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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扎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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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号发我。”
“好的好的,快去快回。”林中夏比了个OK的手势捞过手机转发截图,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蒋随眼皮微压,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昨晚拆纱布的时候手上的伤已经结好痂了,但她过于大大咧咧,总是会莫明其妙地磕碰到,保险起见还是裹了薄薄一层,此时微微透着点摔伤的掌根的颜色。
刚刚快递小哥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人激动得差点就要表演上窜下跳,看来是被压轴题荼毒得不清,迫切需要一点甜食来抚慰她那金贵的胃。
现在人倒是冷静下来了,规规矩矩地坐得好好的,抱着手机偶尔露出个傻兮兮的笑。
“……”
“干嘛?”林中夏终于注意到了”旁边那道视线,分了点心出来扭过头,笑还没来得及放下,眼睛会说话似的,又亮又水,映着点旁边顶灯的光。
蒋随猝不及防对上,肩背不自然地卡顿,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摆一样清咳了下,眼睛稍稍游移了点落在她身后的窗台,“还想吃点什么吗?”
“暂时没有。”林中夏一点也不敢回想自己刚刚对着手机能笑得有多么猥琐,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蒋随赶紧出门。
“那我出去了。”
“好,拜拜。”
“嗯。”
门咔嚓一声关上了,室内传来她一个人悔不当初的“咆哮”声,“天呐,我高大威猛的形象……”
室内安静,在没有其它声音的情况下就特别好辨认,关上林中夏房门的蒋随还没转身就听得清清楚楚,空气里气流波动了下转眼恢复正常。
“幼稚鬼。”半是吐槽半是笑,蒋随顺手把手机揣兜里回隔壁换了鞋出门。
估摸着是小姐妹群的人还在继续发信息,手机在桌上震了又震,嗡嗡的,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唤醒自己遭受打击之后萎靡不振的主人。
一只裹着纱布的手在桌上爬了爬,摸到冰冷的一角就往脸边拖,埋在另一只臂弯里的头终于抬了起来,林中夏木着个脸,“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蒋随。我不尴尬我不尴尬我不尴尬……”
小姐妹群里的消息已经发到冒烟了,前一秒还在美滋滋参与讨论乙醇消毒液今天偶遇的超绝大帅哥的人突然毫无征兆地消失,短时间引起了问号轰炸。
清空文件夹:我回来了。
乙醇消毒液:干嘛去了?正激烈讨论呢,你掉坑里了?
清空文件夹:我还在陆地上。
乙醇消毒液:好不容易逮到你上线,说了两句话你就闹消失。
敲木鱼:截图
敲木鱼:她消失前会突然来一句,再见加经典手势。
乙醇消毒液:赞同,实在太经典了。
清空文件夹:你们还把我当人吗?
乙醇消毒液:半个。
清空文件夹:……谢谢大家。
乙醇消毒液:话说你现在是不是太忙了点?受伤不躺着还天天刷题呢?
清空文件夹: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乙醇消毒液:牛!
敲木鱼:佩服!
乙醇消毒液:你也不用太紧张嘛,你看你底子本来就好,假期都没落下过,再难考能拦得住你?
清空文件夹:感谢杨女士给予我的高度肯定。(鞠躬)
乙醇消毒液:所以你现在有空的不,有事就赶紧处理去,我跟木鱼换个地聊,或者你开免打扰。
敲木鱼:附议。
清空文件夹:真把我当超人啊?我宣布现在是我的自由时间。
清空文件夹:讲回那个帅哥,你本事这么大怎么只拍了个背影,功力下降了哈。
乙醇消毒液:哪有,难道我还能冲上去怼着人家脸拍不成?
敲木鱼:我觉得你想。
清空文件夹:嗯,我也觉得。
乙醇消毒液:虽然没拍到,但我看到了。
乙醇消毒液:很温柔的一个阳光大帅哥。
清空文件夹:我就知道。
敲木鱼:她的口味从未变过。
乙醇消毒液:害羞。
乙醇消毒液:我就觉得这样的好,这种还能聊两句。
乙醇消毒液:@清空文件夹,我不是拉踩你竹马哈,他看起来就像是那种什么都放在心上的,淡淡的,但莫明就是不敢让人靠近,有攻击性你知道不?就是那种、那种,额,咋说好
敲木鱼:无形中藏着有形的压迫感。
乙醇消毒液:对对对,也可能是他太高傲了哈,天然带着疏离感。
群里的风向瞬息万变,蒋随那几句只轻轻带过就没再讨论,话题又兜到了景点里死贵死贵的矿泉水、外边卖两块的雪糕拉到里头更是能翻到八九块。
但这些被人当冤大头坑的郁闷当人身处在周围明媚的景色里的时候就全然抵消了,一干二净,只剩下值得,所有的体验都是一种体验,无论好坏。
看着那支在阳光下冒着丝丝寒气的巧克力脆壳雪糕,林中夏必须承认,她想吃。
手指长摁转发图片一气呵成,字还没打完人就先发了个问号过来。
下一秒立马跟上条新信息。
蒋大脸:好。
林中夏抿了抿嘴,删除干净还没来得及打几个字的对话框,松手选了个稍微霸气搞笑点的谢谢表情包发了出去。
蒋随本身就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能国人的本质就是含蓄内敛的,总觉得当面说会有点别扭和奇怪,更何况是从小到大就没服过输的她,那无异于当众脱她裤子。
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她承认他很好,从方方面面,可能是因为两人相处太久,对对方太熟悉,所以才有机会接触到很多别人没有看到的地方。
可是这些都无法解释,也解释不了。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由着这点蒋随就注定是要吃亏的。
看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攻击性外表、冷淡疏离的性格,与之相反的是,鲜少有人知道他掏心窝子对别人的好。
他甚至会细心地记住每只狗狗的名字,能分得清狗咖里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萨摩耶两兄弟,在她还没认清的时候会提醒她这只叫卡车,那只叫坦克。
别人随口一句的喜好他总能记得清清楚楚,她想考创新班了一点都没防着她,照常给她选题,选材料,讲解,和她说老师上课讲了哪些很有意思的点,他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在一味地付出。
他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她也只是刚好占了种种天时地利人和,恰好发现了而已。
林中夏被顶光晃了一下倏然回神,眼睛眨了眨。
“你好,请问这款雪糕还有吗?”
手机递了过去,店员摇了摇头,“这款已经很久没有进货了,你可以去大点的超市找找。”
“谢谢。”蒋随收了手机。玻璃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外边的热风灌进来,不出几秒又被拒之门外。
小区的超市比较小,缺点少点也正常。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一切光能接触到的东西,马路、车顶、绿化带……路上没有几个人,多的是滚起的热浪,一涌接着一涌的看着就烫。
蒋随站在廊下等车,手指上下划拉着屏幕,视线偶尔抽离瞥一眼路过的车。现在连靠着的墙都是温的,蒋随站直了点,稍稍远离了那一热源。
车很快就到了,蒋随快步上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尾号9886。”
车里开着空调,温度总算回到了适宜人类夏日生存的维度。车缓缓驶离小区。
“这天太热了,小伙子下次出门记得带把伞。”
“嗯。”
“热不?你脚边那个泡沫箱有冰袋,旁边有干净的袋子和纸巾,套一下敷敷也挺不错的。”
“不用了,谢谢。”
“不用客气,冰袋我每天出门都会换新,客人也有礼貌,一点都不脏的。”
蒋随默了默,低身掀开了泡沫箱的盖子,里边整整齐齐码着五六个冰袋,正散发着丝丝寒气。
从旁边抽个塑料袋出来抻开包起一个,指腹触上瞬间被冻得发红,不断抽离着人体的热量。
“拿几张纸巾垫一下舒服点。”司机从车内后视镜瞥了眼后排提醒道。
“好,谢谢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阿姨乐呵地笑了下,她现在看到这个年纪的小孩就想起了她家那个,语气眼神不由地更柔软了。
距离不远加上这个点路上畅通无阻,不到十五分钟就把人送到了目的地。
蒋随把纸巾和垃圾扎紧了点扔进垃圾桶,抽出手机登上平台查点什么东西似的,指腹点了点,屏幕很快被掐灭,人大步走进了商场。
接到下一单的阿姨趁着红灯扒拉了下手机屏幕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就“哎呦”了声,“这孩子,他这单就二十来块……”
蒋随选择踩上就近的扶梯,机器徐徐把站在上边的人往楼上输送。
超市在三楼,搭扶梯上去还得转一道。人刚上二楼还没来得及站上上三楼的就听到有人在身后吼了他一嗓子,“老蒋!蒋随!”
生怕他跑了似的。
蒋随回头,看着李昂和老杨他们两个莫明其妙很激动地跑了过来,他们身后还有好几个班里的人,班长镇静地站在远处挥了挥手,脸上全是“我不认识那两个急吼吼的傻人”。
蒋随朝那边点了点头。
少年人一身简单的黑白撞色,清爽利落,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格外扎眼。明明穿黑的人不少,可他就是不同,也许是因为颀长的身体线条过于流畅,也许是因为周身那股淡漠疏离的气质和炎热夏日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黑的发,黑的眼珠,没有多余的动作,往那一站,视线从侧边扫过来就莫明把他和人群隔开了距离。
画面被打破,他的肩上搭上了一只手臂,“老蒋,不是说不出来玩吗,”
蒋随扣住那只手一扔,“确实不出来玩,买完东西就回去。”
“这么着急?家里有什么好玩的?”李昂丝毫不介意他被甩开的手,作势活动了下转头搭在老杨身上,“我们正要找处地歇歇呢,要不上你家?”
“没空。”
“啊?”
“走了。”
“欸,别走啊,刚放假的时候怎么约都不出来,大家出来聚个会是多难得的宝贵机会啊,好不容易被我逮着了……”李昂惯会死皮赖脸,他这后桌就是太闷,作为他在一中最铁的哥们,他今天必须把他和大家的关系打好啰,虽然他对谁都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蒋随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兜里的手机就嗡嗡地震了起来,掏出接通往旁边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