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飞霜降》李彧鲤鱼

77、冰川之行（六）

　　答完后，狐裘男子伸出手：“三十两，加第一个问题十两。”

　　卿小宝爽快掏钱：“海妖从哪个方向来？”

　　“四面八方都有吧。我怀疑，是海上那座活死人洲，那边。”

　　狐裘男子双眼闪烁狡黠的光，引诱卿小宝继续好奇。卿小宝一笑，如他所愿：“那洲怎么稀奇法？”

　　狐裘男子神秘道：“上面的居民，都成了活死人，我们叫秽人，整天在练邪术。”

　　“秽人？邪术？具体是什么？”

　　他摇头说不知，没去过。

　　李暄和冷不丁问道：“北川知道这个洲吗？”

　　“应该知道吧，那洲很多人都知道，但几乎有去无回，大家就不敢去了。”

　　卿小宝看她样子，知道要去这个活死人洲了，又拿出钱，数了四十两，但这次被推了回来。

　　狐裘男子道：“你们要去那个地方，是想为冰川解决问题，感恩大德，后几个问题，就不收钱了。”

　　“有情义啊。难怪你情报生意做得好。”

　　“做生意嘛，得讲究。”狐裘男子很有原则的，“虽然你们厉害，连魔尊京墨大人都能较量，但，还是要小心。那地方，邪乎的很。”

　　狐裘男子走前深深看了他们，眼里藏满忌讳恐惧。

　　似乎真的很可怕啊。李暄和想，那最好先去李老先生那看病人。现在人们都以为冰幽草被拿走了，有魔尊京墨的震慑力和云渺幻术，应该没人再去。

　　那就，到那一游吧。

　　那地方离得很远，飞了老半天，果真邪乎，还没过去呢，就被黑风吹袭浊浪拍打，往下看，这里的水黑得没有底，翻滚呼号阴森可怖，气味恶臭，方圆几十里楞没看到一只鱼虾。

　　再看那什么洲，被一层黑雾笼罩，透出几点黄色的光，很像妖魔骷髅头，鬼气甚重。

　　唬得两人没直接去，在附近陆地上休息，打算探听消息，修整后再去。

　　但这片陆地，也不大好休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片陆地贫瘠脏乱，聚集一堆做危险买卖的人魔怪妖。两人刚走上去，便不断有不怀好意目光投来。

　　“不会没过去，就被吞了吧。”卿小宝玩笑着，找了个破墙背面，坐下来休息。

　　地里有贝壳，看着像埋了许久，挖出几个拼成鱼形，丢到水里，又折了飞鸢，由它们先去探路。

　　两人都饿坏了，拿出干粮吃，吃着吃着，那鱼和飞鸢，断了牵引力。

　　该是沉了，不意外。两人匆匆吃完，在其他人上来打探前，先去找了个八面玲珑的打探消息：“怎么上活死人洲？”

　　这人面色变了，本来看这两人年纪轻样子傻乎乎的，打算赚一笔，结果问这么个问题，摆手道：“去去去，不做死人的生意。”

　　卿小宝举拳头：“……你好好说话。”

　　这人语气缓了：“这不找死吗？没人能活着回来。”

　　“就是能上去咯。”狐裘男子说得对，那里果然危险，但能上去，总要看看的，李暄和问，“怎么去？”

　　这人唉了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上去要坐特殊的船，船票，五千两，管送不管接，因为没人回得来。”

　　卿小宝换了个拳头：“谈谈价，五两银子。”

　　最终没坐船去，谜团太多不好冒进，需要多问问。而且李暄和先后和京墨和海妖打过，消耗很多需要时间恢复。

　　主要是信心受挫啦，对海里的东西有些怕了。这些海妖长得一点道理都不讲，不符合自然法则，学得东西很难对付它们，她没有帮手，得想个别的招。

　　“这里情况严重，没人管吗？”

　　“管什么，几百年都如此。”

　　两人溜达着，一边发愁，一边思索。

　　只打听到，这洲岛以前是世外桃源，男人儒雅有才，女人知书达理，日子和谐，常有仙人来小住。

　　多少年前的传说了，后来的岁月里，不知怎么回事，变了几次，变得越来越匪夷所思，直到现在成了一座孤洲，再没人想去，也没人出来过。

　　不管如何，都曾是一群人的美好家园，毁坏至此，让人唏嘘。这里的水，靠岸边这么浅，都看不到底，谁能没想到，水里也能伸手不见五指。

　　卿小宝跳起来甩掉水，说手上有刺痛感，这水有毒吧。

　　李暄和递手帕过去，忽而顿住，猛地回头观察那些人。

　　感觉有凉飕飕的视线在盯着她和卿小宝。

　　没人想去，没人出来，以前呢，那里的人，没有移居外面的吗，或者因为什么事被耽搁在外面，或者犯了错被逐出家门的，只是家乡发生变故从此回不去了。

　　这帮人凶神恶煞，形形色色，各有各的异常，李暄和把目光落在一个披黑袍，坐在石头后面，慢慢低头捡东西的人。

　　两人对过眼神，静悄悄走过去，走近发现这人身体过分瘦小，整个人和头都缩在厚重宽大的黑袍里，见人到跟前，也没有抬头。

　　感受到不一样的气息，她顿住了。这黑袍下的人，竟然身上没有一块是好的。悲伤，灰心，麻木，腐烂，就这么熬时间到现在。

　　不忍心看他衣袍下的样子，也不忍问他在活死人洲经历了什么事，默默放下一瓶药，拉卿小宝走开。

　　不过也没必要问了，能把故乡人折磨成这样，一定是惨绝人寰的地狱。李暄和传书到云渺，求助掌门。

　　掌门很快回复：难以逆天，不知为上。

　　卿小宝瞥到这八个字，信纸还有花瓣底纹，迟疑询问：“这应该不是让我们假装不知道，赶紧走吧？”

　　说着纸张起火燃尽。

　　“还是阅后即焚，有意思。”

　　李暄和摇头道：“意思我若硬是做什么，出了事和云渺无关，云渺不知情。”

　　卿小宝大惊：“……不会吧？云渺这么无情，就因为你是外门弟子没拜师？”

　　李暄和笑。

　　“那咱不干了，什么破掌门，还是战神呢，把你推出去办事不管后面。你等着我回去骂他。”

　　“不是这个意思。”李暄和拉住气势汹汹的卿小宝，“掌门是提醒我，如果我非要这么做，提前找好背锅对象。”

　　“哦，”卿小宝气消了些，“那找谁啊？我给你背锅吧，你去干。”

　　李暄和笑了一下，如此这般说了。

　　两人商量了办法，先去找那个八面玲珑人，要买很多东西。

　　那个人问：“买破铜烂铁？我告诉你哦，这东西很贵。”

　　李暄和说行，有多少买多少。

　　那个人摩拳擦掌起身，乐呵呵道：“哎哟可太好了，来了个人傻钱多的大冤种。”

　　几天后凑齐东西，上雾予剑，咻地飞向活死人洲。

　　在孤洲外，再放飞鸢，陆续有好几只，传来可怖叫声后，就断了牵引力。

　　确定没活物，在四周空中布下阵法，放了买来的东西，又挑了最重的，往水里狠狠打去，将东西插到海底。

　　做完这些，回去睡觉。

　　等了一日，看西方有风雨雷电，便在岸边施法搅起大浪，促使人们找地方躲起来。

　　终于夜里，雷电被引了过来，满天大雨。

　　李暄和御剑飞至活死人洲外围，在雨幕掩护下，引来更多雷电。

　　海底也被刺激，一时天雷滚滚海啸连连，不成想那岛鬼气森森，邪乎得厉害，对抗力将李暄和掀飞。

　　“！！！”

　　往下坠落时，李暄和想尽办法要飞起来，但是无处着力，撞进孤洲范围内的法力场，雾予剑也被限制。

　　只能等着掉水里游回去了。

　　李暄和头朝下，计算游回去要多久，卿小宝会不会着急，再回云渺喊人来捞她……有点丢人。

　　她赶紧奋力，又试了一次。这次站住了。

　　“啊哈！”就是这么牛。

　　随即她一愣，感觉脚下不平整，不是站在剑上。她低头看，黑气缭绕没看清，就被腾空带起，接着看到前方鳞片闪烁，低吟声中，龙头浮现。

　　李暄和站在龙上。

　　冷风呼啸，接着周围浮现第二条龙，第三条龙……

　　李暄和惊呆了。

　　她被群龙带回活死人洲外围，它们一遍遍朝洲心喷火，李暄和明白群龙因何而来，连忙施法布阵。

　　在群龙帮助下，雷电，大雨，海啸，火山，接连助力，将孤洲夹击了粉碎，在火海里烧成灰。

　　群龙低吟着远走，李暄和注视片刻，赶紧溜回海边。

　　人们被这惊天动静吓到，目光刷的投向两个睡眼惺忪的人。

　　卿小宝毫不知情的样子：“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李暄和茫然呆滞的样子：“老天爷，你都做了什么？”

　　旁人斜视：真能装。买铁器成麻袋装，那么明显谁不知道。

　　这里做的都是刀口舔血的买卖，那些破烂铁器，自然是大家废大力气到处敲打砸抠来的。卖她三千文，不贵吧。

　　鄙夷归鄙夷，有人还是担忧的：“这活死人洲几百年了，数万秽物，怕是不能善了。”

　　“东西都成渣了，那些脏东西还能活？”有人不以为然。

　　“几百年，多少人来管，用了多少办法，不也没用吗？”

　　“可这次连洲都炸成灰了。”

　　“天雷，火山，海啸，这摆明是天谴哪，自然法则，非人力可改。”

　　“那就没办法了，天意如此。”谁能逆天？

　　“是啊，除了接受，还能怎么着呢。”谁想这样呢，无奈啊。

　　“话说这里几十年没有打雷下雨了，这雷劈得真蹊跷。”像是有人专门引过来的。

　　“说明真是老天爷的旨意。”有人赶紧找补。

　　“说得对，天道不可违。散了散了吧。”再说下去就露馅了。

　　“看这熊熊大火，怕是什么都烧干净了。”一点证据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