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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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绳子很短，无法像长绳那般捆物，视觉上十分鸡肋。
沈绣对着依明的脖子比划了几下，发现这绳捆手脚脖子还算合适。
依明脖颈耿直，像垂死的狼一样直视前方。动物最薄弱的地方是脖颈，因为那里是一击毙命的地方，可现在，沈绣正毫不留情地用武器抵着那里。
依明不敢出气，他感觉沈绣正在把那绳子一圈一圈缠在他的颈上。
最脆弱的部位被辖制在旁人手中，依明心知此时再不反抗就没有机会了。他眼神一凛，手臂上的肌肉隆起，他手臂一扭，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袭向沈绣。
依明力气很大，如果这一下能够捉住沈绣，下一刻他就能轻易拧断沈绣的脖子。
依明眼中恨光一现，就在这时，一股巨力猛地拉扯着他脖颈上的绳索，勒着依明的脖颈狠狠向下，依明措不及防，发出一声低吼。
依明剧烈咳嗽起来，袭击沈绣的手也慢了。
沈绣又用力扯了一下，一股窒息感冲上依明喉头。这绳索经过特殊处理，只要缠上，就会越缠越紧。
再健壮的骏马也会畏惧套马的绳索，沈绣不明所以，看着依明动作逐渐迟缓，眼神却愈发坚定，向着自己伸出一只手。
依明脸部肌肉紧绷，露出的手腕用力弯曲，像铁块一样紧绷绷的，迅速接触到了沈绣脖颈的皮肤。
依明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只要用上一点点力气，就能扼断这个杀母仇人的脖子。
他等了这么多年，不惜偷偷溜出来，终于可以为母亲报仇了！
“谁允许你靠大人这么近？”
宋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伴随着一阵巨力，依明被拉离了沈绣身边。
宋怜一手扯下他脖颈处的绳子，用身体隔开他和沈绣，直接将依明按下，强迫他跪在地上。
依明倔强地抬起头，带着几分少年脾气：“哼，被你们发现了，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沈绣身边爪牙多如乱麻，依明当初敢进来，就是抱了必死的决心。
在杀死沈绣之前，他绝不会出沈府，杀了沈绣之后，他也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能活着逃出沈府。
依明眼前浮现出母亲英姿勃发的面容。
他的母亲不似以往的那些王妃，成亲后便在内宅教子。母亲在成为王妃后，保留了前朝的职务，与父亲配合得宜，将前朝整治得井井有条，就连那些没什么头脑的莽夫将军谈到王妃时也充满敬畏。
依明从小就很崇拜母亲，母亲会教他汉话，还会带他去射猎骑马，听着耳边猎猎作响的风，依明发誓要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宋怜上下打量沈绣，好像一只忠犬在嗅闻主人有没有受伤，确定沈绣没事之后，宋怜才恢复了安静如石像的姿态。
而元太微端坐在桌后，看着地上的依明和站立的沈绣，不言不语。
依明的伪装很拙劣，元太微几乎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带着目的来沈府的。沈绣耳目遍布京都乃至西域，既然担得起城府颇深四个字，自然也不会看不出来。
留依明在府上，无非是享受玩弄猎物的乐趣罢了。
现在他玩够了可怜的猎物，自然就要杀掉了。
沈绣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到依明面前，他步伐不紧不慢，衣角摇曳坠地，露出一截绣锦雕龙的靴子。
龙纹只有皇室可用，而沈绣就这样肆无忌惮地穿在了自己身上，纵然沈绣不轻易发怒，但旁人看到那双靴子，就能感受到滔天权柄的威压。
依明盯着那双靴子，感觉脖子上架了一把闸刀。
直到那双靴子停在了他的面前。
沈绣叹了口气：“唉，本来不想这样的。”
宋怜似乎早有所料，他按住依明的手逐渐向下移动，另一只手摸上剑柄。
一本书被扔到了依明面前，沈绣道：“明天之前，把这本书抄三十遍，给你们先生检查。若完成不了，你便不用再留在沈府了。”
宋怜剑已经拔出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听错了指令，像听见了什么疯话。
罚...抄书？
剑已经出鞘了半截，宋怜和沈绣大眼瞪小眼，有种想质问沈绣是不是疯了的冲动。
刺客都动手了，就差把刀插沈绣脖子上了，他竟然还不杀？
若是从前，在街上遇见依明之时沈绣就会一眼看穿他的目的，然后不耐烦地把他杀了。但现在，沈绣明明看出了依明不对，却还故意将他留在了府上，甚至在他动手之后还不杀他。
难道，这依明背后，还有大鱼？
宋怜跟随沈绣已经不知多少年了，宋怜可以肯定，沈绣知晓的所有信息，他都能够提前知晓或被沈绣告知。
宋怜的目光瞬间变成了探寻，在空中和沈绣的视线一触即分。
宋怜用眼神询问：还有大鱼？
宋怜的表情一贯不多，沈绣对上那全然陌生的表情，没猜出来宋怜想表达什么。
沈绣大胆猜测，那是一位高手被用以惩戒不听话小孩儿的不满。
想一想，人家宋怜刚刚确实说了有事要忙。
沈绣安抚宋怜：“没事了，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宋怜瞳孔骤缩，像是被最信任的人抽了一巴掌，那双眼睛里云涛翻涌，激烈得无法平静。
沈绣心思重，每每他心中有事，又不想让宋怜知道，就会这样拒绝告知，让他去忙自己的事。
但那仅限于沈绣自己的情绪，在朝堂之事上，沈绣从不会对宋怜有所隐瞒，再隐秘的消息，也会告知宋怜。即使当时不能开口，沈绣也会用二人都心照不宣的眼神交流告诉宋怜。
宋怜难以置信地又确认了一遍，沈绣的确没有对自己露出那熟悉的眼神。
沈绣从不做无用的事，他将依明留在府中，一定另有计策。但现在，沈绣却直接了当地表示，不告诉他。
宋怜拿剑的手松了，又猛地收紧，一把将剑收入鞘中。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沈绣，三个呼吸后，他转身掩饰住神情，兀自听命离开了院子。
空留依明还跪在地下，睁大眼睛，看看书又看看沈绣。
依明怀疑自己的汉话不够好，听错了沈绣的话。
沈绣刚刚说的应该不是明天早上把书抄三十遍，而是要在明天早上之前把他切成三十块书那样大小的尸块。
依明深色的五官皱了一瞬，正在艰难地考虑要不要在行刺被抓住的紧要关头说自己好像没听懂。
这神情落入了沈绣眼中，沈绣断定，此人要开始使用全世界学生都会用的狡辩环节了。
沈绣先发制人：“闭嘴。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翻一倍。先生！”
先生连忙听命，沈绣道：“劳烦先生看着他，要是依明明天没能完成，我唯先生是问。”
先生惦记着自己的九族，一见沈绣便冷汗直冒，连忙抹了把脸：“是，大人。”
沈绣回身，伏案对元太微道：“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元太微看向沈绣的眼睛，那双眼睛生得微微上扬，若冷下脸，一定显得极为傲慢且疏冷，但眼下，那双眼睛微微弯曲，映出一派晴光暖意。
常人提起沈绣，总说他是权倾朝野，为人狠厉。或许是位太高，权太重，提起他便是又敬又惧，以至于所有人都总是忘记，他年纪尚且不足而立，还是个青年。
元太微没答话，只等沈绣转身而去，才抬起视线，注视着沈绣的背影。
身形匀称，腰细腿长，端得是一派俊秀的好相貌，只怕挑遍了满朝文武、皇室贵胄，也再难找出一位比沈绣更出挑的。
像世家的贵公子，也像年轻俊异的新翰林，独独不像狡诈狠辣的奸臣。
直到沈绣的身影在院中再也寻不到一点，元太微才回神，收回了视线。
依明从地上站起来时，才赫然发现自己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
他恍恍惚惚，仍然不敢相信。
沈绣...就这样放过了他？
既没有把他赶出府邸，也没有要他的人头，只是...让他抄书？
依明刚站起来，就听元太微开口：“先生，今日的课业便到此为止吧。”
依明看向他，眼底异样还未消除，却见这位废太子用一种能够看透他所有秘密的眼神看着他。
依明不寒而栗。
元太微的眼睛很深，依明这几日的心思都在沈绣身上，从未仔细打量过这位废太子，但今天，依明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清水中潜伏的蛇，被所有人看透。
先生忙道：“殿下累了权且先回去歇着，沈大人说过，殿下身体为重。老夫今日不讲新课，只看着这不争气的小子把书抄完，还请殿下宽心。”
元太微道：“我有事，院里人手不够，要先将依明带走一趟。抄书一事，等他晚上自己再抄。”
元太微视线扫过依明的异族面容，他能感觉到，依明是带着目的进入沈府的，而沈绣必然心知肚明。
但寻常刺客，只要杀了或是赶出去便是。元太微不知道，沈绣为何要如此特别地对待依明。
先生：“啊，殿下，可是沈大人让依明抄书。”
元太微起身，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沈大人也说过，读书之时，一切依我。”
依明感觉元太微对自己的态度不再是从前的漠视，变了一些什么，但他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总是，这一整天依明过得很差。
无论身份是否暴露，依明在复仇之前都要想尽办法留在沈绣身边，等待机会，所以依明必须要把书给抄完。
但元太微又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把他叫走，竟然只是让让他为自己寻藏书。天老爷，他身边那么多识字的人，随便叫一个人找不就行了，为何偏偏要找字都认不全的他？
总之，依明苦哈哈找了一整天，每次快找完，元太微就会再让他找别的，直到星河欲转，日薄西山，浪费了他一整天的抄书时间。
依明抄书抄到深夜，好容易待到夜深人静，依明换上了轻便的衣服，跳上屋顶。
不能坐以待毙，依明觉得今夜摸清沈府的路径，找到沈绣下榻之处，明日就动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