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谷》小安煜

1、第一章

　　产房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随着一声清亮啼哭，裹着胎脂的女婴率先坠地。

　　三分钟后，第二声啼哭轰然炸开。男婴带着满身血污降临，他攥着小拳头挥舞，脑袋左右扭动，似乎在急切寻找什么。当护士将浑身湿漉漉的他抱到姐姐旁边，他突然安静下来，翕动的鼻翼凑近襁褓，细小的手指轻轻勾住了姐姐包被的边角。

　　保温箱蓝光中，两个小生命本能地向彼此靠近。姐姐无意识地咂了咂嘴，弟弟立刻挪动身体，粉糯的小脸几乎贴上箱壁。值班护士惊奇地发现，监测屏上两道起伏的心跳曲线，正随着时间推移，渐渐交织成相似的频率宛如两根琴弦在同一首旋律里震颤。

　　清晨的阳光漫进产房时，尚未取名的他们仍保持着这样的姿态。他们的小手隔着玻璃触碰，在光影里投下重叠的轮廓，像一幅浑然天成的生命初章，而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

　　大雨过境后的清晨，雨谷家的玻璃窗还凝着水珠。慧樱抱着熟睡的女孩坐在飘窗边，听丈夫一合翻阅古籍的沙沙声。婴儿攥着母亲衣襟的小手突然收紧，像是感受到窗外骤雨又至。

　　雨谷一合推了推眼镜，笔记本上画满潦草的字迹。男孩在婴儿床里突然啼哭，哭声惊醒了姐姐，也跟着抽噎起来。雨谷慧樱慌忙将两个襁褓贴在一起，奇妙的是，随着体温相触，哭闹声渐渐平息。

　　"就叫'泉'吧。"雨谷一合望着依偎的姐弟，笔尖顿在纸上，"智泉，愿她心如清泉明澈。"智泉的脚踢开了襁褓，陆泉立刻伸手抓住晃动的被角。"陆泉，陆地之泉，坚强可靠。"一合轻声说，"大地涵养水流，他会是姐姐永远的依靠。"

　　雨谷慧樱将写着名字的卡片系在婴儿床栏上，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穿过云层，在"智泉""陆泉"四个字上镀了层金边。

　　雨谷智泉伸手触碰阳光，重叠的影子落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