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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他的幸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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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子陶趴在膝盖上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才好,陶戈薇的那几句话就像是陨石砸在了他心上,把他整个人砸得血肉模糊、意识涣散。
黄长白伸手揽住陶子陶的肩膀,把人搂进怀里,轻声问:“怎么了?”
“黄长白,原来我才是私生子。我还说人家是私生子,原来我也是,我跟那些人是一样的地位。”
他抬起头看向黄长白,勾起了一个惨淡的笑,“你说,我可笑不可笑?”
“不可笑,这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这是上一辈的恩怨,你是那个最无辜的存在。”黄长白看着男生桃花眼里氤氲着的朦胧水汽,好似一眨眼那汪水就能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陶子陶又喃喃了句:“可是,我的存在本身不就是一个错误吗?”
“谁说的?”黄长白不喜欢看这么低落的陶子陶,他还是更喜欢男生吊儿郎当的旁若无人模样。
“大家不都这么认为吗?我今天还跟池舟他们一起骂私生子有多可恶,结果才一转眼我就成了自己骂自己了。”
陶子陶看着青年问,“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如果黄长白敢说“是”,他一定会立即哭出来。
黄长白怎么能说他不好?
就算他真的不好,黄长白也得无条件站在他这边才行。
黄长白伸手拭去男生眼角的眼泪,肯定地说:“我觉得你很好。”
“嗯。”陶子陶搂着黄长白的腰,脑袋一歪靠到他怀里。
黄长白就那么抱着陶子陶,他不太清楚男生哭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还是因为知道爸爸出车祸。
但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脆弱的陶子陶,这也不应该是他印象中的盛气凌人的陶少爷。
陶子陶喝了酒又经历那么大的情绪波动,没一会儿就困了。
黄长白一直听不到陶子陶再说话,他低头一看男生竟然睡着了。
黄长白:“......”
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安慰好像也用不到了,眼前这个还是他印象中没心没肺的陶子陶,幸好男生没怎么被影响。
陶戈薇她们这群人原本都围在手术室门口等着,但手术时间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四个小时之后,所有人都找了坐的地方,年龄比较小的孩子都靠着妈妈睡着了。
陶戈薇也去走廊里看了看陶子陶,刚才儿子的表情实在不算好,她走近看到儿子正靠在黄长白怀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黄长白看到身前出现了一双高跟鞋,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陶戈薇,他轻声喊了句:“陶老师。”
陶戈薇也脱了鞋子坐在他们身旁,她伸手在陶子陶背上轻抚了两下,随后开口:“辛苦你了,小白。”
“没事,这手术还没结束吗?已经五个多小时了吧!”黄长白问了句。
他以为手术会很快结束,但现在手术室外的人越来越多。
这些漂亮优雅的贵妇们经历了一晚上的等待,都失去了原本的高贵模样,一个个都不顾形象地坐在等候椅上,或者直接坐在地上,而那些孩子们也都困得围着妈妈睡着了。
这些人有些难过,但好像也没那么难过。
陶戈薇看了眼不远处的手术室,意有所指道:“估计得等到陶子林、陶子森回来之后,这个手术才能结束。”
“变天了?”黄长白再次看向那些表情各异的妇人和孩子们,以及那群西装革履的男人。
按照陶戈薇的说法,陶锦城不是死了,就是将死。
所以,不能让这些私生子们在正房长子、次子回来之前看到陶锦城,以免发生什么不可控的结果。
“嗯,变天了,在场的这些人都是一样的目的,也包括我。”陶戈薇赞赏地看了眼黄长白,同时手在陶子陶背上轻拍着,像是在哄孩子。
“我会好好保护陶子,不让他被欺负。”黄长白低头看了眼怀里毛茸茸的脑袋,男生的呼吸刚好扑在他胸口,热乎乎又痒兮兮的。
陶戈薇看向窗外还噼里啪啦的雨夜,叹了口气,“今晚才是开始,以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太平了。长白,照顾好陶子,我怕会有人伤害他。我除了陶子什么都没有,没有陶子,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黄长白转头看着这个向来温柔的女人,她漂亮的桃花眼此刻有着深深的忧愁,他知道女人此刻的情绪是真实的。
他不由得说了句:“陶老师,陶子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你既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他很爱你,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陶戈薇柔柔地笑了一声,“小白,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长的一句话。陶子遇见你,是他的幸运。”
“希望如此。”黄长白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他是幸运,从小到大他受过很多白眼和轻视,他以为他能带给别人的只有负担,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话。
陶戈薇见那群人有了动静,也站了起来,穿上鞋子后又是那个温柔贤淑的女人。
她淡然开口:“我先过去了,等会要是看到有人从外面回来,你就叫醒陶子,跟着人群一起进去悼念。”
黄长白佩服陶戈薇的恢复能力,他点点头:“知道了,放心吧!陶老师。”
黄长白在走廊地上坐了一夜,陶子陶也靠在他怀里睡了一夜。
这样的环境都能睡着,是挺没心没肺,但他希望陶子陶能一直保持下去。
早上五点半,走廊里浩浩荡荡地来了一群人,最前方的两个男人看起来也不过三十来岁,他身边有几个黑衣服的壮汉,看起来像是保镖,还有两个戴眼镜的拎着公文包的精英男人。
黄长白推了推陶子陶,“陶子陶,醒醒,该起来了。”
陶子陶把人搂得更紧,脑袋又往人胸口钻了钻,含糊开口:“腰疼、屁股疼,头疼。”
“快起来,有人来了。”黄长白掐着他腋下把人从怀里拉出来,强制开机道,“我看那俩人像是你的正房哥哥们。”
陶子陶一听到“正房”俩字,就想到了自己的私生子身份,他皱着眉问:“你专门戳我伤疤?”
“快起来,那边都要吵起来了。”他自己先扶着墙站起来,陶子陶还说他这疼那疼,他被男生趴在身上一晚上,他全身都快失去知觉了。
他原地晃了晃腿脚,伸手把男生从地上薅了起来,又整理了一下男生的头发,“你也赶紧过去吧!”
陶子陶拉住黄长白的胳膊说:“你跟我一起去,你是我私人助理,明白吗?你看,那些人不也带着保镖和律师?”
“你怎么知道是律师?”
“我爸这一晚上都没出来,肯定是凶多吉少了。正房那边肯定要带着律师,保护财产,以免我们这些私生子占了什么大便宜。”陶子陶一边小声解释,一边带着人往人群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