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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又见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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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雨青筵·竹阁】
竹色纱幔垂垂,远望过去要成竹海。竹阁二层餐宴,而一层里处是半开放设计。中间庭院可赏景致,也养了些鸟雀小鱼。几个人散坐聊天,其中一位仅仅看着庭院中漫开的人造水雾。
鲜翠的竹叶在滴水。
“小郁。”叶舟看着一言不发的郁岫,“倒是很久没见面了。”
郁岫额头右侧靠上位置有块半厘米长的小疤,明显没好透,还凹着红。不过,头发稍微遮遮,是能遮住的。叶舟不知道郁岫怎么想的,看着不体面便是了。
郁岫扫了眼叶舟,敷衍了句,继续看着外边跑神。
“打算过来多久?”叶舟问着,“也是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上大学。”
“看情况。”郁岫回着。
叶舟又聊:“来找人?云白住院了一段时间,最近想见还挺难的。”
“我知道。”郁岫嗤笑。
听说谢景宁还把云白安排进宋闻洲那边养病了。郁岫早就说过,在他们那群人身边装样子很累的,怎么就是不肯听呢?
“不过谢景宁还自己去首都逍遥了。”一个朋友调侃,“怎么没把云白带过去呢?”
郁岫朝那个朋友笑笑:“你要是想去,我也可以送你去。”
看着郁岫那副模样,很多人都敛了神色。这里的人都知道郁岫这个小疯子,为了一个云白追到A市来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家里人同意的。
“小谢也是厉害,居然能想到让宋闻洲插手你们的事。”叶舟感慨,“你觉得呢?”
郁岫没说什么,将视线瞥向中空庭院。他的目光放空,鸟雀鸣鸣,直到听到一道声音。
“宋先生,这边请。”
一位侍应生领着两人往烟雨深处走。
“在看什么?”宋闻洲停下,又转身去看云白。
云白仰着头:“以前这里好像没有养鸟的。”
“江野让人放的吧。”宋闻洲也仰头看了会,“烟雨是江家的场地。”
“里面本来放了只八哥的。”引路的侍应生说着,“它嗓子粗,学会的话不太文雅。放了一阵子,江先生就让我们撤去了。”他又说,“前面拐角处就是中庭入口。需要进去看看吗,宋先生?”
宋闻洲瞥向云白,说:“走吧。”
走去的时候,侍应生又聊了些鸟雀的种类,闹腾的鹦鹉类居多,像文鸟,雀莺还有相思鸟之类的也有。他又说这些观赏鸟,都不需要剪羽。刚来的时候,每天会飞出去一段时间,但后来就都不肯出去了,就喜欢往这里的树上钻。
“很胖,它们。难怪飞不动了。”云白凑近去看放饲料的小竹盒。两只肥头肥脑的和尚鹦鹉在啄吃的,边吃边扭头朝他们叫几声,倒也不怕人。
身后传来声逗引的口哨,一只手向两只和尚鹦鹉靠近。其中一只鹦鹉展展小翅膀站了上去。
“它给摸头的。”侍应生将鹦鹉领到云白面前,他的指尖在鹦鹉小脑袋上轻轻打圈,“觉得舒服了,它就会闭眼睛。您看看。”
云白笑着伸手。不过小鹦鹉伸脖子要叨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叫了几声后从人手里飞走了。
他侧过身看着宋闻洲,盯到了人眼下的那条小细疤。
有一次,云白跟江野出门玩,他想弄点花回去。挑了两只百合,被江野制止了。他说宋闻洲看不得这种花,又说宋闻洲母亲去世得早,就是因为这东西。
云白听了个大概,说是那时候宋闻洲母亲经常失眠,在卧室放百合花后就觉得不失眠了。于是她就迷上了吃百合,因为觉得很香很香。直到有一次,发疯一样越吃越觉得喘不上气,结果哮喘发作,人就走了。
江野在他的眼下比比:“这里。花叶子划出来的。宋闻洲劝过,他妈没听。”
水雾钻进肺里,云白又看着烟雨养的竹子,绿到让他怀疑是不是假的。不过也可能是,竹子只要长了点瑕疵出来,他们就会把它挪出去。
再向远处瞥瞥,恍惚间,他看到了竹海。盯了一会,云白才发现是垂下的纱幔。他的目光顺着纱幔向下,对面散坐着几个人,都挺眼熟。
叶舟看着云白跟在宋闻洲身后,走离中庭了。他起身走进阁内。
郁岫点了根细烟,靠着墙在看挂画。
叶舟:“怎么在这里?还以为你会去见见他。”
郁岫沉默片刻,还是开口:“只是在宋闻洲那里养病?宋闻洲这种人会单独带云白出来?”
叶舟慢慢点头:“确实是挺意外。如果真是那样,那你打算怎么办?”
郁岫冷笑:“有什么怎么办?管好你自己的事。”
一个两个的,上赶着往云白那边凑。郁岫知道云白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那种闷地方的,他那种人待不住的。但他倒是很好奇,宋闻洲这算什么意思。
···
经过闻洲叔特准,顾奕这次没有爬墙。他背着包,光明正大进宅子。跟云白在阁楼会合,他从包里掏出一本上面有很多小贴纸的厚相册。
“白白,看这个。”顾奕将相册摊在地上。
云白翻开相簿的第一页。
哦。
第一张照片是三个人在宿舍会合的第一夜。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云白坐在最前头,坐在后头的顾奕和谢景宁在互相比中指。
当时云白还想给后面两个暗暗掐架的傻家伙翻白眼来着。
第二张照片是三个人在吃灌饼。
顾奕放着自己的灌饼不吃,把他的啃了一半。表情气鼓鼓的谢景宁把他那份没动的给云白了。
然后还有云白第一次试着开顾奕的车,这里拍了好多张。
顾奕和谢景宁两个卡在门边不肯上车,在争副驾的位置。到了车里,又闹哄哄吵起来,云白记得那时候快门声狂响,原来拍了一堆大家稀奇古怪的表情。
好有意思。
还有在云白的家里,大家一起啃西瓜。顾奕把西瓜汁漏到谢景宁买的白地毯上了,被谢景宁数落了一顿。三个人神经兮兮的把地毯拖阳台上去洗。刷着刷着,云白躺进湿漉漉的地毯上,用肥皂玩起了吹泡泡。他们一起看彩色泡泡飘进天空又破掉,肥皂水落在了他们的脸上。
照片里出现了四个人。贺淮拉着他们去江滩野钓。装备倒是全,就是没带鱼饵料。云白翻翻包,翻出来跟火腿肠。本来是打算喂校园里的小猫咪的,但是每次一带吃的,就碰不到猫了。
谢景宁跟云白在江滩散步,看月亮。那天贺淮还是没有钓到鱼,顾奕指挥了一晚上,后来贺淮指控是顾奕把鱼吓走了。
翻着翻着,相册上沾上两滴泪水。
转头一看,顾奕捂着脸在掉小珍珠。
云白凑上去看了一会,结果顾奕居然扭着脸不让他看。
“顾奕。”云白在人耳边说了声,“谢谢笨蛋顾奕。”
顾奕一下瘫在地上,扭着身子哭得更凶了。他的耳尖红得要滴血,隐隐有嚎啕大哭之势。
哭着哭着,腰上被痒痒地戳了几下,顾奕像上岸的鱼一样撅挺几下身子。完了完了形象全无,鼻涕眼泪糊一脸,他顾奕这辈子没这么丢人过!
但是怎么能叫丢人呢?这波血赚!云白叫他笨蛋!苍天,云白叫他笨蛋了!怎么这么会啊,他要被云白搞的天灵盖升烟了。那意思是不是,他以后就是云白的人了?不管,反正就是了。顾奕要死皮赖脸地赖云白一辈子。
顾奕捂着脸一会呜呜一会嘿嘿,一会在地上打滚,但滚了一圈最终还是滚到了云白旁边。
云白躺在顾奕身边,拉着人看手机。
顾奕勉强把眼泪抹干净,眼前一串聊天记录挺眼熟。就是云白给自己备注原来一直是大笨蛋?
“!”顾奕撅撅嘴,“那……老谢的是什么?”
“大傻狗。”云白笑报。
顾奕一下哭到笑出来。他觉得自己的备注听着还顺耳点。他犹犹豫豫又问:“那……小江叔呢?”
云白:“椰树先生。”
顾奕噗呲一笑。这备注有才。
“那我二叔呢?”他还问。
云白:“贱年糕。”
顾奕滚着笑了几圈。
云白也觉得挺搞笑的。
他怎么能想到这种名字的?好像是有一次瞥到了顾迟年的游戏网名叫什么独孤求败的年糕。点外卖的时候,也很喜欢往名字里加年糕,比如成熟年糕?
顾奕:“贺淮呢?”
云白:“鱿鱼串王子。”
顾奕:“怎么是这个?”
云白:“他让我一定要改这个。贺淮让你备注什么了?”
顾奕:“AAA·A市无冕赌圣。”
两个人看着对方,笑了好一阵。
云白捧着顾奕的脸,上面湿湿的,很多水,“闻洲叔问我要不要留下来。”
“留留留……留哪?”顾奕懵掉,“这里吗?他亲口说的?”
理智告诉顾奕,对于云白来说,宋闻洲能保他一世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鸡零狗碎的事,真真是极好的选择了。可是他很纳闷,宋闻洲怎么会开这种口的?在他印象中,闻洲叔不是会管这种事的人。
“但还是回去吧。”云白又说。
“真的吗?”顾奕一激灵,“白白你知道闻洲叔那边说那种话,意味着什么吗?”
躺在地上的云白没有回答,只是笑笑。
顾奕扭着身子凑到云白旁边,又侧过身盯着脸。云白也侧过身面对他。冲击太大,顾奕腾一下平躺。
“去我家看电影吗?”云白淡淡问着。
这话把顾奕听得小心脏乱跳。看电影!还是两个人在家里头看。灯光什么的肯定全都闭掉!氛围暧暧昧昧的,最好再挑点爱情电影看看。
不过云白说这话,一般都只是——
看电影。
此外,云白酷爱血浆片。
顾奕小心脏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