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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被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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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第一节课就是数学,知识强势地入侵迷茫的大脑,也正式敲开了新学期课程的第一幕。不少人吐槽这种变相的强制开机,最终还是老老实实地拿出书和本子上课。
林中夏大致听了听这节课的前置内容,主要还是在衔接,对她来说用处已经不大了,低头摊开她的卷子继续刷。成摞的书就成了她的最佳掩护,知道她埋头,但不知道她在埋头干什么,而老师最多在讲台上瞥她两眼,什么问题都没有。
一中的老师不会过多干涉学生的学习计划,几乎是放养式教学,只要学生没有脱离队伍就一切都好说。
等一节大课下来,大多数人已经面如菜色了。众人才松了口气送走老师摊在桌上,广播里就响起了跑操经典曲目,年级级长操着口北方口音正活力四射地招呼大家下楼跑操。
班里沉默不过两秒,最后有气无力地哀嚎着拖着身体出教室门。
整队的时候猫姐闪现在了楼下。体委已经举着班旗在前头跃跃欲试嘴里还不忘整理队形,偶尔蹲蹲腿拉伸一下肌肉,一看就是运动好手。
“体委,你跑得快吗?”猫姐看了看体委这体格,再扭头看了看自己班里的同学,她有点不放心了。
她怕这个火车头到时候断节,自己跑没影了火车身还在追。
“报告猫姐,我跑得不慢。”体委一本正经地搞怪。
“……”猫姐沉默,猫姐再次开口,“那你跑慢点。”
“慢点是多慢?”话一出体委陈平就看见自班班主任猫姐一本正经地示范了几米,就……慢得很……
陈平抓了抓头,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我快走都比这快。”
“辛苦你了。”猫姐拍了拍孩子的肩。“队形不能散。”
“嘶,要不在找个人一起?” 陈平往别班的队伍看了看,“要不再找个女同志吧,速度应该好控制,我看别班都是两个带队。”
“也行。”猫姐往后一转,就近那几个听见的都往侧边退,躲的躲,闪的闪。
“嘶,”猫姐往队伍里走了几步,所到之处都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开玩笑,跑最前头连个缓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班主任抓住了一个倒霉孩子,而林中夏就是那个倒霉孩子。
当林中夏举着班旗站到前头的时候,人还是懵的。这短短几米走来,几乎班里的每个人都对她行了注目礼……
“没关系的,”猫姐拍了拍她,“慢慢跑就行,咱这是慢跑,不求速度的。”
“额……”算了,就当锻炼了,林中夏耸耸肩安慰自己,“没事儿,一样的。”
陈平就站她旁边,还很好心地安慰了她一下,“要不我拿旗?”
“我拿就好哈,我怕到时候你拿旗子跑了我还得带头追……”
“哈哈哈哈,好的好的。” 陈平笑得爽朗,“我陈平。”
“我林中夏。”
“好咧好咧。” 陈平点点头,转头一招呼,“二十三班的同志们,咱们出发!”
上运动场的时候是排队进的,然后绕圈跑,陈平嗓门大,主要负责组织和发出指令的工作,林中夏负责扛旗压速。
少女举着旗领跑,往那一站就明媚得像天边的云,马尾高高扬起,太阳落了一身。
“哇塞,老蒋快看,是她是她。”一个人回头推了推蒋随,一脸兴奋样。
“谁?”蒋随面无表情,头动都不动,继续跟着队伍慢跑。
“哦,忘了,你不认识她。”黄桓放弃骚扰蒋随,往旁边扒拉,“李昂李昂,回头回头,看二十三班领跑的那个女生。”
“干嘛?”李昂一副生无可恋的烂泥样,是谁那么苦啊?熬了个大夜,起床立马升旗还猛猛上完一节课出来跑操,搁谁都受不了。他再也不敢了,他现在只怕他猝死在操场上。
“你怎么一副要死要死的样子?”
“……”他也没放过他。
“怪不得眼生,原来是二十三班的。”黄桓咕哝了句,伸手捞了捞李昂,“我跟你们讲,她真的很特别很特别,那天她穿着卡通睡衣提着一袋牙刷走出小卖部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理想型就是她了。”
“啧,瞧你那死出。”李昂嫌弃地扒掉他的手,“抱抱抱,抱什么抱,要中暑了,滚滚滚,滚远点。”
蒋随在队伍的侧边,黄桓就站蒋随前面,他发誓,他从没见过蒋随什么时候扭头这么干脆过,他保证他看的绝对是二十三班那个方向。
“是好看吧。”黄桓昂了下头。
“她好看跟你有关系?”蒋随转回头,感觉表情语气都很正常,就是莫明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黄桓缩了缩脖子,这鬼天气,哪来的一股冷风。
“好像是没有?那咋了,我还不能心动了?”
“你认识她?”
李昂听见蒋随这句也回了回头。
“不,不认识啊。”
“哦。”
“不是吧?你也心动?”
蒋随噎了噎,眼神轻颤了一下,“早恋不好。”
“啊?”
黄桓:你在逗我吗?
旁边半死不活的李昂:今天的老蒋好陌生。
各班的队伍在以一种校方很满意的龟速前进着。
陈平将平时的一步分成两步走,尽管已经很明显地压了步子,但还是会时不时突出去一部分,然后再停一下对齐。
就这样跑跑停停,林中夏瞅着就累。
“还行不?”
“我行啊。”林中夏还没觉得累,额,这速度算什么?算学校人性化吗?
“你很不错嘛。”陈平竖了个大拇指,林中夏的气息刚开始还没跟上来的时候是乱的,倒是没想到上场没多久又给她调好了,现在气流平稳得很。
“谢谢,你也不错,跑跑停停竟然跟个没事人一样。”林中夏眉眼弯了一下,继续鼻子吸气嘴巴呼气调整说话时扰乱的气息。
陈平脸热了下,他一个大男人被夸,怪不好意思的就是说,爽朗地伸手给了她一拳,哥俩好似的。
大课间从九点钟开始,只有三十分钟,九点半继续上课。跑操的质量就由校方的监督员把控,一般就是绕着场跑两圈半,从A口进,从B口出。
早跑完的班级还能去饭堂抢一下课间餐,但全凭手速,烤鸡腿和关东煮向来是出锅无。
看着人一路一路地往饭堂奔,林中夏突然觉得自己买的早餐有点难以下咽了,每天早上都是各自各样的干巴面包配冷牛奶,她迟早会自己吃呕自己。
“待会去饭堂还能抢到什么?”
“啊?抢到空气。”陈平挠了挠头,“等咱跑完出去估计已经空了,就算抢到了也赶不及从饭堂回到班里。”
“嗷。”
“你饿?”
“我不饿。”我纯馋。
最后半圈跑完,大家明显都舒了口气。
这么跑下来,说不累是假的,能扶一把的扶,能撑一下的撑,成团成团地往外走。林中夏拎着前衣领前后抖搂,凉风被兜入,裹挟着人体运动后的温度被压出,能缓解但效果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纯粹是个心理作用。
林中夏用手背压了把脸,半抬在眉眼上方遮挡阳光,此刻只想快点回到空调房里灌一口水。
步速一快,人体表面又凉快了起来,只内里腾起一股热浪,白白惹人心底烦躁。
“老蒋,不走吗?”李昂抢完饭堂真的要耗尽能量条了,如果现在过路的微风给他一击,他绝对倒得比墙头草还快。
“你先上去,我等人。”
“嗷,行,那我先走了,我要倒下了。”
“嗯。”蒋随点头,心思却一点也没放在对话上,眼神不断在手里拎着的东西和两栋楼之间栽着的白玉兰来回切换。
他本来就出挑,又站在一号楼和二号楼上楼的必经之处的花圃边,整个人就跟孔雀开屏似的。
过路的人视线多多少少都试探性地往他身上扫,他很显眼,越发让人好奇他想干什么。
蒋随捏紧了点塑料提手,手上的东西就跟烫手山芋一样无处安放……
“送你。”
“啊?”李昂直接跟突然出现在桌上的鸡腿大眼瞪小腿,“我刚刚吃过了。”
“那我给老杨他们。”蒋随伸手就要拿走。
“欸别,送我了就是我的了。”李昂赶紧护住,“我还能吃。”
“……”
“咋?没送出去啊?”
“我没想送谁。”蒋随皱眉,想起了那些或直白火辣或隐隐约约的视线,浑身就跟火灼了一样。
“没想送谁你费那劲排队买它干嘛,你自己又不吃。”李昂拿出个鸡腿就往嘴里塞,香,唯有食物能挽救他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心灵。
蒋随嘴唇翕动了一下,最后一个字都没说,从抽屉里抽出卷子继续写。
李昂耸了耸肩继续吃,老母鸡护食般防着老杨班长他们来攻击他的食物。
“靠!你们这群孙子!”
“李爷爷……”
“欺负我老无力是吧……”
在学校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学的日子让人忽视了时间的流逝。
早上六点起床,六点五十上早读,七点半准时上课,九点跑操,两个多小时的午休后爬起来继续上课,每天下午四点二十准时小测,周一数学、周二英语、周三语文,周五和周六小科轮着来。当然,这仅限于周一到周五。
两周放一假的学校还是很人性化的,在学校的周六上午用来考整卷,下午用来自习,周日早上宿舍迟离时间也设成了八点,只需要再上半天的自习就能熬到周日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那时大多数人要么回宿舍补觉要么去体育馆抢球场。
好像一中的学生适应性天生就强一样,除了偶尔骂一下学校安排没人性之外,倒也没什么了。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江阳市第一中学能常年霸榜重点高中第一靠的是什么,每一个身加荣誉从这里走出去的学生凭的是什么。
这天周三,完全经历了一轮一中周表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踩着点回到教室上晚自习。上课铃响之后,教室里除了翻书声就是沙沙的写字声,一切都和以往几天没什么不同。
值班老师照常巡班考勤,只是今天在二十三班停留了格外久。
“有同学知道何惜尔同学去哪了吗?”
沉浸在题本里的同学抬了下头,近乎是下意识地思考老师问的是谁,木了会不约而同地摇摇头。
“我出宿舍的时候她还在。”一个和她同舍的同学举了下手。
“好,同学们继续学习。”老师点了点头出去了,出门前拿着手机划拉,教室门一关上,班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去找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但始终想不起来到底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这个女孩子在班里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平时好像都在座位上低着头,属于特别不活跃的那种。
大家又低头重新搞自己手头上的作业,现在才刚上晚自修,上厕所去了也不奇怪。
半个小时以后,原本不应该出现在学校的猫姐打开了教室的门。
?
班里几个人远远和熟人对了下视线,“猫姐今晚不是不值班吗?”
“不知道。”
猫姐转了一圈又出去了,脚步没有之前巡班那样轻,反多了几分凌乱。
班里的人莫明其妙,耸耸肩继续写,只是有点不一样的感觉漫上心头。
课间铃一打响,班里几个玩的好的立马就凑到了一起。
“奇怪啊,猫姐来干嘛?”
“确实奇怪,你们注意到没,那个座位的人一直没来。”其中一个朝班里的一个位置努了努嘴,那里靠近窗边,空调温度正正好。
“话说我都不记得她长啥样。”
“我也不记得,好像戴了副黑框眼镜,她平时都不讲话的。”
“嘶……”几人对视,面上不显,却心照不宣地闭了嘴。
课间只有十分钟,关于猫姐突然回学校这事在二十三班这里只引发了点小小的骚动,随着上课铃声响起消匿在寂静无人的走廊里。
今晚的空调就跟出故障了一样,出气的声音重得让人难以忽视。
教室门再次被拧开,原本心就有点躁动的同学瞬间抬起了头。
猫姐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现在墙上的时钟正好指到八点二十,还在滴答滴答地往前走着。
“同学们,有个忙可能需要你们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