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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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沅二十七年，立春。
刚过严冬，风中尚且带着寒意。但即便如此，也这挡不住盎然春意。
彼时，西南药王谷中，已经有新叶自枝丫抽条生长，嫩绿草芽冒出尖尖。高山冰冻的雪也化了，潺潺流水自山顶而下。
一处空旷平地，银白色长剑破空而入，划过了河水，溅起来一阵水花。
最终剑回到了徐闻桉手中。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收了起来。
望着明媚的阳光，少女舒出一口气，转头认真说，“我就说还是需要活动一下就可以放松了。”
一个小丫头无奈说，“小姐，人家都是好好休息呢。”
“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与众不同。”
徐闻桉笑嘻嘻说着，跨步走到河边，洗净了双手。
她的手极其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细。
“谷雨，你一会去帮我拿下我昨天没看完的话本吧。”
小丫头脆生生应了句。
“奇怪。”徐闻桉洗了手甩了甩，抬起眼，疑惑看向四周，“今天怎么感觉没人来呢？以前不都有人来洗东西吗？”
谷雨四处看了看，“也许是谷主大人又有事把他们都叫过去了吧。徐公子不是也不在吗？”
徐闻桉觉得有点道理，坐在树下，看着谷雨弄好后跑去拿话本。
她懒洋洋躺了下去，看着广阔无垠的天空。
一个人的时候，总容易胡思乱想。
平时徐闻桉没有大早上跑来练剑的习惯，若非昨晚那个噩梦太真实，让她醒来后也缓不过来，才想起来过来练剑。
一个早上将精力挥霍干净后，她也没法彻底遗忘那些画面。
尽管那些事匪夷所思，可是醒来后徐闻桉甚至感觉到小腹隐隐作痛。
这是世人口中的预知梦吗？
徐家会灭亡，她会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
徐闻桉自认为常年游历江湖，让她和那些大家闺秀不太相同。若是要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那她宁可孤独终老。
但似乎，那梦境又像是说，是徐家家主安排好的？
徐闻桉皱起眉，烦躁想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也没想过什么事啊，怎么尽梦到家破人亡的事情。
树上的落叶飘下来，落在徐闻桉脸上。她伸出手摘下来，又转移了注意力。
那个叫牧迟的男人是谁？
我应该没见过这个人，但是为什么连对方眼角那一颗小痣都记得清清楚楚？
徐闻桉百思不得其解，耳边突然听到人走近的脚步声。
很稳重，不是谷雨。也不像是药王谷任何一个弟子。
徐闻桉没有动，她眯了眯眼，懒洋洋地，听着那脚步声靠近。
声音戛然而止，停在了距离徐闻桉大概九尺的位置。
却许久没听到对方先开口。
“若你来药王谷求药，顺着你左手边那条路直走就可以去找谷主。”
徐闻桉没有转头，慵懒说着，“当然，阁下要是为了别的，找我也没什么用。毕竟我有名无实。”
“不是。我来找你。”
对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声音温润，但徐闻桉身形猛然一僵。
这个声音……
怎么就那么耳熟呢？！
对方继续说了，“我去找了谷主，他让我来找你。”
怎么就那么相似呢？！
徐闻桉内心崩溃，面上却淡淡的。她坐起身，长发上沾染了几根小草。
转头，看到了那一张出现在梦里的脸。
徐闻桉：……
牧迟也许没注意到她脸上的神色变幻，继续说，“因为特殊情况，时间也紧迫……”
徐闻桉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因为就在刚刚，她耳边毫无征兆响起来一模一样的话，眼前也闪过一模一样的画面。
她莫名觉得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也不难暖和了。
——归麓谷遇到一些麻烦，师父让我来药王谷找人。谷主说你可以帮助我们。
——若此事结束，师父定然重谢。
眼前幻觉里，牧迟近乎恳切的神情让徐闻桉有些同情，所以徐闻桉看到自己一口答应下来了。
她跟着他去了归麓谷，处理了他口中所说的麻烦。
然而没等她看清麻烦具体是什么，画面陡然一转，徐闻桉看到自己身着嫁衣，对牧迟说我讨厌你。
然后自己陡然失去生命。
“呃……徐小姐？”
徐闻桉回过神，想抬起手呼出几口气。但看到牧迟的眼神，她生生忍住了。
徐闻桉忍不住心想，莫非……那些是自己经历过得事情？难道那是自己曾经和牧迟的初遇和最后死亡的记忆吗？
但是现在牧迟本人还站着对面等着自己一个答复，徐闻桉来不及多想。
毫无征兆地，一股怨气冲上心头。徐闻桉瞥了眼旁边放着的剑，突然说，“要我帮你？也行。看你打不打得过我 。”
牧迟一愣，看向旁边摆着的两把剑。
徐闻桉已经拿走一把了，她淡声说，“久闻归麓谷少主身手非凡，不如今日切磋一番？”
“但是……”牧迟顿了顿，看到徐闻桉的眼神，就知道这是唯一的方法，他无奈说，“那行。”
徐闻桉弯腰，将一把剑扔给他，随后转身退到空旷处。
虽然她目前对那些莫名其妙的画面没有头绪，但她也想试一试被誉为天下第一江湖门派的归麓谷少主有何本事。
长剑出鞘，嗡鸣不止。徐闻桉沉下心，冷静看着对方。
对方也将剑拔了出来。
就是这个手法……
徐闻桉凝神，等着对方第一击。
“锵！”
两把剑很快撞到一块，徐闻桉连眼都没有眨一下，在双方剑碰到一块去的时候同时抬腿踹过去。
对方显然没料到，但反应极快，迅速格挡。
徐闻桉知晓自己身为女子，光拼力气肯定不行。但好在对方显然平时用的不是剑，手法处处受到制约。
手腕一转，剑身擦过对方肩膀，徐闻桉抬起手两指直接夹住对方剑尖，翻身，踩到河中一块石头上。
牧迟躲开朝着自己脖子而来的剑，衣摆扬起，带起水花阵阵。
“嘭！”
徐闻桉一击落空，击碎了对面山崖壁上的石头，碎石滚滚而下，砸进河里。
灰尘太大了，牧迟谨慎看着对面，寻找着对方的身影。
他以为徐闻桉会涉水而过，没料到对方居然踩着还在半空中的碎石直接跃了出来！
牧迟身形一顿，看向徐闻桉的目光中有一丝道不明的情绪。随后，他一蹬腿，离开了他站立的位置。
可没想到徐闻桉的目标根本不在那里！
看到突然逼近的人，牧迟瞳孔骤缩。他眼睛里倒映着对方的容颜，白肤黑眸，张扬的红色发带在身后飘逸，但手中每一招都是下了狠手。
“哗啦啦……”
碎石落了干净，灰尘渐渐消散了。徐闻桉的剑搭在牧迟脖子上，只需要挪动一寸，就能割开他的脖子。
徐闻桉皱眉，收手，“你没用全力。”
牧迟顿了顿，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
“是。因为我毕竟有求于你，更何况药王谷谷主也很看重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有些不舒服，但此事完了后，你可以随时来找我再比一次。”
徐闻桉瞥了他一眼，见他字里行间都提出了要她去帮忙这个请求。
“你们那边，出什么事情了？”
半晌，徐闻桉开口问。
牧迟说，“被人算计了。如今谷内空虚，师父没办法才让我悄悄来药王谷的。”
徐闻桉点点头，一边将剑挂在腰上，一边朝着山林而去。
牧迟继续说，“谷主说药王谷内所有可以外调的人都归你管，让我来找你。不知徐小姐可否帮归麓谷这一次？若……”
“归麓谷被誉为天下第一，什么人敢算计？”徐闻桉反问道，也许是她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冲，抿了抿唇，继续说，“我药王谷的众多弟子比你们更弱，为数不多会点武功的人加起来也不见得比你师父更强。”
牧迟哑口无言。
是的，每年百姓讨论江湖第一到底是谁的时候，他师傅百里煊永远是最终结果。
尽管他本人并没有展露出更多的实力，可大家就是默认了。久而久之，归麓谷是天下第一门派，百里煊是天下第一这个观念逐渐深入人心。
可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真相。
牧迟定了定心神，看着徐闻桉，“药王谷与归麓谷交好多年，正所谓唇亡齿寒，若是归麓谷没能逃出这次劫难，那……”
“你在威胁我？”
徐闻桉倏然停下脚步，看向牧迟。她尝试拒绝，想看看那些事情还会不会发生。可事实证明，眼前这人绝不会轻易放弃。
“不敢。只不过分析事实罢了。更何况药王谷主也是想让你去的 。”
牧迟不卑不亢，想要说服徐闻桉。
徐闻桉垂着眼，衡量了一番。
不去，眼前这人只怕会喋喋不休继续下去。
要是去，那万一那些梦成真了呢？
“你说有人算计。可知道是谁吗？”
徐闻桉侧目看着牧迟。见对方神色有一丝不自然，随后说，“不知。”
徐闻桉眯了眯眼，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转身朝着谷外走去。
“等我一刻钟。”
牧迟倏然一愣，不可置信看着徐闻桉的背影。
她这是……答应了么？
……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所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