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情书》南山止

6、第六章

　　温鱼踹开学生会监控室的门时，正撞见橛瑜往墙上贴照片。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那面照片墙上投下斑驳的条纹，像一道无声的审判。

　　"果然是你。"她声音发颤，手指掐进掌心，"这一个月我丢的发绳、用过的草稿纸，全是你拿的？"

　　橛瑜的指尖还捏着半张贴纸，上面是昨天体育课后她随手扔掉的矿泉水瓶。墙面上密密麻麻贴满了她的生活碎片：食堂打饭时沾了酱汁的校卡、小测时写错的数学草稿、甚至还有她上周打架时扯断的橡皮筋。

　　"第214件收藏品。"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伸手接过她砸来的书包，"你右肩书包带总是滑落，因为——"

　　"因为左肩胛骨高二那年骨裂过！"温鱼一把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那道淡疤，"所以你连这个都记录？变态！"

　　监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的正是她翻墙逃课的实时画面。橛瑜按下暂停键，放大她落地时踉跄的瞬间："第三次没系紧鞋带，容易绊倒。"

　　温鱼抄起键盘砸向屏幕，却在下一秒僵住——监控切换成了校医室角度，画面里橛瑜正往药柜最下层塞什么东西。日期显示是去年她痛经晕倒那天。

　　"布洛芬混在红糖水里会失效。"他拉开抽屉，露出十几盒贴着"温小鱼专用"的止痛药，"必须用45℃温水送服。"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温鱼抓起最近的相框砸向地面，玻璃碎裂声中飘出一张泛黄的纸——那是她初二写给死党的绝交信，上面被红笔批注了十七处语法错误。

　　"连这个你都......"

　　"捡的。"橛瑜蹲下身，手指被玻璃划出血痕，"你扔在垃圾桶最上面。"

　　温鱼突然发现所有照片角落都标着日期，最早的一张竟是小学入学式。画面里脏兮兮的她正把欺负人的男生推进喷水池，而角落里站着个白衬衫小男孩，手里攥着条蓝色发带。

　　"那天你辫子散了。"他不知何时站到身后，呼吸扫过她耳尖，"我保留了十二年。"

　　温鱼转身时撞到控制台，监控画面突然切换到校庆晚会后台。镜头里橛瑜正往她外套口袋塞暖宝宝，而标签上写着"39℃持续6小时"——正是她每次痛经的时长和体温。

　　"你监视我......"

　　"是观察。"他纠正道，从墙上取下个透明文件夹，"你打架前会摸三次耳垂，说谎时右手小拇指会抖，难过时就躲进实验楼顶层的储物间......"

　　文件夹里整齐收纳着她这些年丢失的物品：生锈的钥匙扣、褪色的电影票、断成两截的铅笔。最下面压着张烧焦的纸片，隐约可见"喜欢"二字。

　　温鱼突然想起初三那年自己烧掉的情书。

　　"那天火灾警报是我拉的。"橛瑜指尖抚过焦痕，"抢救出来不到三分之一。"

　　窗外传来下课铃声。温鱼抓起文件夹砸向他胸口，纸页纷飞中她揪住他衣领："凭什么！凭什么擅自......"

　　"因为你需要被记住。"他握住她发抖的手腕，"连你自己都忘记的事，总得有人记得。"

　　阳光偏移的角度让墙上的影子交融。温鱼看见无数个自己的碎片被钉在墙上，而站在影子中央的橛瑜，正轻轻拭去她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

　　"变态。"她咬着他肩膀闷声说。

　　"嗯。"他收拢手臂，将十二年来的收藏品连同主人一起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