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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纪悯的过去 ...

  •   悲伤的情绪如潮水般,穿过海峡,从全乐那头,传到这头——

      不过纪悯自带防护罩,免疫外界的一切。
      被淹没的只有第一次面对这种事、不知所措的苏轻应。

      酒味alpha动动唇,似乎是想要组织措辞安慰人。
      可苏少爷向来是被哄着、捧着的那个,对感情上的事更是一窍不通,想了许久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有些事,注定只能靠时间慢慢腐蚀,再由自己消化。

      有忙帮不上,导致空气中的酒味信息素变得浮躁。

      纪悯闻着突然变味的信息素,猜出身旁人的意图,啧了一声。

      平时凶他跟什么似的,现在倒是热心肠。
      没见哄过他。

      自认为十分理智的茶味alpha,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不开心的。

      他将注意力放回还在嗷嗷哭的人身上,发现不对劲——
      这俩人的口供对不上啊。

      在他们各自的视角,自己才是那个深情的“受害人”。

      如果没人撒谎,那么……

      纪悯对着视频那头的人,灵魂发问:“你知道谷宿洺去摘腺体了吗?”

      “什么?”全乐惊讶地睁大泪水未干的眼睛,“谷宿洺摘了腺体?”

      那个alpha是疯了吗?
      究竟知不知道这样做意味着什么啊!

      全乐又掏出烟,夹在指尖准备点燃时才反应过来:谷宿洺现在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或者说,他俩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直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现在该担心谷宿洺的,是谷宿洺的omega。

      这样想着,全乐把烟整根一丢。
      让他的小肺肺今天歇口气。

      纪悯看人这副模样,心里了然:果然,有信息差。

      他继续道:“他说,是因为你是alpha,他才去摘的。”

      茶味alpha今天是铁了心要当这个助攻。
      免得苏少爷在那扭捏着要安慰人,看得他心烦。

      “假的吧……”全乐下意识否认。
      虽然不知道谷宿洺为什么会去摘腺体,但他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傻地以为谷宿洺也喜欢他。

      纪悯沉思两秒后,否认:“不像假的。”

      茶味alpha的演技太好,好到他知道一个人撒谎时会有什么小动作。
      因为从前的他会一遍一遍、刻意地去改掉。

      他回想起那天的交谈——谷宿洺说得真心实意。

      当时纪悯之所以怀疑,还是因为这件事太过玄幻,让真的听起来像假的。
      单从谷宿洺的神情上来看,没什么问题。

      反应过来的苏轻应得出结论:“所以你们之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苏少爷仍然在试着安慰人。
      他把事情想得很简单——如果是误会,那就解开。
      有情人终成眷属,就不会这么难过。

      毕竟全乐只是嘴上不说“爱”。
      他的言语间,还全是爱。

      苏轻应第一次知道:爱着一个人时,眼睛会和他总爱看的星空顶一样,盛满星光,闪闪发亮。

      他下意识去看纪悯——
      茶味alpha半垂着眼,深黑的眼睛里没有情绪。
      不像个会爱人的。

      不知怎地,他竟有些难过。

      全乐:……
      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心底升起一簇名为希望的火苗。

      可……
      真的太痛了。

      全乐垂眸,看着自己丑陋疤痕遍布的右手。

      他曾在那场大火里自救,拼命摇晃被烈焰包裹的、滚烫的铁门。
      火焰顺势缠住他,剥夺他的一切。

      谷宿洺就像是一团大火。
      曾经的他奋不顾身想要靠近温暖,现在的他只想活下去。

      没意思。
      要不是纪悯突然问起,他早就忘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全乐抓了抓自己炸开的毛,开始转移话题:“别光说我啊,苏少爷,也聊聊你呗?”

      聊了这么久,哪怕再迟钝,全乐也该反应过来,纪悯身边这个比omega还好看的alpha究竟是谁——
      苏轻应。

      A市一手遮天的苏家的独子。
      也是纪悯当替身的正主。

      当然,最令全乐好奇的还是——
      看起来在感情方面一窍不通的苏家少爷,到底是怎么降住纪悯的?

      毕竟纪悯这人出了名的狠。

      十来岁时,营养不良,瘦得脸颊凹陷,一双深黑的眼睛要吃人似的。
      谁看了都恨不得离好几米远。

      就这个鬼样子,敢去打黑\拳。

      后面他离开临城,不知道纪悯又做了些什么。

      但他至今还记得,母亲告诉他:纪悯趁自己还没满十八,把自己父亲砍了。

      虽然没有致命,但两个人的血溅得满屋子都是,场面血腥到警察进屋都愣在原地。

      可纪悯一点都不害怕,垂眸看着在地上爬的人,冷静得如同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苏轻应下意识接过纪悯递来的手机,不确定地问:“我?”
      怎么突然扯到他了?

      可乐味alpha疯狂点头。
      “是啊。”

      见人犹豫不决,纪悯挑眉,“想说就说,他嘴挺严的。”

      虽然全乐做人不行,但是“狗”得有义气。

      有人陪苏少爷说话,转移注意力,纪悯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样他就能睡觉了。

      视线瞥过已经不在自己手里的手机——
      凌晨三点。

      海棠花眠没眠他不知道,他是真该眠了。
      再不睡,跟他招手的都不是关二爷了,而是阎王爷。

      茶味alpha立马将另一只助听器摘下,闭上眼睛。

      下一秒,呼吸变得均匀。

      睡眠质量好得令人惊叹。

      苏轻应:……

      他将视线从纪悯身上收回,看向屏幕那方的人,缓缓开口。

      ……

      苏轻应没有过多阐述自己的家庭,只是几句带过。
      毕竟他根本不在乎。

      他不自觉地说了很多他和纪悯之间的事情。

      似乎他的人生从这个叫“纪悯”的alpha出现之后,就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阴暗潮湿,一半雨过天晴。

      他站在阳光下,怎么也想不起来曾经。

      听到最后,全乐嘴角一抽,摸摸有些撑的肚子——全是狗粮。

      他敢肯定,大狗喜欢这个苏轻应。

      据他所知,纪悯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谁要是动他钱,他能拼命。

      而问题就出在:纪悯愿意给苏轻应花钱。
      还不是小钱。

      这特么,钱在哪儿爱在哪儿?

      见人这一副表情,苏轻应止住话,又回到那副冷冷的表情,拒人于千里外。
      他问:“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这种相处模式不对?

      全乐的脸色凝固。
      他开始思考,今天要是把大狗的心事捅出去,自己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显然……
      不能。

      于是全乐摇摇头,“没。”

      得到想听的答案,心虚的人再次看向一旁的alpha,确定人已经陷入深度睡眠,才轻声道:“你能跟我说说纪悯以前的事吗?”

      全乐:……?
      合着这俩人是双向奔赴,只有他是小丑呗?

      正好全乐也无聊。
      他觉得自己有着丰富的、当军师的经验——毕竟追人屁股后面跑了三年。
      先别管能不能追到人,至少勇气可嘉。

      可乐味alpha将车座放下,躺着、透过全景车窗,去看慢慢落下的太阳。

      “想知道哪方面的?”
      毕竟他知道的也不多,尤其是这几年,纪悯越发神秘。

      苏轻应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全部。”
      他在此刻,竟觉得自己有些贪心。

      酒味alpha伸手,摸到纪悯身上被自己咬出的牙印。
      指尖触电般颤了颤。

      全乐:“这事可太长了,非要听完,你今晚都别想睡了。”

      苏轻应没有丝毫困意,爽快应下:“可以。”
      他迫切地想知道有关纪悯的一切。

      可明明一开始,苏少爷连这个alpha叫什么,都不太关心。

      苏轻应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格外关注纪悯。
      他只知道自己不讨厌这种改变。

      “纪悯这狗,不是……纪悯这人,得从他父亲和爸爸说起……”

      原本,纪悯的父亲和爸爸是令所有人羡慕的一对。
      他们都说这是天赐良缘——

      从小的竹马之交。
      再加上各自的家庭都不幸福,两个人可以说,是对方唯一的家人。

      成年时又一个分化为alpha,另一个分化为omega。
      信息素的相互吸引下,他们在一起是顺理成章。

      多么般配的一对。

      但……
      美好的故事总停留在结婚的那一刻。

      婚后一年,纪悯出生。
      婚后七年,纪悯的父亲出轨,爸爸捉奸路上出车祸,失去一条腿。

      从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金玉良缘变成败絮其中。

      被千夫所指的alpha开始酗酒、赌\博,花光所有积蓄,对妻、子非打即骂。

      再也没人记得,曾经的alpha,会在冬天为自己的omega暖手。
      低垂的眉眼里满是爱意。

      也忘了,那年孩子出生时,alpha笑得像大傻个,喃喃道:“上天怜悯我,让我有了他,就取个悯字吧。”

      “纪悯。”

      爱是真,恨是真。
      掺着甜的砒霜才最难咽下去。

      ……

      全乐说着,举起手机一看,发现一直冷冰冰的alpha竟然红了眼眶。

      刚刚苏轻应讲起自己那一百多次的寻死,以及可以称为“悲痛”的童年时,都是轻飘飘带过,没什么反应。

      全乐还以为这个alpha的心理素质超强——
      毕竟他一想到谷宿洺对他干的那些事,就忍不住哇哇哭。

      可现在……
      这人哭得比谁都可怜。

      原来不是心理素质超强,而是没遇到令自己难过的人和事。

      苏轻应一开口,声音也哽咽得不行。
      “然后呢?”

      纪悯有没有幸福一点?

      与苏轻应的期待不同,全乐心里只有担惊受怕,不敢继续再说。

      纪悯那狗要是睡醒见到枕边人泪汪汪的,不得把他的皮给剥了?

      要知道,纪悯最是护犊子,谁欺负他的人都不行。
      虽然他自己可以欺负。

      “你不哭,我就继续说。”

      “我没哭。”
      苏轻应说着,遮掩般垂下眼。

      全乐:……
      这话你留着明天跟纪悯说,看看那狗信不信。

      纪悯不打死他,他跟苏轻应姓。

      “真想知道?”
      全乐是真怕人哭瞎。
      毕竟这才哪到哪,后面纪悯才是真的惨。

      苏轻应极力压制情绪,只有冷到极点的一声:“嗯。”

      “啧,行。”

      看这样子,这个苏轻应还真是喜欢纪悯。

      全乐决定全盘托出。
      毕竟小情侣之间,偶尔来点心疼,那简直是催化剂。

      他已经不幸福了,他和纪悯,总得有个人幸福吧。

      “然后嘛……其实纪悯一直都在忍,白天到处去赚钱,晚上回去挨打……他爹都给他耳朵打聋了,都能忍着一声不吭的。”

      全乐想到什么,顿了顿,叹口气才继续说:“后面是因为,他爸爸自\缢,想死在他父亲面前……”
      “但是正好被买完轮椅、提前回家的纪悯撞见。”

      当年,简易的葬礼上,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没人能再管得住纪悯,这个酗酒的alpha要倒霉了。

      全乐吐出口气,接着道:“然后那小子就疯了,找了个时间和他父亲互砍。”

      “后面的你应该都知道,他那事闹挺大,被报道之后,被你爸爸发现,接到A市当替身。”

      全乐突然感慨:“说来也是他命大,要不是有张和你相似的脸,现在能不能活着都不清楚。”
      果然,这个脸长成什么样也是个技术活。

      可乐味alpha一口气说完,却久久没听到动静。

      苏轻应已经将手机放在一边。

      啪嗒、啪嗒……
      大颗眼泪包不住,从眼眶内滑落,浸得红痣更加鲜艳。

      一向高傲的alpha哭得无声。

      脸上还是冷冷的表情,眼泪却要蚕食五官。

      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全乐没看见人,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嗷嗷来了两嗓子。
      “哎哟,我的祖宗,你别哭啊啊啊啊!”

      那狗当年背都差点被打断,愣是没掉一滴泪,怎么找了个水做的老婆?!

      视频不知被谁挂断。

      泪水模糊视线,但苏轻应还是面朝熟睡的人,轻声喊:“纪悯。”

      他终于明白——
      为什么纪悯不喜欢酒味,为什么纪悯看不得剩饭,为什么纪悯要隔着墙壁听摇篮曲……

      良久,苏少爷俯身下去,靠近这个看似十分强大的alpha。
      用曾经纪悯安慰他那般,额头抵着额头。

      他声音哽咽着,慢慢哼他最爱的歌。

      这首歌,学生时代的苏同学会哼,挑战一切极限运动的苏少爷会哼。

      唯独失去自由的苏轻应不会哼。

      时隔五年,他将一切自由,连带着这首歌,送给面前这个alpha。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纪悯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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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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