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一定》小录林

33、初雪

　　预报里有雪诶。”俞琛一扒拉着手机给裴极发信息，发完退出去看了眼天气预报。

　　早上的时候有人来接了秦时晨，严枝这会刚回了信息，顺势也打开天气看了一眼：“前两天不就说有雪吗，一直没下。”

　　俞琛一点点头：“这确实。”

　　成江的冬天一向很冷，两人下车前先裹好了羽绒服，系好了围巾，才从车里出来。

　　大家应该是都看见了初雪的预告，两人甚至碰到程星带了两个小桶。

　　“你怎么还带了俩小桶？”俞琛一诶了一声，问他，“你要干啥？”

　　程星紧了紧围巾解释：“这不是要下雪了吗，听说今年初雪会很大，打算堆个雪人。”

　　严枝看见他的桶也来了兴致：“琛哥，这个想法不错诶，我们也去整个桶？”

　　“我有两个，你们拿一个就是了。”程星把桶递给俞琛一，“琛哥到时候一起打雪仗？”

　　俞琛一接过桶比了个ok：“没问题。”

　　三人聊着往教室走。

　　成江一向夏天的温度热到秋天来了以后，冬天也是又冷又干，天气降温已经到了零下，楼梯上铲了冰后又贴满了注意防滑的标识。

　　不过学校里后勤做得好，很少有学生在楼梯上滑倒。

　　但最中间的楼梯还是被封了。

　　“同学们请走两侧的楼梯，中间的楼梯需要清理，放学的时候就能走了。”

　　俞茂在大喇叭循环着这几句话，时不时地加几句鸡汤进来，振奋人心。

　　这下严枝和俞琛一上楼必然会途径高二一班了。

　　“琛哥！”甚至都不用走到一班，这次换位靠在外墙最后一排——不算严枝和周柚学习的桌子——的裴极早就探出了头，第一眼就看见了俞琛一手里的小桶。

　　裴极诶了一声，直接走了出来：“琛哥你带个小桶来干嘛？”

　　俞琛一指了指外面开口：“不是要下雪，问程星借的。”
　　本来还想指程星，结果发现对方早就上楼了。

　　“走挺快。”俞琛一道。

　　裴极很是给力地竖了个大拇指：“太有先见之明了。”说着去叫还在趴着的周柚，“柚哥你快看琛哥多有先见之明，下雪了咱们堆雪人可以用。”

　　“嗯。”周柚最近一直在准备月底的专业课测试，考完这学期就没有专业课了，这时候正是他最困的时候，听见裴极说话懒洋洋地回应了一句，甚至没抬起身子。

　　“醒醒神？”旁边递过来一条软糖，周柚抬头看去，除了糖还有面带笑容，面容姣好的严枝。

　　都不用吃糖，周柚一下子就醒了。

　　直起身子接过糖：“你也在。”

　　严枝歪头笑笑：“我当然在，要早读了，我上去了，晚自习见。”

　　说完再见，周柚盯着手里的糖出神。

　　裴极看见那条糖，两眼放光：“柚哥，这条糖你肯定吃不完吧。”

　　看着裴极那猥琐的表情，周柚果断把糖塞到了书包最内侧：“吃得完，不给你。”

　　“哇塞。”裴极扯扯嘴角，无语至极。

　　“最近天气温度骤降，大家一定要穿好厚衣服。”上课前，肖佩岭叮嘱，“外面没有暖气，大家出门的时候一定要记得把衣服穿好再出门。”

　　叮嘱了两句，肖佩岭结束课前小话，开始上课。

　　严枝的手有些泛红，他拿着暖宝宝一边暖一边递给了俞琛一几个。

　　俞琛一看了眼他的手，低声问：“需要买药吗？”

　　“不用。”严枝皮肤敏感，很容易冻红或干燥，一到冬天他就要准备很多护手霜。

　　早上出门还抹了不少，这一路上又有点冻红了。

　　他掏出护手霜，为了不耽误上课随便抹了两下，下课再去洗洗手重新抹。

　　其实学校水管的水凉，他也只是拿湿巾擦擦手，不然又要出问题。

　　暖宝宝起了作用，手不太发疼，挨到连堂下课，严枝起身去厕所，顺便带了湿巾。

　　俞琛一给他让座：“有什么事说出来哈，要是疼厉害了别硬撑。”

　　严枝点点头：“没那么严重。”

　　在厕所隔间待了会，严枝发现自己最近真的已经想不起来吃糖了，就算买了糖也是给周柚的。

　　吃糖的倒成了周柚了。

　　他推开门，拿湿巾擦了纸，然后站在一旁涂护手霜。

　　两眼放空，严枝走了神。

　　“下雪了！”

　　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本来还堆在厕所里的人全部往外跑，趴在窗户前往下看。

　　“真下雪了！”
　　“哇塞，这雪还挺大。”

　　严枝听见外面的躁动，也听见有人说下雪了，他往外走便看见大家都跑下了楼。

　　俞茂也在四楼，看见他们下楼，本来还在说着不让，看着他们这么开心高低改了口。

　　“玩归玩，注意安全！”

　　成江在北方，下雪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这还是头一次见初雪就下了这么大。

　　大课间的三十分钟，俞茂应允了学生下楼玩雪。

　　不止高二年级，高一和高三的学生也下了楼，大家都兴奋不已。

　　严枝站在窗边，还有些发懵，下一秒就被人拉住了手。

　　他转头，看见是周柚。

　　“他们下去了，我们也去。”周柚眨着眼睛，拉着他往楼下走，“我们的初雪啊小屿。”

　　严枝跟着他下楼，忍不住问：“你又是跑上来接我的？”

　　“是啊。”周柚点头，“裴哥去接的琛哥，快走。”

　　严枝没吭声，注意力全在两人相牵的手上。

　　周柚很高兴，严枝也高兴。

　　到了要出教学楼的走廊，周柚慢下了步伐，从兜里掏出一副手套。

　　他把一只夹在胳膊底下，另一只抓在手里，开口处朝向严枝，开口道：“早上琛哥说天冷你手又要疼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刚才碰你手确实有点干，还好刚才我去买了手套。”

　　严枝看向周柚手里比他手小了一圈，但明显自己能戴的手套，感动大于惊讶。

　　下课的十分钟，周柚来回超市买了厚绒手套，而且正好是贴合皮肤，不会漏风，完全符合严枝尺码的手套。

　　他伸手在周柚的帮助下戴好手套：“谢谢你，朵朵。”

　　周柚却是耳朵微微泛红，轻声回答：“不客气。”

　　等两人都戴好手套，严枝看出来两人的手套是黑白配，很像情侣款。

　　不知道周柚有没有发现，严枝出于私心，没说。

　　“我们去找他们吧。”周柚系好围巾开口。

　　严枝点点头：“嗯，走吧。”

　　两人慢悠悠地往外走——其实根本慢不下来。

　　到处都在打雪仗，到处都是人，走着走着就有不知名砸过来的雪球。

　　当然，也有知名的。

　　“柚哥，看球！”

　　裴极团了个大雪球，朝着周柚的方向扔过来，周柚还没做什么，严枝挡在了他面前。

　　离得不远的裴极立马跪地：“我去，学神我错了。”

　　俞琛一看了眼严枝确定没事后笑话裴极：“偷鸡不成蚀把米吧，小心严严学神发力你期末考不好。”

　　裴极见严枝笑着摆摆手，才嘿了一声站起来反驳：“那我考不好就是琛哥你教得不好。”

　　“还赖上我了。”俞琛一蹲下拿桶装雪，“我要堆雪人，快给我搞个平整的地。”

　　“哦。”裴极继续整理他面前的那块地。

　　周柚看见雪球砸到严枝身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他知道裴极在开玩笑，他也准备好了还击，但他没想到严枝会替他挡雪球。

　　“小屿。”周柚叫他，“裴哥给我开玩笑呢，这只是一个雪球。”

　　严枝扑了扑身上的雪，笑着回答：“我知道啊。”

　　周柚不明白：“那你干嘛要帮我挡。”

　　“刚降温的时候不是发烧了吗，万一雪进了衣服里，怕你会不舒服。”

　　话语说得平淡，却把周柚说得心动。

　　确定身上没有雪花以后，严枝抬头看向他：“我想去找个地方看看雪，你想去玩雪吗？”

　　周柚摇头：“我和你一起。”

　　雪虽然大，但也看得清视线，加上又是才开始下，在操场角落竟然还有一条没完全被覆盖的长凳。

　　于是两人坐在了那条凳子上。

　　“你去玩吧。”天气一冷，又是在外面，严枝窝在围巾里不想说话，看周柚看俞琛一他们，忍不住开口。

　　“不用非要陪着我。”

　　周柚听见声音回头看他，眼神坚定地摇头：“不是，我不是为了玩雪才找你的。”

　　严枝有些没听懂：“那是为了什么？”

　　“就是单纯的想和你一起看初雪，想在初雪的时候和你待在一起。”周柚说着有点害羞，“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嗯，当然。”严枝把手往怀里揣了揣，要说的话咽进了心里。

　　周柚拿脚去踩雪，开口问严枝：“去年下雪的时候你出来玩雪了吗？我记得没看到你，也没看见星姐。”

　　严枝中考状元考进来的自带话题度，周柚一直都知道他的名字。

　　去年的初雪不算大，但后面下得不小，学校也是放了他们在外面玩雪。

　　当时周柚看见了俞琛一，他和裴极还在说原来学霸不只是天天在教室里做题。

　　其实如果不是学习互助计划，他们会一直对学习好的人有刻板印象。

　　就像学习好的人对艺术生的刻板印象。

　　这场计划打破了以往的僵局。

　　严枝笑笑解释道：“去年请假了，小星也请了。”

　　“为什么？”

　　“小星感冒了。”严枝回答，“我是手冻到了，去医院了。”

　　周柚听了立马扭头要去抓他的手：“冻到了？今年呢？我看看。”

　　但是手碰到手套又不敢脱，怕脱下来又手疼。

　　严枝被他敢又不敢的动作逗笑：“我那不是冻伤，没那么严重，今年没事，提前涂了药膏，又一直在带着护手霜。”

　　说着又晃了晃双手：“况且还有我们朵朵买的手套。”

　　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周柚脸颊募地红了。

　　“怎么了？脸不舒服？”看见周柚的变化，严枝急忙问。

　　周柚摇摇头：“我们要不回去吧，一会你手疼了怎么办。”

　　“不会疼的，放心吧。”严枝十分认真地保证。

　　周柚这才点了头。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看雪。

　　四周已然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只能看见学生们花花绿绿的羽绒服点缀在雪地上。

　　“你那个朋友，怎么样了？”周柚突然开口，问的是严枝初中的那个朋友。

　　上次听严枝大体地概括了一下，没有特别具体的结果。

　　严枝顿了顿，说：“身体没什么大伤，在学校造谣肯定要记处分的，但我去医院看了他一次。”

　　“没靠近他，远远地看了一眼。”
　　“他妈妈说他有精神病，会发疯，干预了很久都没有成功。”

　　“他妈妈说很对不起会牵扯到我，她不知道要怎么道歉。”严枝说，“我看着她那样，突然觉得也无所谓了。”

　　“所以你没让他留处分。”周柚用的是肯定句，果然看见对方点了头。

　　严枝扯出一个笑容：“别这个表情嘛，反正他也不会回国了。”

　　“可是你被欺负的那段日子要怎么忘记呢？”周柚皱紧眉头，盯着严枝。

　　谁来替你抚平那段痛苦的记忆。
　　谁来替你的焦虑症买单。

　　“我还是觉得你太心软。”周柚的表情感觉要哭了。

　　严枝轻轻拍了他一下：“你不也是吗？”

　　如果不是，怎么会认可邵子同随便说自己，但听见骂周黎立马就不愿意。

　　周柚抿上嘴，后悔自己提起这个稍微有些沉重的话题。

　　严枝抬起屁股，向前走两步蹲了下来。

　　周柚跟过去。

　　严枝捡了一根树枝，慢悠悠地写字。

　　“朵朵，我们应该和过去说再见。”严枝一边写一边说，旁边的人不吭声，只安静地看。

　　最后，周柚看清了严枝写的字。

　　小屿朵朵，幸福多多。

　　严枝写完再去看周柚，只见对方眼里这次是真的噙满了泪，在他看过去的时候瞬间擦干。

　　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眼睛旁边的泪痣放佛都闪亮了起来。

　　严枝勾唇微笑：“朵朵，我们要幸福多多。”

　　周柚看了一眼地上的字，又抬头去看他。

　　“小屿朵朵，幸福多多。”

作者有话说

　　小屿朵朵，幸福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