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男二拿了苦情人设》犯错

54、雇佣兵男二(十三)

　　姚娜坠入了一片虚假的深渊，明明全身上下都被包裹着，彻骨的寒意却让她的身体开始僵硬。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怕死，以至于她满脑子只剩呼吸。
　　她呼吸不上来。
　　孟澜掐着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难以维持表面的稳重。
　　“7751，她一有异样就告诉我。”
　　夏应眠双腿陷在肉泥里，他拿着孟澜抛给他的刀，只要孟澜开口，他就划开这恶心的东西把姚娜拉出来。
　　姚娜使不上力气，大脑没有氧气直接让身体罢工，她连细微的挣扎都做不到，能做的好像只有等死。
　　明明是她主动要被吞没，她还信誓旦旦说给她五分钟……度秒如年，无数次的念头从她的脑袋里闪过——用不了五分钟她就会死掉。
　　在这怪物体内，在与血清的咫尺之间。
　　一切……这样结束了吗？
　　【“娜娜，看，爸爸给你缝的小熊，等研究结束，我们一家三口就能在一起了，到时候我们家娜娜要成大姑娘了呢……”
　　“娜娜，你要相信爸爸，妈妈也相信爸爸，来，到妈妈怀里，没事的，你还有妈妈呢……”
　　“什么嘛，她妈也死了?哎呦你看看，都说别嫁给什么丧尸研究员，那都是骗人的，还不如找个普通工作的男人，你看看，嫁给那些骗子的女人没一个好下场……”
　　“你好啊，我叫马库斯，你可以叫我小马，或者马库斯，你一个人吗？我也一个人。你不想住在工地的棚屋?我也不想!娜娜，我可以这么叫你对吧，那咱们一起租个地方吧……”
　　“你为什么要去找血清?我?我是雇佣兵，当然为了钱，反正顺路，一起走吧，我会照顾你的……”
　　“我迷路了，你们也去威尔斯城?那上来吧，我不介意多拉两个人，我一个人正好无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对你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
　　“控制不住情绪是他的问题，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不但远离了他，还得到了你……你不恨吗？我恨……”】
　　姚娜脑袋里闪过无数张画面，就像临死前的走马灯，她甚至回想起幼时空旷的家，回想起妈妈偷偷抹掉的泪，回想起那个灾难般的下午，威尔斯城毁灭的消息传进了她的耳朵……
　　“喂!你还活着吗？!”孟澜拉着绳子，心脏随着时间流动砰砰直跳。
　　姚娜心紧跟着一颤，在她的回忆里，她听到了陌生的声音。
　　她还活着，她能听见，她还活着。
　　“你找到血清了吗!”
　　孟澜咬重血清两个字，又大声重复一遍。
　　姚娜听着血清两字，感觉脑袋越来越清明，她拼命调动着自己的身体，也在脑袋里一直重复血清这两个字。
　　她陷在这里，就是为了血清，那么她就要不计代价的拿到它。
　　姚娜咬紧牙关，全身上下开始用力。
　　因为缺氧而软下来的身体，是她的身体，她才不管身子因为什么原因发软，控制她身体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要找到血清，谁都不能拦她。
　　姚娜指节都在用力，她在触摸不到尽头的黏腻肉海里奋力摸索，终于，她抓住了曙光。
　　孟澜感觉绳子小幅度的抖了抖，于是急忙拉绳子。
　　“夏应眠!”
　　“哦!”
　　夏应眠应了一声，一手插进肉海，一手拿刀划开肉层。
　　姚娜抱着那血清，感觉自己在一点点分离灾厄母体，而那团东西，在拼命挽留着她。
　　夏应眠抓到了姚娜的手臂，他用力，一下子把姚娜从丧尸病毒的母体里拉出来。
　　姚娜先是小幅度的呼吸着，在一小截空气滑入喉咙后，她胸口剧烈起伏，然后大口呼吸起来。
　　“没事吧。”夏应眠看着挣扎着爬出来的人，姚娜胡乱点了点头，踉跄着摘下了那救了她命的防毒面具。
　　夏应眠也从那片蠕动的肉中脱身，他看着姚娜手里的血清，悄悄戳了下孟澜。
　　孟澜会意，他们该帮的也帮了，该干正事了。
　　“太好了是血清，走吧，回去……”
　　“可是柳宿呢？他应该在这塔里……”姚娜把血清放进包里，“我要去找他，还有几个朋友，我要和他们一起回去。”
　　孟澜也想去找柳宿，可姚娜不能去。
　　要是看到一堆人凭空出现要取柳宿的脑袋，女主会怀疑人生的。
　　“那我们兵分两路吧，你去找你的朋友，我们去找柳宿，然后在塔下集合怎么样？”
　　姚娜心安下来，她舒眉轻笑，“好，谢谢你们。”
　　“不用谢。”
　　姚娜看着把实验室门踢飞的孟澜，笑容有一瞬间凝滞:……这实验室的厚门，是能一脚踹开的吗?
　　“这个实验室不行啊，年久失修，门都松成这样了，再见。”孟澜哈哈两声，拉着夏应眠就往更高的楼层跑去。
　　姚娜有些疑惑的开口:“真是个怪人……不过现在先找其他人要紧，不知道孟泽语有没有事……”
　　姚娜慢慢朝门口走去，她身后的一团肉泥，在孟澜和夏应眠走后再次蠢蠢欲动，急不可耐的爬向姚娜。
　　咕叽咕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姚娜回头看到那延伸的触手，抱着包跑起来。
　　出口的粘液越来越多，好像要把她封在这实验室。姚娜管不了那么多，埋头冲向门口。
　　怀里的背包被扯住，姚娜不肯松手，好在她的那把刀还在，她再次突出包围，一口气往楼下跑着，就在她以为那肉质粘液的触手不会追上来的时候，她看到了孟泽语。
　　那个瘦弱却身材笔挺的男人，就那么出现在楼梯口，拿着染血的刀，衣服脏兮兮，脸上也是满满的疲惫，看样子也吃了不少苦才到这里。
　　“姚娜，你竟然在楼上?”孟泽语震惊的开口，“楼上的门不是封死了吗。”
　　“说来话长，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姚娜彻底松了口气，她还担心孟泽语会被那些丧尸吃掉，“楼上是实验室，里面有一个怪物。”
　　“嗯，我知道，一直有恶心的东西从门缝往外冒，我尝试开门却发现打不开。”孟泽语看着疲惫的姚娜，目光停在姚娜怀里的背包上。
　　“所以，你找到血清了?”
　　姚娜笑了笑，“不光靠我，还有两个别的城市的先驱者帮了我，我们约好在塔下集合……”
　　“血清……”孟泽语突然开口，“能给我看看吗？”
　　姚娜没想到孟泽语会提出这个要求，这当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看一眼又不会问题，可是……
　　“等大家到齐，我会拿出来的。”姚娜见孟泽语的脸色不对劲，却没有丝毫退让，“抱歉，等到塔下，我就给你看。”
　　孟泽语突然无奈般叹了口气，“好吧，”他看着姚娜的身后，“你知道夜执澜也来了吗？”
　　“他来了!?”姚娜很开心，“回去有车了，夜执澜嘴硬心软，求求他他就会带上我们的，还有柳宿，柳宿也活着，就在这座塔里。”
　　孟泽语心神一动，拦住了姚娜的去路。
　　“姚娜，”孟泽语看着姚娜不安闪烁的眼睛，平淡开口，“把血清毁了吧。”
　　姚娜不可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可她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为……为什么。”姚娜后退一步，“这可是人类的希望!”
　　“人类没有希望。血清什么的，根本不应该存在。”孟泽语逼近一步，“毁了血清，姚娜。”
　　“开什么玩笑!”姚娜再次后退，“为什么要毁了血清，你为什么想毁了它，孟泽语，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毁了它?”孟泽语伸出手，却是诚挚的看着姚娜，“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丧尸带给了我们什么?”
　　“带给了我们什么……那还用说吗，是再也无法拥有的自由，是每个人心里无边的恐惧和痛苦，丧尸是夺走我们珍视人生命的恶魔!现在解决丧尸问题的解药在我手上，你为什么要毁掉!你有什么权利让它毁掉!”
　　姚娜将手放进背包，她额头流下冷汗。
　　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能对孟泽语动手了。
　　“你因为他们的存在痛苦吧。没有丧尸，你的父亲就不会离家最后丧命，你的母亲也不会久病一命呜呼，你可以踏遍世界的任何地方，不用提心吊胆活在高墙之下……”
　　“……你想说什么。”姚娜看着孟泽语黯然神伤的样子，不明白他怎么了。
　　“可是姚娜，有的人不会痛苦。他们在丧尸爆发前享受着优渥的生活，丧尸围城也是如此。他们寻欢作乐，在最安全的地方，继续着他们的生活……你能想象吗，一群人为了生活，挤在一间窄屋，干着超负荷的工作，提心吊胆城墙会被攻破。”
　　姚娜攥紧拳头。
　　“所以要带回血清!让大家走出去，去做更多的事情……”
　　“血清能到普通人手里吗？还是说有了血清，人类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丧尸出现前的生活?”孟泽语继续逼近，“那些统治者已经驯服了一批最听话的狗，是不会把他们放出笼子的。”
　　“你在说什么!孟泽语，你为什么要这么想!我的城市!你的城市夜执澜的城市，都是想找到血清的城市啊！我们没有一个人想被束缚，所以才出来了，不是吗？城市束缚的不仅是普通人孟泽语，城市束缚了所有人!”
　　“你根本不明白，那些人有多么肮脏。”
　　“所以你告诉我原因，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你告诉我，我……”
　　孟泽语上前，一下子环抱住了姚娜，锋利的刀子刺透了她的后背。
　　“你要安慰我吗？”
　　孟泽语紧紧抱着姚娜，却把刀深深插进姚娜的身体。
　　“孟……泽语……”
　　“真遗憾啊，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孟泽语扯下姚娜怀里的背包，轻而易举找到了血清。
　　“不要……那是唯一的血清……孟泽语……”
　　孟泽语拿着那血清，玻璃材质，荧蓝色，上面还有着黏黏糊糊的血迹和病毒粘液。
　　“……”孟泽语噗嗤一笑，“我们都被耍了呢。”
　　姚娜趴伏在地上，她费力用胳膊撑着身子，“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血清没有经过特殊储藏，已经变质了。”
　　“荒废的威尔斯城，根本没有血清。”
　　姚娜不相信，“可短信已经说了!这里有血清……”
　　“是有，不过已经完全不能用了。”孟泽语蹲下，他看着要哭的姚娜，撑着下巴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当着姚娜的面把那管血清摔碎。
　　姚娜看着那溅起的蓝色血清，不敢相信一切努力都付之东流。
　　这里什么都没有，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别人只会想，威尔斯城的研究员，依旧是骗子……
　　“两个不认识的人，加上柳宿和夜执澜……有点棘手，不过不用担心，他们很快就会来陪你，我也会。”
　　孟泽语笑吟吟起身，“全军覆没，最完美不过的结局，不是吗?”
　　姚娜凭着意志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她擦着嘴角的血，看着孟泽语的背影。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做……郭……泽语。”
　　孟泽语停下脚步微微侧身，他表情有一瞬间释然，极淡的笑意再次出现。
　　“捅你的那把刀，肢解过丧尸，我想，和被丧尸咬没什么两样，你觉得呢？”
　　姚娜咬破了嘴唇，她踉跄两步上前。
　　“你要去杀其他人吧……我不会让你走的……”
　　“你身后跟着的东西，很喜欢你哦。”
　　姚娜猛得回神，才发现那些恶心的东西跟着她到了这里，在察觉她的虚弱后，变本加厉的缠上了她的身体。
　　孟泽语再次微笑，“你是先死掉变成丧尸，还是先成为这东西的养料呢？”
　　“郭泽语……为什么……”姚娜不相信自己会认错，孟泽语一定是郭叔叔的儿子，为什么，发生了什么，让他不惜代价也要毁了血清。
　　因为什么……
　　到底因为什么……
　　【“你不恨吗?”】
　　姚娜猛得睁大眼睛。
　　【“我恨。”】
　　于是姚娜不顾一切的大喊道。
　　“你到底在恨谁!”
　　夜执澜刚出门就听见这一吼，他擦了擦脑门的汗，心想这些丧尸这么难缠，差点就被咬到，可一听这吼声他就知道，那是姚娜的声音。
　　姚娜在楼上。
　　“姚娜?是你吗？”夜执澜也大吼着开始爬楼梯。
　　姚娜死死盯着孟泽语的背影，哪怕一秒，停留一秒，让我听一听，听一听你的苦衷。
　　可孟泽语根本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走下楼梯。
　　夜执澜没想到孟泽语从楼上走下来，他还在记仇，本想假装看不见，但担心姚娜，擦肩而过时他还是开口。
　　“姚娜在上面?她没事吧。”
　　孟泽语根本没有理他，夜执澜吃了个瘪，气冲冲的往上窜，他还没到姚娜的楼层，就看见姚娜半晕厥的倒在地上，身上还是一堆黏腻恶心的东西。
　　“喂姚娜!振作一点!我来了!我来了……”
　　夜执澜把姚娜从那层肉衣里扯出来才发现姚娜身上的刀子，血已经打湿了她的衣服，那些恶心的东西在吸姚娜的血。
　　“谁……谁干的!我靠!谁捅你的!老子跟他拼命……妈的孟泽语吗!老子饶不了他!”
　　就在夜执澜手忙脚乱又气愤的时候，他听见姚娜极轻的声音。
　　“包……”
　　“包?什么，这个?”夜执澜看到一边的背包，他急忙拿过来，“在这边。”
　　“里面应该……有绷带……酒精，还有一点，纱布也是……”
　　夜执澜看着又缠上来的东西气的要命，他踩着那些东西，抱着姚娜拿着包一口气下了好几层楼，东张西望没看见孟泽语，他也只能咬牙忍下愤怒。
　　“有，在这边。”夜执澜把姚娜说的东西从包里掏出来。
　　“……帮我把刀拔出来吧……”姚娜攥紧身上的衣服，“然后把酒精洒上去……”
　　夜执澜强迫自己冷静，血把衣服同皮肤黏在一起，夜执澜在姚娜的许可后，撕开了姚娜的上衣。
　　夜执澜这一看直接冒出冷汗——姚娜的背后，青紫色的血管在跳动。
　　“我……可能要不行了……”
　　夜执澜看着面色苍白的姚娜，他还是第一次见姚娜，如此虚弱又脆弱。
　　“别说胡话，咱们都到这里了，血清还没有找到，怎么能半途而废……”
　　夜执澜突然哑声。
　　姚娜在哭。
　　不愿意被发现的蜷缩着，想把悲伤都困在一方，可太过悲伤，气味会从空气中溢出来。
　　夜执澜闻到了姚娜的悲伤，他说不出话，回过神只能空白又乏力的安慰。
　　“没事……我在这里呢……”
　　姚娜捂着脸，不停的抽泣着。她的命运就到此为止了，人类的生机与希望，也随着血清的破裂戛然而止。
　　曾经那么多人付出了努力与心血，现在那么多人寄希望于他们，最后却是一场空。
　　“没事，你好好休息，我去找血清，你别哭，血清让你带回你的城市好不好?别开了……”夜执澜都是被安慰的那个，不会安慰人，只能笨拙的说出自己觉得可以高兴的事情，然后让姚娜不要再哭。
　　姚娜不想让夜执澜继续待在这里，血清已经没了，郭泽语一定会杀掉夜执澜的，甚至可能同归于尽，她已经完了，她不能让夜执澜也葬身这里。
　　“你走吧，回去，回你的城市……”姚娜擦着眼泪哽咽的开口，“血清已经变质，被郭泽语摔碎了……”
　　“所以那家伙那个表情……郭泽语是去找东西给你——等等郭泽语?他谁啊!?”夜执澜后知后觉惊呼。
　　“跟着我们一路的人，叫郭泽语……是郭叔叔的儿子……”姚娜喘着粗气，咬牙开口，“他想杀了你，快开车离开这里!”
　　夜执澜飞快消化着姚娜的话。
　　“也就是说血清没了，还有一个麻烦对吧。”夜执澜一秒就接受了这个事情，“没了我当然会走，咱们一起走。”
　　“我走不了了。”
　　“说什么胡话……”
　　“刀子上有丧尸的血，我也会变成丧尸的。”
　　“……”夜执澜消化不了这句话，那跳动的青紫色血管又占据了他的眼眸，以至于他眼前一片黑。
　　“你在开玩笑吧，一定是玩笑，对吧?”夜执澜不愿意接受，都相处了那么久，又不是孟泽语那种可有可无的家伙，为什么偏偏是姚娜。
　　刀子有丧尸的血……刀子……孟泽语!
　　“快走吧……”姚娜闭上眼睛，她竟然也能说出这种话，“威尔斯城已经没有价值了……”
　　夜执澜半天都没有说话，突然过去拾起被他丢到一边的短刀。
　　“我当然会走，”夜执澜捏着那把刀，手背上青筋暴起，“我会把孟泽语那混蛋找出来，让他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是什么。”
　　姚娜抓住夜执澜的手臂，她熟悉两个人，夜执澜去找孟泽语只会两败俱伤，她不能让夜执澜因此丧命。
　　“这里没有血清，你快走，这里没有血清了，你没必要待在这里……”
　　“我会带着你一起离开的，”夜执澜拂开姚娜的手，“等我杀了那家伙。”
　　“我说了我走不了……”
　　“我管你是人还是丧尸!我就是要带你走!”夜执澜大步走下楼梯。
　　“被变成丧尸的你咬我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