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情书》南山止

10、第十章

　　橛瑜的轮椅撞开储藏室门时，温鱼正把白色药片碾碎在柠檬糖上。刺鼻的药粉沾满指缝，她听见金属轴承的摩擦声在背后骤停。

　　“第几次了？”他声音像结冰的湖面。

　　温鱼舔掉指尖药粉，甜味掩不住舌根的苦：“关你屁事。”

　　轮椅碾过满地杂物。橛瑜抽出她藏药的铁皮青蛙，腹腔里十几颗胶囊滚落在地：“盐酸□□，强效止痛药——你尾椎裂伤早愈合了。”

　　“那又怎样？”温鱼踹翻铁皮青蛙，“总比某些人用幻肢痛当借口，天天撞墙强！”

　　空气突然凝固。橛瑜的左手猛地掐住她后颈，力道却虚得发抖。温鱼趁机掀翻轮椅，看他狼狈地撑在药堆里，右腿残端纱布渗出血色。

　　“看看你这鬼样子！”她抓起药瓶砸向墙壁，“连自己都管不好...”

　　玻璃爆裂声淹没了尾音。纷飞的碎片中飘出一张烧焦的照片——火光里，陈老师正把年幼的温鱼塞进通风管，而举火把的男人回头刹那，脸被燎去半边。

　　“不可能...”温鱼跪捡残片，“纵火的明明是周...”

　　“是父亲。”橛瑜咳出血沫，“陈老师为护你主动锁死防火门，监控...是我销毁的。”

　　储藏室开始天旋地转。温鱼抓起□□药瓶，倒出满掌药片：“这玩意儿能让我忘记疼，你要不要试试？”

　　轮椅突然被发力拽倒！橛瑜用身体压住她手腕，药片在厮打中滚进灰尘。温鱼发狠咬他肩膀时尝到血腥味，听见他胸腔震动着嘶吼：“那晚我就在消防车旁...看着陈老师烧成焦炭...看着你哭晕在ICU...”

　　胎心监测仪突然从温鱼衣袋滑出，电子屏裂成蛛网。橛瑜盯着那团漆黑，瞳孔倏地涣散：“宝宝...是不是...”

　　“闭嘴！”温鱼用胎心仪砸他额头，“闺女好得很！”

　　血迹顺着橛瑜眉骨滴落。他恍惚间去摸她小腹，指尖却在触到妊娠纹时僵住：“这里...有刀疤？”

　　温鱼怔住。坠崖手术的疤痕深埋在妊娠纹下，连产检医生都未曾留意。

　　“你记得？”她声音发颤。

　　橛瑜的指尖沿着疤痕游走，突然哼起荒腔走板的调子——竟是孤儿院熄灯号。温鱼脊骨窜起战栗，那是陈老师每晚哄睡的歌谣！

　　“火灾前夜...”他眼神溃散如雾，“你说疤痕是勋章...”

　　胎动猛地加剧。温鱼攥住他按在肚皮的手，胎儿在刀疤位置重重一蹬！橛瑜如遭电击般抽搐起来，癫痫症状让他咬破舌尖。

　　“药...”温鱼疯翻杂物，终于找到压箱底的安定注射液。针尖扎进他颈脉时，橛瑜突然清醒，用尽最后力气抢过药瓶！

　　打火机幽蓝火舌舔上药片，□□融化出刺鼻的甜腻。火焰吞没药瓶的刹那，温鱼看见瓶身标签背面有字——是橛瑜的笔迹：

　　**「疼痛是活着的感觉，别怕，我陪你疼」**

　　消防铃震耳欲聋。温鱼拖着昏迷的橛瑜爬出火场时，救护车红□□刺破浓烟。护士掰开橛瑜紧握的拳，掌心赫然是烧变形的胎心仪残骸，液晶屏定格着最后数字：

　　**「心率141」——是胎儿此刻的心跳。**

　　重症监护室里，温鱼把胎心仪贴在橛瑜左胸。仪器捕捉到微弱震动，她突然扒开他病号服——心脏位置新纹了圈荆棘，环抱着烧焦的胎心仪图案，下方刺着：

　　**「我的止痛泵」**

　　橛瑜在心跳仪警报中醒来时，温鱼正咬破手指，在他纹身上方画了只歪扭的铁皮青蛙。

　　“新契约。”她把染血的手指按在他唇上，“敢比我先忘，就让你闺女天天喊别人爹！”

　　心跳仪节奏渐稳。橛瑜舔掉她指尖血珠，在胎心仪纹身旁画下三个小人。火光在窗外跳跃，像十二年前吞噬陈老师的烈焰，而玻璃倒影里，温鱼腹部的妊娠纹正与他残肢伤疤叠成同心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