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凉话逆袭》元神

1、第 1 章

　　唐马把搪瓷缸重重砸在桌上，茶渍顺着裂缝蜿蜒而下，像道永不愈合的伤疤。

　　窗外的蝉鸣聒噪得刺耳，他盯着墙上那张泛黄的 “先进工作者” 奖状，指节捏得发白。

　　这是他在铁路局干了十五年的见证，如今却成了烫手山芋。

　　“唐大工人，今天又没找到活儿？” 王虎妞的声音像淬了冰碴子，从厨房飘过来，“我弟昨天还说他们厂招保安，要不你去试试？反正你这铁路上的手艺，现在也只能看大门了。”

　　唐马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攥着那张皱巴巴的下岗通知书，指腹几乎要嵌进纸里。

　　三个月前，铁路局裁员的消息像颗炸雷，把他安稳度日的美梦劈得粉碎。

　　他总以为铁饭碗能端一辈子，没成想四十岁刚过，就成了无业游民。
　　“我去不去关你屁事！” 唐马的声音发颤，一半是气，一半是怂。

　　王虎妞端着炒菜锅出来，油星溅在围裙上，留下点点焦痕。

　　她斜睨着唐马，嘴角撇出讥诮的弧度：“关我屁事？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小宝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你说关不关我的事？当初要不是我爸托关系让你进铁路局，你现在还在乡下刨地呢！”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唐马心窝。他确实是靠着王虎妞娘家才吃上商品粮，这些年在她面前总矮着半截。

　　可他也没闲着，每月工资一分不少上交，加班换来的奖金全给她买了金镯子。

　　“爸，你别跟妈吵了。” 十岁的小宝怯生生地探出头，手里还攥着半截铅笔，“我同学说他爸开网约车能赚好多钱……”
　　“小孩子懂个屁！” 唐马吼了一声，看见儿子眼里的泪光，又慌忙别过脸。

　　他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五块钱，“去买袋干脆面吃。”

　　王虎妞一把抢过钞票塞进围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惯着他！唐马我告诉你，这周末再找不到工作，你就卷铺盖滚回你那穷山沟！”

　　唐马摔门而出时，夕阳正把铁路轨道晒得发烫。他沿着铁轨慢慢走，鞋跟敲在枕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曾经他最喜欢听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觉得那是奔向好日子的号角，现在只剩满地铁锈味的凄凉。

　　桥洞下聚着几个和他一样下岗的工友，打牌的吆喝声里混着叹息。老李看见他就招手：“小马，来摸两把？输了算我的。”
　　“不了，” 唐马蹲在桥墩上，从裤兜摸出半包红梅，“我再想想办法。”

　　“想啥办法？” 穿蓝布衫的老张吐了个烟圈，“昨天我去人才市场，招人的比找工作的还少。有个开超市的招理货员，一个月才给八百，还不如扫大街呢。”

　　唐马的烟烧到了指尖，烫得他猛地一哆嗦。他想起王虎妞叉着腰骂人的样子，想起小宝渴望新书包的眼神，喉结滚了滚，把那句 “我去试试” 咽了回去。他好歹是当过先进工作者的人，怎么能去给人搬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