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hearsal》豌杂面

1、第 1 章

　　凌晨两点半，JX大楼三层走廊的灯已经灭了。

　　舞蹈练习室只剩一间开着，窗玻璃贴着黑膜，从外头看不进来，里面的空调像是坏了，呼啦啦地送风不均匀，地板上有一层薄汗——不是水，是人练舞踩出来的湿痕。

　　安濯低着头，站在房间最角落，耳机塞一边，嘴里数着节拍。第四遍副歌，他的膝盖已经开始发抖。他不想在今天这个考核前，出现“站不稳”的画面。

　　镜子里的他额头贴着碎发，衬衣湿了大半，鞋带松开却没空系，手还搭在膝上缓气。他刚刚又把动作练快了一拍，节奏不稳。

　　这首歌不是他的，是队里那个年纪最小、出镜最多的弟弟的solo曲。他只是来“支援”，负责伴舞。

　　但他知道——万一灯光打得好，万一角度切得对，万一弹幕说“旁边那个是谁”，他就能活下来一小步。

　　这行业太挤了，不争，根本没位置。

　　过了三点，他收拾完行李袋，从练习室出来，楼道空无一人。

　　他轻轻关门，手没发出声，像所有在JX做过练习生的人一样——关门轻，脚步轻，说话轻。

　　他当练习生的时候是23岁，进来比别人晚，背负“跳舞出身”的刻板印象，和“长相不够偶像”的劣势。他没被任何一个部门看中，公司说他可以先去做演员替补、舞台替补、临时编舞助理。

　　他什么都做了。

　　其中有一晚，他跟团队去外头参加练习生舞台，在酒店二楼楼梯间，被某位出道的前辈摁住训话——

　　“你跳得不差，但你不懂行规。”

　　“想红？那你就别把头抬这么高。”

　　那位前辈后来在某期节目里夸他“努力”。

　　安濯从来没纠正过。

　　凌晨三点二十，他坐在公司门口台阶，喝自动贩卖机的麦茶。房间终于没音乐了，楼道终于静下来。

　　他摸了摸后背的汗，感到一阵真实的冷。

　　手机突然跳出一个提醒——

　　明早8:30彩排，请提前熟记舞台方位。

　　他点开附件看完，顺手把App关了，又刷到一条通知：

　　“#JX新团最终七人名单或将曝光，网友猜测高层偏爱V席成员……”

　　他没看完，关了。

　　他是那个舞台的“右三”，不在C位，不在V位，也不在热门组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