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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蛇形毛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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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父顾母今天要开会,早早就出门了,发了条微信让林中夏自己下楼买早餐吃。
林中夏懵着挤牙膏刷牙,边刷边浏览手机里的信息,再看看每日新闻推送,搞来搞去人已经出现在蒋随家里了。
林中夏打了个哈欠,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开始小鸡啄米。其实她自己吓一下自己就能很清醒的,奈何这种迷迷糊糊马上坠入梦乡的感觉实在太过美好,勾人得紧,在学校不敢享受,出了学校得补回来。
蒋随正捣鼓着破壁机,机器启动,泡发的豆子哐的一声碎成了渣渣,林中夏非但没觉得吵,反而觉得这声音越来越远,助眠。
倒入纯净水,过滤掉渣渣再回机打了遍。这次留了点浆泥,喝起来口感更醇厚一点。大火煮开转小火,咕噜咕噜泛了一室豆香。
本来躺倒在沙发上的林中夏又忽得坐起,闻着香气回神。
一个响指打起,林中夏拧了下,慢慢拖着脚坐在餐桌前。
复热的面包散发着迷人的香气,蒋随先给林中夏递了杯温水。
接过呷了口,“好香啊。”
“谢谢夸奖。”
蒋随把豆浆端出来,冒着热气。
“五谷豆浆?”林中夏睨了眼豆浆的颜色,有点深。
“不是,少了红豆打不了。这个是黑豆浆。”
“哦,我怀疑你是黑豆吃多了。”
这话讲得毫无厘头,蒋随多看了林中夏几眼,一副我不跟没睡醒的人讲话的样子,连敷衍的表情都没有。
“不然你头发怎么长得这么好?又黑又密,还有质感。”林中夏晃头,夸人她最会了。
“就当你在夸我了。”蒋随眯了下眼,林中夏只觉得他脸上明晃晃地飘着一排字幕打着“骄傲骄傲骄傲……”
蒋随是个重度面包脑,能买第二遍的面包说明是真好吃了。林中夏哼着歌,咬下一口肉松贝果,好吃到伸手捶了蒋随几拳。
又要做饭又得挨打,蒋随无话可说。
豆浆见底,人就出门了。
“等我待会杀你两球。”林中夏迫不及待抽出球拍转了转手腕。
“好像上次是我杀你吧。”电梯下行,蒋随站在一边给林中夏腾出空间,防止误伤到自己。
“今时不同往日,与时俱进了。”林中夏回头不咸不淡剜了他一眼。
“哦。”
“请你表示期待。”
“嗯,期待。”
“……”林中夏放好球拍,不跟他理论。
来到场地放下东西,林中夏来了套标准的热身。上次上来就打,回去那两天手臂酸得跟抽筋一样。她不敢这么虎了。
羽毛球场在什么时候都很抢手,他们刚到一号场的人就刚好退了下来。
得亏他们昨晚预订到了最后一个场,林中夏拿着拍利索地跑到对面,她一分钟也不想浪费。
“来!”林中夏喊得那是个中气十足。
蒋随捏了下鼻梁,无视掉周围若有若无的视线,“噌”地发了个球。
林中夏嘴一咧,快速并步往前跃起朝侧边一扣,“耶。”
救球无果,上来就被林中夏秀了一脸,蒋随定了下神,活动了下手腕,开步轻蹲候球。
“噌”,球接触到拍面瞬间反弹,在空中划拉出道直线只逼蒋随面门。
蒋随飞快撤脚,身子往右一侧,回拍轻巧把球挑了回去。
林中夏乘胜追击,身子带动大臂发力,球猛地划破空气,清脆的能听见呼啸声。
周围的人瞥了两眼,再瞥两眼,最后趁中场休息的时候坐在不锈钢长椅上直直地看着他们打。
“打打!”
“往那扣!漂亮!”
不到四十分钟,林中夏已经进入暴汗模式了。她捡起因距离太远而接不住的球,朝蒋随比了个暂停手势。
休息的人一看时间,立马拎着球拍上了自己的场。
林中夏半眯着眼喘气,手直直往包里摸索,额发间不断沁出汗,整个人浇透了似的。林中夏扒拉出毛巾往脸上一抹,终于睁开了眼。
蒋随站在旁边仰头灌了口水,汗珠顺着运动后烫红的脖子往下滚。
“我刚刚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汗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林中夏回头,一本正经地说着冷笑话。
“恭喜你。我现在需要笑吗?”
“我阻止你了吗?”林中夏无语了。
“哦,全新体验,你赚了。”
“也算有长进了。”林中夏秒变我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脸。
蒋随噎了下,反应过来痛斥林中夏没大没小,“我好像大你一点。”
“那怎么了,年龄大和成不成熟没有直接联系。”
“幼稚。”
“对,我幼稚你成熟好了叭。”
“不勉强,你成熟。”
背后和屁股处的衣料沉甸甸的,林中夏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擦,胡乱地往背后塞了条毛巾就招呼蒋随上场。
蒋随看着那条毛巾在林中夏背后凸起的蛇形轮廓,额角突突跳了两下,最终忍无可忍地开口,“你过来。”
“干什么?”林中夏转头,眉心轻蹙,脸上满是被打断的不爽,“你体力变差了。”
林中夏不情不愿地停在原地转拍,咕哝了两句,“你让我去我就去岂不是很没面子。”
蒋随气势汹汹地拿着拍走近。林中夏立马做出防御姿势,“你干什么!想打架?”
蒋随一把把自己的拍塞林中夏手里,伸手就把林中夏转了个身,这下毛巾凸起的轮廓更明显了,跟背了个干瘪的驼峰一样,“你这毛巾塞得很丑,我膈应。”
“你膈应就膈应,我又看不见。”林中夏逆反心理作祟,使劲抬头夹住后领,没想到直直看见了蒋随的下巴。“靠!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
“闭嘴。”蒋随掰直林中夏的脑袋,眉心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好好说话。”
“老干部。”林中夏吐槽,“强迫症。”
蒋随也不管,上下拉着毛巾的两头抻了一下,看着平整的毛巾上手拍了拍,心头舒畅,“行了。”
“拍个鬼啊,一手汗。”林中夏嫌弃的不行,格外欠揍。
蒋随挑了挑眉,嘴角翘起,“不会啊?”
“?”
下一秒,林中夏感觉背部的毛巾被拉扯了下,脸瞬间黑了,蒋随竟然拿没塞进衣服里的那截毛巾擦手。
“我膈应了。”林中夏把两支拍合在一起轻轻放在地上,跳起来逮着蒋随就锁喉,“是太久没打你了是吧,非要惹我。我是抹布吗?笑话,我今天就让你的名字倒着写!”
“欸欸。”蒋随半屈着身往四处躲,奈何脖子被林中夏的肘关节紧紧扣住,“打球打球,这么多人看着呢。”
“呦,你也知道脸丢尽了?”林中夏呵了声,大度地往前一甩收回手捞起球拍走人,“下次你再敢拿我毛巾擦手我揍死你我跟你说。”
蒋随扶着脖子站直,嘶着扭了扭颈骨,拿起地上仅剩的一支拍。人没长高多少,脾气倒是和小时候有的一拼。
忽得想起幼儿园的时候她那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壮举,一脚没有踹中目标就算了,还害得他这个无辜路人甲被迫跪地。
蒋随眼神晃了下,愣神间没有注意到羽毛球的走向,想闪已经来不及了,刷得被精准砸中额头。
林中夏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挑衅。
这个球带着点怨气,不疼是假的。
于是乎,蒋随下场的时候一边额角还留着个浅浅的红印子。
林中夏伸头往前抓住蒋随的头仔细端详了下,做贼心虚似的抹了两下看能不能散掉,没想到越抹越红。
“干什么?”蒋随坐在不锈钢长椅上,就着林中夏的动作微微抬头,半阖着眼,林中夏满脸的心虚,一看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就知道肯定是在想什么坏东西。
林中夏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回去知道怎么跟家长说吗?”
“?”
“你额头的红印子。”
“你故意打的。”
“啧,错了。我们是正常切磋,是你技不如人。什么叫我故意打的。”林中夏撇开蒋随的脑袋,“别造谣哈。”
“我有理由证明你好像在霸凌我。”蒋随语气干巴巴,眼皮子耷拉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诶诶诶,打住。在我母亲大人那里收起你这副可怜样,我没有欺负过你。”
“你猜顾姨会帮亲不帮理吗?”
只怪林中夏前科太多,小时候最爱和蒋随争争抢抢,蒋随一有点什么,头一个嫌疑人就逮她。那时候他俩父母都忙,没空照看他们,干脆就放一块请个阿姨照顾,俩小孩彼此也有个伴。
谁知道林中夏对这个入侵她家的另一个人有百分之两百的敌意。经常和他扭打在一起,蒋随实在惹急了就上嘴咬她。她一嫌弃了就窝在角落里玩积木,这样倒也和谐了不少。
起初双方父母还觉得俩小孩这么不对付,还是分开好,谁成想蒋随死活不肯待家里,偏偏要和林中夏待一块,打完架之后一人窝在沙发的一头各玩各的。
林中夏妈妈只能多护着蒋随一点,以防老实孩子被自家的熊孩子欺负。于是就成了顾母护蒋随,邓母护林中夏的N角平衡,直到现在已经成了个习惯。
小时候的事林中夏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这些糗事还是林父讲的,林中夏打心眼里就不承认。开玩笑,哪有人老老实实被打的?人要学会反击。更何况她现在只记得蒋随咬她手臂的时候留在她手上的一长串亮晶晶的哈喇子。
“嘶。”林中夏搓了搓手,看向蒋随的目光多了些许异样,眼神是止不住的嫌弃。
蒋随“?”
“要不你晒黑点吧。”
林中夏总会蹦出些莫名其妙的话,上一秒话题还在这,下一秒就换了句八竿子打不着的,思维跳脱得不行。
“有问题?”
“有的,晒黑点看起来更健康。”林中夏内心呸了下自己,其实是晒黑了打出印子也不明显。
“我现在不健康?”蒋随气笑了。
额,林中夏上下打量了下,身量颀长、头发浓密、眼睛有神,一看就气血充盈,健康得能让楼下的老中医追着夸。
“哈哈,健康。”林中夏哈哈了两下,心虚移开眼。
“你想打我不留痕。”蒋随一眼看穿林中夏心里盘算的小九九。
“乱讲,我不是。”林中夏立马否认,反手把黑锅甩了出去,“你污蔑我是不是,我去邓姨那告状。”
蒋随扯平嘴角耸了耸肩,谁知道呢。
背包里的手机闷闷地响,林中夏甩过背包到前面,拉开拉链往夹层里掏手机。
“妈妈。”
蒋随默不作声站在一旁,手机没有开免提,依稀漏出两个音,听不真切。
“哦。行啰,你们忙就行。”
“诶呀,多大点事。我能照顾我自己,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蒋随垂落在腿边的手微动,搓了搓指尖。“呐,他在。”
不经意间,手机伸到了他的面前,蒋随目光稍移,对上林中夏的口型“说话。”
蒋随愣了下,指尖相碰,运动之后稍高的温度烫人。
手指瑟缩了下,“顾姨我在。”
林中夏眼睛四处转悠,仔细搜刮着路上的角角落落,企图发现点什么好玩的新鲜东西。
“好。”
“中午出去吃,顺便去买两本书。”
林中夏扭头。
“嗯,拜拜。”
林中夏接过跟着说了句拜拜,然后顾母才挂断了电话。
林中夏眼里满是探究,明晃晃想要刨根问底偏偏又不开口,只等着他邀请。
“待会吃完饭一起去买书吗?”蒋随偏头移开视线。
“哦。”林中夏突然觉得不好意思了,有种剽窃别人劳动成果的罪恶感。
“谢谢。”林中夏这次说的是真心实意。“我请你吃饭。”
“行啊。”蒋随点点头,“我要吃澳洲龙虾、佛跳墙、黄焖鱼翅、灌汤黄鱼……”
林中夏:“我看你想吃龙肉。”
“有的吃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