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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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手中的剑高举，温从筠绝望得闭上眼，许久后睁开，心跳骤停。
光照上剑身，鲜红的血滴了又一滴，汇集在时安脚下，染上她的衣摆。
止戈刺穿了时安的心脏，它紧紧贴着剑身，微微跳动，一下又一下，最后，归于平静。
时安嘴角微勾，眼中满是释然。是啊，在这个梦里，多出来的是——她自己。
无论是他们谁的记忆，都不会在这个时间段里出现她。
“你是谁？”时安低喃。
光退至地下，时安的身后出现一个半透明的黑影，它虚虚地捂住时安的眼睛，轻笑道：“你猜。”
光再亮起，时安撑着剑从地上起来，她揉了下心口，有些痛。林归他们也陆续醒来。温从筠骤然睁眼，看见了时安，一把抱住她的腿，“哇”的一声哭出来。
时安半蹲着，摸摸她的头：“梦里不会死人的，有我在，怕什么。”
温从筠止住了哭声，却控制不住地抽泣，双眼红红地看着时安。她扪心自问：如果当时的人是她，自己真的下得去手吗？
她松开手，抹干眼角的泪，在时安的注视中站起来，语气坚定道：“师姐，在秘境里，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时安笑了笑，手里的司南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林归看着重新开始转动的司南，问道：“师姐，我们是出来了吗？”
“不一定。”时安想到在梦境里头发变得花白的凌冿。她应该也被拉进来了，但是，她在哪呢？
“师姐，前面！”温从筠指着从树后突然走出的凌冿。凌冿双眼瞪大，满脸惊讶地看着他们。而温从筠和谢以怀警惕地看着这个原本应呆在宗门的凌冿。
凌冿的手扶住树干，眼神在充满戒备的温以筠几人间流转，最后望向时安：“师姐，我这是？”
时安摸了下剑穗，拦住了准备上前的温从筠。她径直走向凌冿，上前触碰她的额头。
魂魄具在。
她又让身后的温从筠问了凌冿几个问题，凌冿都答得上来。见状，时安松开剑柄，温从筠开心地上前抱住凌冿，松开后问道：“你不是在门内养病吗？怎么到这来了？还进了梦境？”
凌冿满脸困惑：“我进梦境了？我一醒来就在这了，好像确实是做了个梦，梦到我们小时候了。”
温从筠把他们在梦境里遇到的事和她说了一遍，在听到自己头发变白，师姐“杀”自己时，凌冿愈发敬佩时安。
“真得好可恶，它竟然附在了师姐身上，让师姐成为境主，还好师姐发现了，差点我们就出不来！”温从筠一脸后怕。
凌冿点点头：“这样的冤魂确实少见，应该也是第一个会选择附身在修士身上的冤魂。”
“对啊对啊。”温从筠拉着凌冿的手跟在时安身后，只是她有些疑惑，冤魂附身在修士身上，修士不会有所察觉吗？但最后，她没有去问时安。
一行人走了许久，视线骤然开阔，一座村落出现在他们面前。
温从筠几人有些兴奋，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房屋。
一把剑鞘拦住了正要朝那走去的温从筠。她突然回过神，后怕地退了几步。时安挡住他们的视线，抚过他们的额头，留下一道清心咒：“走吧。”
从始至终，时安都没再看那村庄一眼。
那村子似乎长了脚，在时安又一次无视它后，温从筠忍不住问道：“师姐，我们是不是还没出来？”
“出来了，但没完全出来，我们现在应该处在某个阵法里，大概率是幻阵。”时安道。
她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语气甚至有些嘲讽：“你地理学得不怎么样嘛，连树冠羞避都不知道。”
温从筠几人茫然地看着时安对村子“说话”，还说着些他们没听过词。
林归的大拇指不停划着食指，留下一道道红痕。又是这样，和刚见面时一样，总说着奇怪的话，让他觉得抓不住她。
黑色的雾气从屋顶的茅草间上升、汇聚、凝结，最后，一道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和林归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面部戴着由两个黑框组成的架在耳骨上的“法器”，被剪去衣袖、扯去下摆、丢掉腰带的上衣和过分修身的中裤。
“这位师姐——”他看着时安，突然笑出声。
“麻烦这位师姐再参加一次我的梦境。”他话音刚落，温从筠就反驳道：“凭什么！”
他眼含笑意地盯着温从筠，眼神却不自主地往她旁边撇了一下：“就凭我是阵眼，不完全杀死我，你们根本出不去。是吧，这位师姐——”
他转头看向时安，却被林归挡住了视线。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归。
时安把林归拉至身后，上前一步：“可以。”
“那就，请吧。”他极为绅士弯腰。时安松开握着林归的手，往前走了几步，却被林归抓住了手腕。时安安抚地看了他一眼，扯出手，走进村子。
村子是时安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第一眼看到的模样，只是缺少了人，显得更加死气。
时安跟着他到了一推稻草前。时安觉得有些可笑，笑出了声：“你读过我的记忆了吧？把我带到这里，不觉得好笑吗？”
光透过他的虚影，照在时安脚边，几根稻草在田地里翻滚。贫瘠的大地绝望地开裂。
听了时安的话，他也不恼：“是啊，我看过了，很让人怀念，不是吗？你喜欢这里还是那？”
见时安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说道：“和你玩场游戏，只要你在梦境里认出我，我就放你们离开。”
“不要和我说，你这么费尽心思地引我们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这个‘同乡’看看你梦境练得怎么样。”时安冷哼一声，手慢慢摸上剑穗。
“等你过了梦境，我就告诉你。”
他靠近时安，抬手。在附上她眼睛时，腰部穿来剧烈的疼痛，像被雷击中一般，撕扯着他的魂魄。
“你！”他恶狠狠地指着时安，强忍痛意，直接将时安拉进梦境。
时安的躯体晃了晃，径直朝后倒去。一双手朝后伸来，抱住它，把它轻轻放稳在地。手指轻柔地将它额前的碎发别至耳后，摩挲着发尾，抬起，轻嗅。
“喂！我说，你不能过来帮我把这东西撕掉吗？”虚影扯扯嘴角，表情因疼痛而显得扭曲。
手恋恋不舍地放下头发，攥住符篆的一角，用力一撕。
“啊——”虚影揉着腰，忿忿道：“轻点不会吗，把我皮都快扯下来了，好歹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那人抬眼看了一下他，随后垂眼，继续摩挲着时安的头发。
虚影啧啧几声：“你师姐知道你这么变态不？”
林归迅速抬头看向他，又转头瞥了眼村子外的凌冿。虚影两指一合，往嘴巴上一拉，比了个“OK”。
看着林归还在摸着她的头发，他忍不住道：“你不想看看你亲爱的师姐在来之前是怎样的生活吗？”
林归的手顿了一下：“不想。”
“真得不想吗？如果你师姐有喜欢的人呢？你真的不想知道吗？”他贱兮兮地笑着，看着林归起身，笑得更得意了。
——
“时安，时安。”
“时安！”
“啪！”一把木尺敲在桌上。趴在桌上的头一下提起，睁眼粗喘。
“醒了啊终于，给我站后面去！”教导主任毫不客气地对时安说。
时安拿起作业，走到教室后面，背对黑板，在储物柜上摊开作业本。
教室内很安静，明亮的灯光照着时安有些发晕。
一只小虫张着翅膀，飞到她的作业上。时安看着它笨拙地爬来爬去，没忍住，用笔逗弄了下它。“啪！”一只粗糙的手猛地合上本子。
时安抬起头，见到的一张黝黑的脸，眼尾还画着眼线。凑近看，还能看见发白的发根。
“时安，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不知何时走来。时安跟着她出去，门外站着的是教导主任。
依旧是时安熟悉的场景。落日、飞鸟、教师。
来往的同学在各个教师座位上摆放好作业，他们的动作很慢，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办公室的窗后聚集了不少人，见老师出来，顿作鸟散。
时安在心里倒数：三、二……
未到一，班主任便开始骂起：“时安，自习课怎么能用来睡觉？都初二了，再不用功点，你还能去什么好高中！”
她又说了一大堆，和时安上次听到的差不多。无非是她父母挣钱不容易，不读好书没有出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脑子这么好用却不认真读书。
时安低着头听着，脸上却毫无悔过之意。周围的老师看着时安毫无羞愧的脸，纷纷摇头。周围的学生看着老师的态度，也在一旁谴责起时安。
风扇作响，书页翻滚，人群叽喳。时安的耳边依旧是班主任的谩骂，在某一时刻，时安好像飘得很远。她在给出校的学生炸串，在背着书包回去，在开着轿车，在跳着广场舞，在蹲着路边，眼神乞求地看着自己……
“时安！你！你！”班主任气得拿起旁边的木条，“啪！”时安的手臂顿时红了一条。周围的人不停说着，老师、同学，认识的、不认识的。一条条虫子钻进时安的手臂，不停地啃食着她。
一滴泪从时安眼角落下，滴落在桌上。她看到了，转眼间就变了一个人，她终于满意了。放下教棍，轻声细语：“知道错就好，回去吧。”
时安越过一双双眼睛，走到门后，转过身，站在那，抬头看着办公室中间那个破败的吊扇。红绿的电线暴露在墙顶，叶片快速旋转，左摇右晃，像在挑选目标。
风扇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电线拉直，扇叶下坠，“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