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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这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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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奕把宋尔阮送到医院的时候,宋尔阮已经昏迷,脸色惨白。
等了将近五六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了,韩奕一跃而起奔向手术室门,许苏鸣抓住他:“你不要激动,听医生说结果。”许苏鸣嘱咐他。看起来韩奕的情绪甚至没有宋尔阮的稳定,一副急红了眼的样子。
许苏鸣接到电话的时候吓了一跳,动用了在美国的关系派了离当地不远的直升小飞。
医生打了个安静的手势,:“这位女士的伤势暂时稳定住了,还有比较大型的手术请到条件好地地方做吧。”这位医生也是其他国家的支援,非常直白地把情况说给韩奕听,宋尔阮的情况送来时非常不妙,轻微脑震荡,左腿骨折,另外加三条肋骨断裂情况不一。现在需要送到环境稳定条件好的医院救治。
宋尔阮在第二天被送回国内,宋爸宋妈赶到的时候宋尔阮已经包得跟粽子一样在UIC昏睡了,虽然不能吃,但是睡眠状况相当良好。
醒来时看见爸妈扯了扯嘴角,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宋妈眼睛红红的在病房里对宋爸颐指气使,宋尔阮眯着因为脸肿而变得很小的眼睛无奈地挪了挪脑袋。
“都怪你!整天给她灌输什么文学什么三毛什么自由的破理念!”宋妈高八度的声音吼道。
“那不是破理念。”宋爸弱弱的辩解在病房里回荡。
“不是破理念?你还狡辩!不是破理念阿阮去什么鬼非洲!”宋妈暴怒的声音无所不至。
宋爸默默地削水果皮,不说话。宋妈这是转移火力,阿阮伤成这样她根本舍不得骂的,只能朝宋爸吼吼泄愤。宋尔阮无力地挪动下颚,咀嚼宋爸放到她嘴里的苹果片。
“妈,你放心吧,我不去了。”宋尔阮无奈地发声。
宋妈扭头:“你个小兔崽子,你还想着有下次啊?你毕业了给我结婚,乔家的小子呢?怎么还没来?”
“……妈。”宋尔阮很无奈。
“还不能说了啊……”
“你让孩子好好休息会儿。”宋爸说。
宋妈顿时熄火,没一会儿揩了揩眼角泛出来的泪花:“我养这么个女儿容易么……”
宋爸顿时无语,拍拍老婆的肩膀:“我知道你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吧,记得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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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妈去了隔壁的休息室,宋爸放下水果:“阿阮,你现在不需要讲话,听爸爸说。”
宋尔阮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爹在教育她的时候总是需要绝对的安静。
“你喜欢撒哈拉我知道,也无可厚非,但是爸爸也知道你这次去撒哈拉也不是纯粹的意外。你妈不了解乔家的事情不代表我不了解。阿阮,你这个年纪总是把爱情看得很重,但是,阿阮,答应爸爸,以后再做出某项决定的时候慎重考虑。”宋爸非常理性地给宋尔阮分析。
宋尔阮的眼睫毛颤了颤,很艰难地点了点头。
宋爸摸摸宋尔阮发顶的头发,宠溺的笑了笑:“阮阮,爸爸妈妈最希望的就是你能获得幸福和快乐。”
宋尔阮把头搁在宋爸的手臂上,轻轻的闭上眼睛。
韩奕在病房外面探头探脑,宋爸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可以进来了。韩奕在这次事故中果断得到了宋爸宋妈的认可,也算是有所得。
他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以为宋尔阮睡着了,拿出保温瓶。宋尔阮睁开眼睛,“你来啦。”
韩奕点点头,“今天感觉怎么样?”
宋尔阮点点头,“不要担心,我精壮着呢!”,韩奕被“精壮”噎了一下,无语凝噎的扭头,他没有主动追求这货……其实,这次韩奕得到的最大好处是和宋尔阮亲近很多,当然他虽然有心理准备认识不一样的宋尔阮,但是没想到变化是这么大,宋尔阮在熟人面前相当木有顾及,真是让人让人蛋疼无比。
韩奕把宋尔阮扶起来。
宋尔阮看着自己爹出去了,举着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爪子:“你丫怎么把我受伤的事儿告儿我爹妈了呢?”
韩奕对她相当无言:“要是不告诉叔叔阿姨,你是不是就随随便便地在医院混下去了啊?”韩奕一副“我还不了解”的样子。事实上确实被他料中了,宋尔阮一定会早早闹着回家,哪有现在这样安心地养病?他韩奕再彪悍,在生意场上再是个腕儿,也拗不过宋尔阮的死缠烂打糖衣炮弹,于是他果断找来了宋爸宋妈。
宋尔阮被噎了一下,皱着鼻子到:“我是多孝顺一人,怎么能让爸妈担心呢?”
“宋尔阮,你出院了咱们就结婚好不好?”韩奕笑道“你这样没头没尾的,少了我怎么行?”
宋尔阮扭头嗤笑,“真当你自己是个宝了呀!”
哪知道韩奕径直将她搂紧怀里,可怜她手脚不灵活,挣扎又挣扎不来,绷带石膏神马的又很妨碍她活动,她默默叹气,不是她想多玩两年,而是他自己是否确定,她也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她从来不认为婚姻是儿戏,不是想说就说想结就结的。
宋尔阮扑腾了良久还是扑腾不出来。索性安静下来,世界上有这么一句话叫做“胳膊拧不过大腿”。宋尔阮默……
韩奕知道宋尔阮也许觉得突然,但是这确实是是他想了许久的事情,再明白不过,再清楚不过。他既然能找到非洲去自然是下定决定要与她过一生的。
宋尔阮望天:“等我伤好了,我们就去登记吧。”
韩奕突然松开她,鼻子跟她的鼻子顶在一起:“丫头,你说真的。”
宋尔阮撇头,这人真实的。
韩奕抱住宋尔阮的脑袋狠狠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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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爸推门进来告诉宋尔阮他和妈妈有事情要处理,今天要回去,过几天再来,宋尔阮点头:“爸妈你们路上小心。”宋爸把宋尔阮手机的内存卡和SIM卡放到她床头,告诉她,她的手机已经不能用了,等她的伤好了再买一部新的。
宋尔阮觉得无所谓,对韩奕做了一个鬼脸。
宋爸看女儿如今开朗很多,也不愿打扰,拉上门轻轻叹了口气,离开了的就让他离开吧。阿阮总要独自一人生活下去的。
宋尔阮举起被包扎了很不方便的手推了推韩奕:“爸爸回去干嘛?我才是最重要的啊~”
韩奕帮她把靠背放下去,让她躺好,她不依不饶:“乖,等天气好了我带你去下面透透气。”韩奕安抚她道。因为在病房呆的时间太长,宋尔阮的脾气渐渐暴躁,韩奕很无奈,终于知道,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个暴戾恶魔,只等着恰当的时候爆炸。
这个时候的宋尔阮绝对不适合知道一些事情,她适合心境平和地好好养病,养好精神等着康复期的到来。如果说治疗期是无聊透顶地躺躺睡睡,那么康复期就是痛苦地煎熬。
韩奕不能容许再有什么意外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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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总是不敬如人愿的。
半年之后的宋尔阮已经能扶着东西缓慢行走了,这个过程非常地艰辛,考验的不但是身体的极限还有意志。宋尔阮哭过闹过放弃过,但是总也没有真的放弃努力。原先她已经能站起来,但是现在她能慢慢行走了,虽然很慢很痛,但是,双脚能着地的感觉太美好了。宋尔阮扶着墙走到病房的门边,正打算打开门,给在外面打电话的韩奕一个惊喜。
“好的……放心……葬礼……没问题,乔家……嗯,好的……”
宋尔阮莫名其妙,韩奕打什么电话要背着她的呢?乔家是哪个乔家?葬礼又是什么葬礼?可是韩奕他明明是在跟她爸爸打电话啊!宋尔阮推开门。
韩奕听见动静抬头,惊喜到:“阿阮,你能走了!太棒了!”
半年的打磨已经足见韩奕的真心和耐心了,任何人都相信他是真的爱宋尔阮,连宋尔阮都是这样相信的。
“喂!韩奕你在听吗?乔晓的葬礼你们回来吗?”这是电话里传来声音,大概韩奕绝对想不到是自己电话音质太好导致那边的话被宋尔阮清晰地听到。
宋尔阮皱眉:“胡说什么?乔晓的葬礼?韩奕你又在搞什么把戏?”宋尔阮不高兴了,不应该拿乔晓来说笑,尤其是这样的事情。
韩奕握着手机的手有种脱力的感觉,不过还好,还好是现在。面前的宋尔阮因为长期在病房的原因脸色有点苍白,面容严肃地谴责他,以为这是开玩笑的话。韩奕突然觉得,纵是乔晓不死,十年八年的不出现他依旧没有办法间入他们之间,任何时候都没有现在这样的自厌。
“阿阮,我们……回老家参加乔晓的葬礼吧。”韩奕努力保持语气平淡地跟宋尔阮说这样一个事实。
宋尔阮觉得自己像是忽然钻进了黑色空间不能呼吸不能动,失重的感觉尤其严重,像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把她往最深渊拉扯。
她的少年,她的乔晓,被宣布死亡吗?宋尔阮总觉得人生不是一帆风顺没关系,爱而不得也没关系,因为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你的不远处为你悲为你喜,全心全意地为着你。她当然知道乔晓当初为什么突然离开,她的乔叔叔,从小在她心目中充当英雄角色的乔叔叔是个警察,总是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精彩的故事的乔叔叔,可是却在她和乔晓上高中的时候殉职,因为得罪的人太多,又多事社会上要钱不要命的人,乔晓和他妈妈被上级安排远走,可是乔晓依旧没有逃出厄运,双腿致残。她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他治疗的后期了。
她都知道啊。
可是她没有办法说出来,没有办法站在一个健全人的角度去不痛不痒地宽慰她的少年。她只能看着她的少年在那些泥泞的土地上一步步行走,然后再次坚强起来。
可是时间依旧没有等待。
她的少年,终于彻底地离开了这个辜负了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