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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帝王 ...
他们果真像主仆一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在漫天大雪下一语未发。
陆轸比辛昇高大不少,他走在前面近乎为辛昇挡去了全部风雪。右手还露在外面,关节通红,辛昇瞧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快走两步,握住他的右手。
陆轸依旧正视前方,但嘴角勾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弧度,抽出手将辛昇的手包在掌心里面。
“喂。”
陆轸回头。
辛昇向四周看了看,凑上前压低声音:“故意把手露在外面的吧。”
陆轸挑眉:“没有人会这么蠢。”
“想要我牵你的手可以直接点,”辛昇打断陆轸口是心非的话,“愿者上钩,我很愿意为你的双手提供那么一丝丝温暖的。”
陆轸弯下身子同样小声道:“那小的真是感激不尽。”
他们越走越快,最后终于奔跑起来。仿佛只要慢下一步,黑夜就会瞬间变回白昼,而此刻紧握的双手,又将如白烟般消散,化作半空中那缕藕断丝连的目光。
甫一进门,辛昇随即转身将门“砰”地关上。未等回音消散,他已踮脚贴近,右手揽下陆轸的脖子,雨点般细密地吻了上去,从额头、脸颊直至颈窝。
他依旧不擅长亲吻,双唇落在脸颊上好像细雨拂过脸庞,想要伸手擦去水迹,会发现指尖根本感受不到凉意。
但是辛昇就在眼前,左手将自己的前胸往后退,两人跌跌撞撞走进卧房,扑倒在床边。
辛昇的吻突然变成了咬:“你知不知道你一本正经地坐在太子旁边时,我有多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太子知道你在房内是被压在身下的人,嗯,说话?”辛昇猛地一个曲膝顶了下陆轸的下肢,抬起头。
“很好笑?”
“当然。”
“能让天相大人开怀大笑是小的荣幸。”
“咦……话说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出门。不能穿得好看一些吗?”
他竟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来了,是那种市井小民最常见的款式,洗得发白,肘部还缀着不起眼的补丁。可辛昇一眼认出,他眼底的锐气化作了温存,通身的威仪也敛成了此刻温柔的沉默。辛昇伸手抚过那粗糙的衣料,指尖传来的,是全然陌生的、却属于人间的温度。
他只是嘴上这么说,指尖却在衣服上打转。
“穿着常服站在大街上,也会有人认出我。打扮成一个侍从,不会有人将心思放在一个普通的下人身上。”
“哦。”
“不喜欢?”陆轸看了一眼衣服上的手指。
辛昇放下手撑着脑袋,目光梭巡在眉眼之间:“没,我只是觉得有点恍惚。让我以为我们还在朔州那间屋子,外头门口站着戴钟子,戴老撑着拐杖到处找人。”
陆轸抬眼看向辛昇,过了一会儿抿唇浅笑:“然后如果你没有做完今天的课业,我不会让你去家里吃饭。”
“是啊,看你多绝情。”
“你那间屋子现在还留着吗?”
“拜托甘之武找人帮我卖掉,”辛昇放下手瘫倒在床上,“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回朔州。”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之间浮动着一种令人安心的沉寂。呼吸、微弱的心跳、以及织物轻微的摩擦声,像一张无形的、温暖的绒毯,将两人轻柔地覆盖。
陆轸翻过身捧起辛昇的脸颊,辛昇紧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以为又要像之前吻得让人喘不过气。
可陆轸只是轻轻叼住他的下唇,极有耐心地慢慢研磨。酥麻感顺着唇瓣蔓延开来,一点一点,像是文火慢炖。两个人喘息愈发激烈,辛昇脑袋突然被榔头敲了一棒,他抬脚踹开陆轸。
陆轸被这猛地一脚踹飞,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撑在身后。
“那个,那个那个,明天要还要见太子,”辛昇喘着粗气,把嘴唇边的口水擦干净,“这这这这这不大好,不大好,不大好!”
陆轸咬紧下颚,手捂住双眼,又陡然睁开眼睛:“……殿下又不会掰开你的衣服看!”
“那也不行!”
辛昇想象着太子殿下在他身边读书,突然抬头看到自己脖子的痕迹,然后大叫“天啊,老师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去请太医!”
陆轸别开头双眼紧闭,强压着下腹的痛痒和心头翻腾的怒火,一时间屋内只能听见窗外了的风雪声。
辛昇缓缓爬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陆轸身边刚要伸出手:“陆轸……”
“离我远一点。”
“哦。”辛昇双膝跪在地上,安静地等候着。
那时候从东南回来,他们两个日日厮混,辛昇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在太子面前会不会失态。也就他正式在詹事府挂牌时,这家伙一下子安分不少,眼睛跟像是被固定住,只是看着朱翀一动不动,深怕往自己的方向多看一眼。
“今日皇上紧急传唤御医,”辛昇陡然开口打断,“御医都束手无策,最后还是甘之武出手行针,才勉强压下。”
陆轸松开手,抬眼望向辛昇。
辛昇深吸一口气:“陛下的病积弊许久,如果不能撑过这个冬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应该只是为了转移陆轸的注意力随口提起的话题。眼底的迷蒙如潮水般退去,只余一片沉静。辛昇流连在对方青丝间的手指还在抚摸,但陆轸心口的躁动逐渐平复。
“你觉得太子作为储君,如何?”
“性子软,”辛昇顿了顿,“老师对于他的影响太大,如果老师的性格跟叶盼山一样严厉不留情面,他会一言不发。如果是我,他又会蹬鼻子上脸,使劲套近乎。”
陆轸扣住辛昇一直把玩头发的手:“的确,待人谦和,与陛下完全不是一个性子。让人疑心他是如何长大的。就连他身边的大伴都比他更加凶狠。”
这样的太子如何能镇住各怀心思的朝廷。
他们不约而同地沉默。
朱焱的身子能不能撑过一年都是未知,如若暴毙,太子即位,掌握大权的必然是太子老师叶盼山。为了夺回实权,朱翀免不了要跟叶盼山明争暗斗。这是所有人都能预料的局面,只是默契地闭口不提。而曾拜在户部门下做事的陆轸,也已经被这潜伏的风暴波及,卷入其中。
他与辛昇踏入京城的那日起,便如两叶浮萍,不由自主地卷入朝堂暗涌。他们不愿在额前贴上任何人的名号,不屑于那等“效忠”的戏码。从尘埃里挣扎而上,攀至权力之巅,心中所念,唯有一事——如何为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靖朝,寻得一线真正的破晓微光。
会是太子吗?
不,不知道。
朱翀的笑容温暖,却照不亮宫城。
陆轸伸手放在辛昇脸颊边,托住辛昇不断下垂的脑袋,大抵是困了。
“睡吧。”
辛昇强撑开眼睛,挣扎着起身:“我送你。”
“不了,我留下来。”陆轸抱起辛昇,平稳放在床上:“我陪着你,你睡着我再走。”
钦天监常常值夜差,能够抽空得闲好好睡一觉不容易。陆轸知道辛昇已经习惯自己在一旁,便留下。
辛昇勾起嘴角,胡乱地抹了一把眼前人的脸,再一闭眼果然沉沉睡过去。陆轸也同样闭上眼睛,月光倾洒入房,室内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
皇上病重。
起初消息还被封锁在宫内,但随着太子频繁出入内阁操办政事,传陛下口谕,瞒不了多久。
今日朱翀难得休息,崇文馆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雪落下的声音。
朱翀步行在宫道上,耳旁尚且萦绕着方才书房内诸位大臣争执不休的声音。新来的吏部、兵部尚书性格强硬,说一不二,连八面玲珑的叶盼山也难得气到额头青筋浮现,朱翀瞧见他手指掐入掌心强忍着怒火。
早些日子,才有宫人告诉他,说政事堂的十几位大臣又因为党争污名一事动手打架。太祖戎马一生,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因此靖朝选拔出来的士人大多身形高大、仪表堂堂,这一打架近乎把政事堂闹得鸡犬不宁,漫天文书。
朱翀整个人打了一个冷战,长叹一口气。
“殿下这一月辛苦了,听说为了批阅奏折,东宫每日掌灯至子时。”
朱翀转头向带路的项修微笑:“公公才是真的辛苦,一面又要照顾父皇,一面又要管理司礼监上下。”
“为陛下做事,谈不上辛苦,”项修想了想,“啊,陛下听到太子殿下要过来探望,特意命御膳房准备了太子小时候最爱喝得毛尖茶和爱吃的糕点,一大早喝了药醒着神等殿下来。”
“那可得再走快点,别让父皇久等。”
“诶。”
项修一转头,朱翀的笑容便淡了下来,垂首疾走。
走进寝殿,是烧得正旺的安神香。朱焱果然坐在正中央,松松垮垮穿着衣服,小太监站在背后为他按揉穴位。
朱翀绷紧的脊背被醇厚的安神香抚过,逐渐松弛。他大步走到朱焱面前跪下:“儿臣拜见父皇。”
“来了。”朱焱睁开眼睛,眼底流露出笑意:“快给太子搬一把椅子坐着。”
“儿臣站着就好。”
朱焱充耳不闻,看着宫人搬来椅子让太子坐下。他打量着朱翀,缓缓开口:“瘦了。”
朱翀闻言一愣,随即乖巧地笑道:“儿臣已经不是贪吃的小孩子,自然吃不多。”
朱焱挑高眉毛,面露不悦:“哦?那我还专门命人为你做好点心,岂不是白费了我的心思?”
“平日儿臣一人用膳,不爱多吃。但若是父皇相伴,肯定会大快朵颐。”
朱焱抬头大笑,一串朗朗的笑声从喉间涌出,却终究气力不济,在最高处断了弦,化作一阵急促而欢快的咳嗽,肩膀也跟着轻轻颤动。他赶忙用袖口掩住嘴,眼角却已挤出几滴晶莹的泪花,在午后阳光下亮闪闪的。
“父皇。”
“无事,把糕点端上来吧。”朱焱用手帕擦干净嘴角,看着朱翀:“再过几日是你母亲的忌日,你怎么打算?”
朱翀的笑容黯淡下来,垂头沉吟片刻后开口:“今年恐怕无暇再前往陵园祭拜母后了,朝中政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所以儿臣昨日便开始吃斋食,一直到春节前夕。”
春节前夕,那便是整整十四日。
宫城外面已经是一片喜乐融融,方才的话语也算得上是亲切但暗藏在阳光角落时不时会突然冒出个头,扎中朱翀的心头,尤其当自己亲眼看见朱焱苍白的脸色。
朱焱点头道好:“以前我也会让你参与政事,但那都只是小打小闹。之后,我会下旨,正式宣布太子监国。”
“父皇!”
只要一下诏,便说明朱焱已经是病入膏肓、无力回天。朝野上下无不为之轰动,所有的目光都将集中在这位太子身上。
朱焱抬手堵住朱翀接下来预备说的所有话。项修向身旁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颜色,殿内所有的宫人顷刻如潮水般退潮。
“翀儿,”朱焱的语调沉缓,似有千钧之重,“你生于靖室倾危之际。当年为保全皇家血脉,朕将你送往江南,既为避祸,亦盼你远离朝堂纷扰,得一方安宁。”
他端详着眼前的儿子,目光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你天性淳厚,尊师重道,少时经历使你深谙民间疾苦,于学问更是勤勉不辍。身为皇子,仁厚本是难得的品德,却也易招致风波。朕不愿你变成我这般模样,惯于猜忌,困于思虑——这是数十年帝王生涯烙下的印记。见你至今仍存此赤子之心,朕心实感宽慰。”
然而一念及此,他心底不由泛起更深的忧思。一个自幼离群成长的孩子,难免怯懦。朱焱早已察觉此节,曾着力引导,盼能培养其帝王气度,奈何收效甚微,终成他一块心病。
因此朱焱苟延残喘,希望能将一个干净清爽的班子交给朱翀手上,但眼下恐怕是来不及了。甚至半路上还杀出两位老臣!
“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上,直至你登上皇位,培养出自己的心腹。”朱焱双手撑在龙椅上:“你明白了吗?”
朱翀看向朱焱,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他没有想到竟然能从父皇那儿听到夸奖。他知道朱焱十分帝王心思,八分系在朝廷,两分系在皇室传承。剩下能有半分系在父子情深上,实属不易。
朱翀曾经担心过自己监国之后,朱焱会不会猜忌他篡权夺位。但眼下,朱焱眼中没有半分怀疑,只剩下疲惫。
他跪下,拱手:“儿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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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写完了呼呼哈哈哈哈哈 之后不定期掉落异世界(或者现代)if线番外 专栏的《莫!莫!莫!》是白邈、甘之武、辛道成三个人的小短篇故事。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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