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的初雪》书芯AA

8、毕业季的约定

　　六月的风裹着栀子花的香气，溜进高三（3）班的窗户时，苏晚正在整理桌洞里的书本。最底下那本《雪国》的书脊已经磨出毛边，书角卷成了波浪形，却被她用透明胶带仔细缠了三层。
　　“还在看这本？” 江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毕业季特有的沙哑。他刚领完毕业证书，红色封皮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却没他指尖捏着的钢笔显眼 —— 那是支旧钢笔，笔帽上刻着极小的雪花图案，是苏晚去年冬天送他的生日礼物。
　　苏晚把书抱在怀里，像抱着只易碎的瓷器：“等考完试，就要还给图书馆了。” 她的声音有点发闷，鼻尖忽然发酸。整整一年，这本《雪国》见证了太多事：借阅卡上逐渐重叠的名字，书页间密密麻麻的批注，还有那次初雪天飘落在书脊上的雪花。
　　江辰在她身边坐下，抢过《雪国》翻到最后一页。空白的衬页上，他用那支雪花钢笔写了行字，字迹比初见时更沉稳：“填志愿那天，老地方见。我们选同一座城市，好不好？” 末尾画了枚小小的银杏叶，和当初那枚书签一模一样。
　　苏晚的眼泪啪嗒落在纸上，晕开了墨痕。她想起运动会冲线时他扶着她的手，想起腊梅树下他发烫的耳尖，想起晚自习停电时他塞给她的那颗橘子糖。原来所有细微的瞬间，都在悄悄编织着同一个约定。
　　“好。” 她吸了吸鼻子，从书包里掏出个铁盒子，把《雪国》小心翼翼地放进去。里面还躺着那两枚银杏书签，旧的那枚胶带已经泛黄，新的那枚刻着名字的地方被摩挲得发亮。江辰看着她把铁盒塞进衣柜最深处，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别藏这么深，等九月开学，我们还要一起读新书呢。”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响亮，阳光穿过香樟树叶，在铁盒上投下晃动的光斑。苏晚看着衣柜里那抹沉静的铁灰色，突然觉得，这本承载了整个青春的《雪国》，从来都不是终点。就像借阅卡上那些交错的名字，终究要在新的城市，写下更漫长的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