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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詹晏如咬了咬嘴唇。
      “我当初生下来确实没人要,才被丘婆捡了去。后来才听说母亲姓詹,到很大了才知生父是井学林...”

      她不愿骗他,可还是想着那日向氏反复交代她的说辞。
      “生母是汀州一户商贾的女儿。生下我时产婆说我断了气,没成想都扔去荒野竟被一场雨给浇活了。丘婆刚好路过,便将我捡了回去。”

      “所以你才会替井全海参加乡试和会试?”

      即便詹晏如再想遮掩当年发生的事,目下也都遮不住了,但她决不能将真相告诉郑璟澄,她知道他眼里容不下沙子,更不能让他抓住井府把柄。

      “不是,我谁也没替。是让井大人帮我要了个名额,试了试自己的水平…”

      …

      郑璟澄忽展开折扇,悠悠扇动,可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却让詹晏如自觉愚不可及。

      她在干嘛?掩耳盗铃…

      詹晏如窘迫地咬着唇,捧着茶杯又低头抿了口。

      但郑璟澄却一反常态没再追问。
      他沉默下来,手指下意识在桌上轻弹,若有所思。

      不知他会如何刁难,詹晏如找补:“许多过往的事,慢慢我都会告诉你。只是有些事还需要我自己处理,但不会给你添麻烦。”

      郑璟澄点头默许,目色才又恢复如常。

      “你呢?”
      詹晏如主动问及他身世,毕竟过去那些年她从未了解过,只凭他待人处事的气度和出手阔绰猜测他该是个贵族子弟。

      竟没想过如此高不可攀…

      郑璟澄倒着实真诚,想都没想。

      “我父亲是长公主的嫡长子,跟先帝敬元帝是表亲,世袭端王爵位。”
      “不过他从小习武,早年为敬元帝开疆辟土。曾北进一千余里,直至越过北境瞾岭,收缴了蛮族晁秋一带,也因此赫赫战功被先帝又加赐了庆国公的封号。”
      “母亲郁氏,是前太师郁鹏鹍的嫡女——”

      “——郁鹏鹍?”詹晏如震惊,她不懂武,文确是熟知的,“那不是编撰了整部《年史》的国学泰斗?!”

      郑璟澄点头。

      瞧他表现出的平静,似乎早对旁人的震惊习以为常。

      想到自己的出身,再想到井学林嘴里骂了无数次的‘野种’,詹晏如顿觉心中落差更甚。她抿了口水,却也无法安抚那颗仿佛掉到热锅里烹炸的心。

      没注意她情绪反常,郑璟澄继续道:“也正因此,我从小就是瑞光帝的陪读。早年瑞光帝是皇子中力量最薄弱的,我化名陪读也是不愿树大招风。璟澄是我的表字,这些年始终没变,而郑是我外祖母的姓氏。”

      詹晏如点头,神色越发难看。

      即便井学林的嫡女嫁来,这都绝对是一门高攀了不止一星半点的姻缘。
      更何况她...

      “许多事,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清的。”郑璟澄脸上挂起清润的笑,“就像你说的,慢慢来。”

      詹晏如将茶盏落下,又点点头。

      两人因此再度沉默下来,郑璟澄却突然歪过头看她侧脸位置。
      “今日我去找了丘婆。”

      詹晏如因此掀眼看他。

      “当年要嫁入蔡家的是你?”郑璟澄起身,朝她走来,“我却记得当年你递庚帖的可不是蔡家,而是个六品司阶。”

      提到当年的事,詹晏如垂眸,攥在一起的手紧了紧。

      郑璟澄在她身边,弯下身小心翼翼将她耳朵上的金耳饰摘下来。
      “当年的事,有什么隐情?”

      他在身边,看不到表情。
      詹晏如不敢动弹,只道:“没有。我确实递了庚帖…”

      许是不愿重提旧时的伤心事,郑璟澄轻叹了声,没再问下去。

      起身时他将手里沉重的一坨扔到桌上,情绪还是受了影响。
      “这东西以后别带了。”

      詹晏如用帕子沾了沾耳后的血,点点头。

      “赐婚的事我也不能掌控。”郑璟澄又坐回原处,“但我不会强迫你,待时机成熟,必将你完璧归还。”

      听他这样一句沉重的承诺,詹晏如两只手攥得更紧。

      两人心照不宣达成了一起做戏的契约。

      詹晏如也觉得不论对自己还是他来讲,这都是最好的结果。

      半晌后,她道了:“好。”

      听她果断回应,郑璟澄也因此失了意兴。
      将壶上贴的【囍】揭下来在手中折了几下,语气变得肃然:“弘州说你大婚之前找过我?”

      想到那日自己不告而别的原因,詹晏如解释:“本是想告诉你,我看到了罗畴…”

      “在井府?”

      就知道他定然猜到了,毕竟大婚之前詹晏如只呆在井府。
      她无法掩盖真相,只“嗯”了声,“却也不知他是做客还是长居…”

      听她极力撇清井家,郑璟澄说:“罗畴确实有问题,但目下五常丹一事,倒也不是那么重要。金吾卫已将京城围地水泄不通,他逃不掉,早晚都得落网。”

      詹晏如点头,想到郑璟澄方才提到见过丘婆的事,她便又说:“丘婆那等你问完了话,我想亲自去接她。”

      “倒也没什么要问了。她不识字,少女名录一事能提供的线索实在有限。等到九日婚休过去,你可以随时接她走。”

      总共九日的婚休,今天才是第二日。
      想到还要去宫中谢恩,再到回井府归宁,詹晏如不知这之后等着她的会是什么。

      许是沉默让人觉得发闷,郑璟澄起身开门,未想门外竟站了几个偷听的仆婢。
      一个是方才去府医那取中暍药的敏蓉,还一个瘦高挑没见过,另有几个年级大的婆子。

      此时偷听被发现,几人脸上皆有些挂不住。
      婆子最先溜了,敏蓉却无处躲,只尴尬地唤了声:“世子…”

      郑璟澄没说话,却见弘州正同管家一起从书房走出来,两个仆婢见状将路让了出来。

      年过半百的管家还以为是搬东西的动静大了,连忙过来解释:“少爷,您昨日交代的西苑初梅轩拾掇出来了,正把您书房的东西往那搬。”

      郑璟澄收回视线,犹豫地问了句:“我说过?”

      管家一怔,“您忘啦?”

      郑璟澄忽展开折扇扇风。
      “我是说拾掇出来放东西,没说要搬过去住。”

      “啊?”管家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眼旁的弘州,“您不是说书房住不了人么…”

      弘州的冰块脸破天荒地涌进一抹憋不住的笑意,他避开视线,佯装不了解内情。

      管家恍然:“还是说少爷要回外宅?”

      “最近先不回了。夫人才进门,我住在西苑着实远了些…想着平日常晚归,难免扰了夫人休息,就暂住书房吧。”

      管家反应了片刻,犹豫着应下,又让小厮调转方向把东西搬回来。
      “既如此,这几日休沐,少爷也住书房?”

      还以为郑璟澄会果断作答,弘州敛笑等着君子表态,却不想他摇扇的动作缓下来,侧目去看才走出来的红艳美人。

      没等詹晏如檀口吐字,郑璟澄忽一收扇,笑了声: “婚休,自然要陪夫人。”

      …

      也不知他为何会做下这样一个仓促的决定。
      用完膳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尴尬至极,直到弘州来敲门,说是皇上派了侍御医来诊风寒,郑璟澄才终于找到由头,赶忙溜了出去。

      他方才离开,詹晏如就让敏蓉对外说自己被世子的风寒相染,这几日要修养,便借此把郑璟澄也哄去书房了。

      梳洗过后,詹晏如终于得了片刻清净,才散了头发坐在镜前,敏蓉便将眼生的丫头拉了来。

      “这是主母给少夫人新添的仆婢,叫桓娥。”

      瞧着镜中映出那个瘦高挑的姑娘,詹晏如放下竹篦,转身过来。

      桓娥看上去与自己年岁差不多,但她不像敏蓉那样能说会道显得浮躁,反而不怎么说话更显稳当。

      桓娥这才接上敏蓉的话。
      “夫人说少夫人身边只有敏蓉一人怕是不够的,就叫我来帮衬。”

      她肤白娇俏,语气和缓温柔,举止谈吐流露出的优雅仿佛从小就沐在书香门第,看上去不像一般家仆。

      詹晏如起身,“多谢婆婆惦念,往后就有劳桓娥了。”

      许是瞧她毫无主人威严,桓娥勾起唇角,眸光一敛:“今日主母突然被荣太妃唤进宫了。”

      不知道荣太妃又是谁,詹晏如没吭声,只显得小心翼翼。

      桓娥唇角的弧度更大,“少夫人不知道吗?荣太妃是常安公主的生母。”

      詹晏如确实不知道。
      但好端端的为何要提到常安公主?

      瞧着桓娥眼中流露出的优显之态,詹晏如默了默,只问:“需要我做什么?”

      没想到她竟是这么个随意被人揉捏的脾性。
      桓娥掩嘴笑起:“太妃关怀世子而已,听闻世子大婚,主动送了贺礼让主母带回。”

      詹晏如没什么情绪,只顾着礼数。
      “那,平宁暂代夫君谢过太妃。”

      许是觉得蹂躏她没意思,桓娥没再多言,借口去准备睡前汤羹就离开了。

      “清傲什么?她这样子哪是来服侍人的?”敏蓉负气一瞥,随着詹晏如落座,拿起竹篦帮她捋顺头发。

      对着镜中的鹅蛋脸发呆,詹晏如想的却是旁的事,直到敏蓉不小心扯到她头发,她才回过神,对敏蓉说:“之前听闻有公主心慕世子,这事你听说过吗?”

      敏蓉点头:“好像是有这说法。不过方才桓娥说的常安公主一直都心慕大理寺的郑大人,这事也是众人皆知的。”

      詹晏如蹙眉,提醒:“桓娥应是宫里安排来的,敏蓉说话做事都注意些。”

      “宫里?”敏蓉一惊,“要不要告诉世子?!”

      “别告诉他…”詹晏如想到下午郑璟澄说的‘完璧归还’,得出结论,“或许是有人想看着自己未来夫婿…倒也没什么不妥…”

      …
      ^

      天未亮,詹晏如便起身了。
      她不是不想睡,而是根本睡不着,许是这几日过得太紧绷,她一闭眼脑袋里就是客栈那张腐烂的人脸还有杀她那个断眉的口鼻喷血。

      风寒未愈,睡眠不足,镜中的自己脸色憔悴得厉害,但她不会上妆。
      瞧敏蓉站着还在打瞌睡,她也没好意思让她帮忙,想此刻还早,外面不会有人,她拿了件薄袍便出了门。

      此刻天才刚亮,院内却已有不少下人来来回回。

      敏蓉困得紧,揉了揉眼皮跟上去:“听那宽脑门的侍卫说,世子身边伺候的人都要寅时四刻就起身。”

      “这么早?”

      这声吃惊刚好被门廊走来的桓娥听了去,她从香架上取了香炉。
      “众人皆知世子自幼就是个惯于克制自己的人,这点小事着实不算什么。”

      敏蓉瞧她把香炉递给自己,却又也不知她为何把香炉递给自己?明明她也可以做熏衣这种事。

      瞧她摆出的那副尊贵架子,敏蓉心里来了气。

      就看桓娥生硬地递,敏蓉坚持不接,两人僵持不下,詹晏如干脆自己接下来,才被敏蓉一把夺了去。

      “是我失察,竟不在桓娥口中的众人之内。”詹晏如温和地笑,“桓娥呢?何时跟着世子的?”

      桓娥笑容稍敛,她不能暴露身份让郑璟澄发现,稍犹豫。
      “我并未服侍过世子,只听说过此等传言罢了,如今被调来晴棠居才知道世子却是如传言所说那般克己慎行。”

      “传言?桓娥从前不在国公府吗?”

      桓娥目色一紧,这少夫人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可她眼里的清亮却又不像愚蠢,仿佛为了证明什么。
      “是,之前被主母安排在别处了。”

      拿出郁氏做挡箭牌,詹晏如果然没再问下去,由敏蓉熏了香后,她提步走下台阶。

      才穿过院中,东侧书房忽然由内拉开门,里面走出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后面跟着一身西子青的郑璟澄。

      瞧见詹晏如,他同样吃惊,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瞬才与老者匆匆话别朝她走来。

      “夫君一夜未睡?”
      詹晏如福身,将面上礼数做得周全。

      郑璟澄点头,负手在她面前站定,左右看她的脸。

      被她这般审视,詹晏如有些别扭,却以为他要责备自己没上妆。

      “看什么呢?”
      她低下头回避,却看郑璟澄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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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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