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向日葵》猫咪爱上鱼儿

29、栀子花树下的等待

　　冗长的典礼流程终于走到尾声。激昂的校歌响起，象征着学业完成的学士帽被高高抛向礼堂穹顶，像无数只振翅欲飞的黑色鸟儿，带着青春最后的肆意。欢呼声、尖叫声、离别的哭泣声瞬间爆发，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洪流。

　　陈默随着激动的人潮挤出闷热得如同蒸笼的礼堂，外面初夏的阳光热烈地洒下来，带着自由的味道。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气息和栀子花浓郁的甜香，那是毕业季独有的味道。她站在礼堂侧门高大的罗马柱投下的阴影里，微微眯起眼，适应着刺目的光线，看着广场上喧闹沸腾的人群。穿着学士袍的毕业生们兴奋地合影、拥抱、互道珍重，将离别的感伤暂时抛在脑后。

　　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笃定，再次精准地锁定了那个身影。

　　林深站在不远处一棵开得正盛的栀子花树下。洁白的花朵簇拥在翠绿的枝叶间，馥郁的香气几乎要将人淹没。他似乎也在等人，怀里抱着很大一束花。不是常见的娇艳玫瑰或素雅百合，而是灿烂的向日葵——金黄色的巨大花盘朝着太阳，饱满的葵花籽排列得整整齐齐，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花束间点缀着细碎的白色满天星和翠绿的尤加利叶，清新又充满力量。他安静地站在那里，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栀子花叶，在他洗得有些发旧、却依旧整洁笔挺的学士袍上投下跳跃的光斑。他没有四处张望，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向日葵，侧脸的线条在明亮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柔和，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

　　周围是鼎沸的人声和离别的喧嚣，他却像喧嚣中心一个安静的岛屿，怀抱着一小片金色的阳光。

　　陈默的心跳，在那一刻，变得异常清晰而平稳。没有面对江屿时那种失控的悸动和卑微的眩晕，而是一种沉静的、带着暖意的笃定。她想起了图书馆里并肩作战的静谧，想起了操场上夏夜并肩奔跑的晚风，想起了他挡在身前时那坚硬的背影，想起了答辩场上彼此眼中闪耀的锋芒，想起了红榜上并排的名字……无数画面汇聚成一条清晰的河流，流向那片栀子花树下的阳光。

　　她深吸了一口气，栀子花那浓郁到近乎醉人的香气涌入肺腑，带着初夏特有的、告别与启程交织的蓬勃生命力。她抬起手，轻轻整理了一下被学士帽压得有些凌乱的鬓发，然后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那片阳光下的树荫，朝着那个怀抱向日葵的身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