橙，很喜欢很喜欢，之前没在一起就非常的喜欢去观察和注意夜橙的一举一动，所以现在夜橙的任何表情和轻微情绪显露，他都能猜出大概，这会儿看着夜橙的表情，他心里跟块明镜似的，语气自然的不能再自然了，“在袋子里，看仔细点，女朋友。”
　　夜橙习惯沈渡的轻佻，听见他一早上说好几次这种话也不害羞，就觉得甜，渗进心里的甜。
　　她拿着袋子往里翻了几下，果真就看到几只药膏。
　　沈渡挑眉，问：“找到了？”
　　“找到了。”
　　“嗯，下次看仔细点。”他又一次重复，语气上扬的叫一个灿烂，“女朋友。”
　　“知道了，男，朋友。”停顿的特别明显，沈渡一听就听出了，他眼眸一深，眉挑的更高，终于肯从冰箱前离开走到夜橙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
　　他右手绕过夜橙的后劲掐了掐，又往前带了带，开口：“男，朋友？”
　　两个人距离靠近，呼吸也近了。
　　夜橙忽然觉得安心，很安心。

　　她看着沈渡，短暂的忘记了所有不愉快，她笑着说：“男朋友，我刚刚就是说慢了点。”
　　沈渡不松，显然没被这个解释折服。
　　夜橙还想说什么，沈渡突然低头吻住她的唇。
　　夜橙愣了一下。

　　他吻的轻轻的，没任何重力。十几秒后就退开了。
　　夜橙微微叹了口气，眼里的笑意却都又溢出来了，“玩不起啊沈同学。”
　　“夜同学，这是早安吻。”
　　两个人都笑，对视的看了几秒，沈渡又俯身抱住夜橙，两个人贴的紧紧的，抱了好一会。
　　厨房洗碗池前上方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玻璃窗户，能很明显的看见外面的景色，空空荡荡的没什么人，但是有种许多树，太阳旭旭渐升，地上有很多参照物的阴影。

　　他们抱的温和又温暖，夜橙搂着沈渡的腰，埋头声音有些闷：“那这算什么？”
　　“早安的拥抱？”
　　“……嗯。”

　　下午的时候，沈渡和夜橙也没什么事，就待在屋里看看电影，结束时再评价评价感想如何。
　　几个小时看完了两部电影。
　　后面坐久了觉得有些累和疲乏，沈渡才说要不要出去走走，附近好玩的商城电玩城很多。
　　想来这两天都很闲，也还没去哪里玩，夜橙就答应了。
　　沈渡去开车过来，夜橙才知道沈渡家门口树旁原本的山地车换成了机车。
　　她看着停靠在树下的车，一时间失神，她都不知道沈渡什么时候有的。
　　“你什么时候有的这车？”
　　“很早，只是之前没在这里骑过，一直放车库。”沈渡注意到夜橙的反应，问：“你喜欢？”
　　夜橙：“嗯。挺酷的。某人和我说过只会骑山地车的，这是年龄到了自动解锁了？”
　　沈渡：“……不是怕你对我印象不好么。”
　　夜橙笑了，又问：“你早上就开机车去的超市？”
　　“不是，打车。机车的发动机声音很大，怕吵醒你。”沈渡今天穿着一件黑T，有些显肌肉，他环臂盯着夜橙。
　　那个眼神有说不出的意味。反正夜橙现在看不懂。

　　“试试？”他问。
　　夜橙看他，“你载我？”
　　“我载你。”
　　“现在吗？”
　　“嗯。”他补充道，“夜晚蚊虫多，记得多涂点花露水。”
　　“知道了。”

　　不知道想到什么，她神情变了变，在出去玩之前，她还想先回去一趟。
　　夜橙看着沈渡说：“我想先回去一趟。”
　　“他们的事我不管，也不想掺和。我无法选择出生父母，不管我是不是他们两个共同的女儿，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刚开始可能有些意想不到，现在想开了。”
　　“况且，夜欣不知道，一个晚上没回去，不想让她担心。”她冲沈渡笑了笑，“毕竟她是我唯一的妹妹。”
　　沈渡沉默了几秒，点点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好，我送你。”
　　夜橙摇摇头拒绝：“用不着你送，就一条街，我晚点再过来。你回家等我。”

　　夜橙是半小时后才动身回去的。
　　夕阳余晖，天边的风景好的不得了。夜橙的步伐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缓慢又不急躁。穿过一间间房屋，离沈渡家越来越远。转弯处，墙边靠着一个人，她没仔细看。
　　越过那人时，手臂一紧，她被人抓住。
　　夜橙被吓了一跳，她用力挣开，踉跄的后退几步，防备的看着抓她手臂的人，认真辨认了一会后，脑子才回想起有这个人。
　　她当即蹙眉，冷下脸。又是以前对不喜欢的人惯有的脸色。

　　“你是隔壁的……”
　　她思考着，该如何去称呼刘潮海，直接叫叔叔她不喜欢，可是又不记得眼前这个人叫什么。
　　刘逸面带微笑，走上前两步一脸的歉意：“抱歉，刚刚看你没搭理我，心下一紧才会去拉你的手。我是刘逸，你忘了？”
　　记都没记，说什么忘了。
　　夜橙抿唇，语气冷淡疏离，带着天生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刘逸被夜橙冷漠的气场弄的有一丝尴尬。
　　他没有说话。
　　夜橙有些不耐烦：“你有事？”
　　他很快又恢复之前谦和的模样，语气也是温温和和，给人能拉近关系的感觉。可夜橙并不怎么认为，从第一次见面，这个人就一直看她，那个眼神夜橙很不喜欢。

　　“你现在方便吗？”他问。
　　夜橙没有丝毫的犹豫，“不方便。”
　　他面色一怔，随即笑着找补：“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联系我。我这几天都住在你家隔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夜橙更加烦躁。
　　“没时间，懒得搞。别烦我。”三字经一样，夜橙现在是真没耐心。
　　她不给对方反应回复的机会，转身就走。
　　“等等！”刘逸追上前，又一次拉住夜橙。
　　夜橙斜眼睨了他一眼，冷声：“松开，别碰我。”
　　刘逸被看的心里发毛，手掌一松。
　　接着想到什么，又笑笑，那个笑又虚伪又假。看的夜橙生理不适。

　　“你现在不让我和你说，我就天天去烦你，反正我就住你隔壁。”他厚着脸皮说。
　　“……”这话说的刺耳，让人觉得特别反感。
　　“别以为我不会做。”
　　她眉眼带着浓郁的戾气，她冷漠的转身，直直看着刘逸：“你在说一遍？”
　　“……”
　　他一个比她高出不知道多高的男人，明明是低头看她的，此刻都有被她的压迫感压退缩的想法。
　　什么样的女生能有这样骇人的眼神。看着真让人不寒而栗。
　　但他还是顺着往下说：“你知不知道你妈和我爸过段时间就会结婚，我想找你合作。”
　　夜橙挑了挑眉心，发出讥讽的笑声：“关我屁事？”
　　“你不是不喜欢我爸，正巧，我也不喜欢你妈……”刘逸话没说完，便被一旁的夜橙打断：“所以呢？”
　　“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我爸好面子，这样他们的计划就得重新考虑了。”刘逸没了刚才那股情绪，也没想到自己的话多荒缪和异想天开：“最好是我们能结婚，这样他们就没可能了。”

　　夜橙厌蠢，这是天生的。但这种感觉她一般分情况，她以前本来就冷淡，不喜欢社交，所以很少有人能在她面前犯蠢，除了她当初带实习生时。
　　这种感觉来的时候夜橙还有些没反应，心底的嫌弃和厌恶却很明显。这不是一种好感受。
　　就在听完刘逸说的话，夜橙简直都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成年人能说出来的话，一瞬间觉得眼前的人蠢出了天际。
　　她看着刘逸，一字一句冷冷的说：“他们结婚这件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管也管不着，还有我不喜欢的是你，你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家里人就没一个我看的顺眼的。”
　　夜橙在感情方面再蠢也看得出他什么意思。
　　刘逸面子挂不住，火气瞬间上来了，冲夜橙吼：“你什么意思？”
　　“我妈还没有离婚，法律上她还是已婚，有丈夫，就算离了再去和你爸结婚，那也是她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是哪只眼睛觉得我们关系很好？跑来和我说一些完全无脑让自己丢脸的话？你真挺闲的。”
　　夜橙说完就走，留刘逸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回到家时，夜橙一点也不意外李宁会在家，她知道李宁在等她。
　　她淡淡看了眼收回视线，没什么情绪的走到沙发上坐下，而后又静静的看着李宁。
　　李宁从夜橙进来，心底就有些忐忑和紧张。她白头发比之前更多了点，脸色更憔悴了。
　　夜橙抿紧唇，见李宁没说话，便起身打算先回房间。
　　刚起身的同时，李宁也立刻站起来叫住夜橙。
　　“想说什么？”
　　李宁喝了放桌上的水，开嗓道：“阿橙，你爸他……”
　　“不是都说，我亲爸连他都不知道？你指谁？”夜橙冷声打断。
　　“我亲爸哪位您知道吗？还记得住吗？”
　　李宁被呛了一下，重新编织语言：“夜辉说的不全都是，其中有许多原因，妈言语说不清楚，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没开始就已经逃避了。她有些疲惫。
　　“不用说其他的，其他我不感兴趣，哪里是真，哪里是假，我也不知道。”夜橙突然很平静，“我都活着长这么大，也不见他回来过，你们也就是一晚上的缘分，没意义我也不在乎，这种事情以后也不要再来和我说，我不想管这么多，不过还是感谢您没第一时间处理掉我。非常感谢。”

　　夜橙活了两辈子，亲情这种东西可有可无，可有的部分全关于夜欣。上辈子工作后的她和李宁几乎没联系过，反倒夜欣，经常向她分享日常，找她聊天，陪她说话。
　　“夜欣呢？她是不是？”
　　李宁没想到夜橙会这么说，更没想到是问夜欣的，她连忙点头：“那肯定的。”
　　闻言，夜橙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情绪。
　　“那就好。”
　　“还是之前的那些话，你离婚不离婚随便你，不需要考虑我。和谁结婚也是，不需要通知我。因为和我无关。”
　　“我上大学那些费用不需要你，我马上就成年了。”
　　“以后我有什么事也不会通知你，我们就这样。”
　　“两个人都不用过问谁的生活。”
　　说完她就走上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