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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不受控 ...

  •   林中夏吃完就上隔壁蒋随家去了,开门见到茶几上的卷子时才幽幽想起自己昨晚大罢工。

      “嘻嘻,你真好。”
      “……”蒋随揉了揉头发,偏硬的短发从指尖支愣出来,刚睡醒,脸色冷淡。夸奖突如其来,好半晌才嗯了声,“一盘虾。”

      “怎么又是虾?”林中夏木了,“你什么时候又变成虾脑了?”
      “?”
      对上蒋随的疑惑脸,林中夏继续掰扯,“你看你喜欢面包,所以叫面包脑。那你最近貌似又喜欢上了虾,叫虾脑也没错吧。”
      林中夏一脸认真,这平行逻辑让人梳理得好像也没错?
      蒋随噎了下,还真嗯了声,带着点刚睡醒的哑。

      “你吹到几点啊?这么困。”林中夏才钻进门来又顿了一下,拍了拍胸脯一副哥俩好的样,“没吃早饭吧,等着。”
      说完人又钻回对门去了,明明昨晚蔫巴的动都不想动,才一晚上就恢复了原来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也不知道今天怎么这么高兴,说话都带着点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软调。

      蒋随抄着手倚在门边等她,人一走脸上浓重的困意遮都不遮了,微微蹙着眉,眼皮半耷拉着看地板,一副惺忪困倦样,背微塌着又闭了眼。

      那边门传来点动静,他在她打开门前把困倦收敛得刚刚好。林中夏端着一只偏大的深口瓷碗开门就对上对门那个刚好抬起眼看向这边的人。
      “你摆什么pose呢?”林中夏抬头。
      “没摆。”蒋随搓搓脸让出条道,跟在她身后关了门。

      眼前人扎的低丸子头一抖一抖的,还有几撮发尾不听话地支出来,没有一个多余的发饰,跟身上穿的家居服一样随意。

      在学校里他见的更多的还是高马尾和整身板正的校服,她出门一定是整套搭配好的,在外把个人形象看得比天还重,换回家里边就是各种款式的睡衣,主打一个以舒适为主。但人还是那个人,比如现在,换了长裤必须得是和上衣同一个色系的。

      蒋随盯着那颗丸子出神,昨晚吹书吹得太晚,回到床上总共没睡几个小时,还是半睡半醒的那种状态,心情实在算不得有多好。可现在心情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我爸今早煮的皮蛋瘦肉粥,快来尝尝。”林中夏边走边推荐,“这个粥很甜的,又不腥,我自己喝了两碗。”

      粥偏稠,很香,冒着热气,蒋随坐下后指了指碗揶揄了句,“你的胃什么时候也升级了吗?”
      “是的,我全身都升级了。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林中夏面无表情攥拳,根本不接他的招,直接反套路出牌。
      “嗯,你和小强一样坚强。”蒋随顺着她的话夸了一句,话音刚落桌下小腿就被人踢了一脚,他就跟没感觉一样自顾自舀粥喝。

      林中夏翻了个白眼去客厅视察卷情去了,半点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她嫉妒道,“你吹的为什么比我好?”
      下一秒她又满意了,“还是你厉害。”
      林中夏翻了翻卷子又翻了翻书,没什么大问题,除个别洇了墨变模糊之外其它的都好好的,但肯定没法和新书比。
      客厅的人良心未泯,趿拉着拖鞋从这头跑回那头,伸手就狗腿地捏上蒋随的肩。

      “放轻松。”林中夏拍了下手心里瞬间僵直的肌肉,“看在你干了件大工程的份上,老大给你放松肌肉。”
      “嗯。”
      “那盘虾就算了。”林中夏捏了捏。
      “……”
      “怎么样?”林中夏低头凑近了点讨价还价道,声音是柔的,手里的力道却不小,藏着淡淡的威胁。
      “不怎么样。”
      “你再说一遍?”林中夏两只手都摁在了一边肩上一齐用力,手指的骨节因为用力微微凸起。

      “你好好摁,摁好了虾就算了。”蒋随歪头用侧脸贴了下肩上的手示意到,碰到就转开。
      “行。”林中夏握拳捶了一下,还贴心地问了句,“力道怎么样?”

      相比于剥虾,按摩她在行啊。

      “有点轻。”
      林中夏又捶了一下,差点把在喝粥的蒋随呛死,还好已经喝下去了,人捞过两张纸巾扭过头近乎幽怨地看着她。

      本来起床头发就有点乱,这下像是一锤把人给捶清醒了。林中夏握着的拳慢速松开张成巴掌,鬼鬼祟祟又极其明显地伸到他背后,试探性地拍了拍,“没事吧?”
      “……”差点让他归西。
      “你知道的,按摩有很多种手势。”林中夏把手收了回来放在他眼前。
      “比如捏。”手指四指合拢一指空出半颗心的形状。
      “比如刀。”五指并拢成个巴掌模拟菜刀,还演示了一下。
      “再比如捶。”手指慢慢屈在一起抓了个拳头,无比的眼熟。
      “……”

      “还摁吗?”林中夏真心实意地嘻嘻笑了一声。她原本是打算好好摁来着,毕竟白白获取别人的劳动成果总归是有那么一点不好意思。不能总是他在吃亏。
      “你的良心还在吗?”蒋随的视线从眼旁的拳头上移到林中夏的眼睛,目光之可怜堪比灰姑娘看恶毒后妈。

      “还在吧。”林中夏退远了一步,从裤兜里掏出一把空气钥匙,咔嚓一下在自己心房位置开了锁指了指,“还在。”说完假模假样地落了锁揣回钥匙。
      “是吧还在。”人瞬间又硬气了。
      “你幼稚。”蒋随继续转回去喝粥。

      “哎呀你别生气。”林中夏闪到一边拉近椅子伸出根手指怼了怼他。
      人往旁边挪一下她就跟一下。
      蒋随无奈了,屈手抵了抵她的肩把她推远了点,“我没生气。”
      “那你推开我做什么?”
      “……”
      蒋随看她就知道是装了一肚子坏水,明明知道他没生气还偏要凑上来。她从来不怕他怎么样,她有的是法子治他。

      而林中夏就是单纯想把那盘虾赖过去,现在连按摩都不想干了。一分钟前还是那个有来有回不想让别人吃亏的好青年,一分钟之后就爱咋滴咋滴吧,她不想干了。

      “你想赖账。”蒋随坐正,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她了,明明白白的。
      “哪有?污蔑。”
      “你坐好。”
      “我很好。”
      “脑子不晕了?”
      “我好了。”
      “噢,怪不得。”
      “什么?”
      “很有活力。”
      “谢谢。”林中夏臭屁了句,“我恢复速度杠杠的。”

      林中夏自己都不知道,她心情特别好的时候会变身成林间的一只小雀,一问一答的,脑回路格外清奇。而往往这个时候快乐感染了大脑,警惕性也最低,给人一种又聪明又蠢的感觉,真怕她被哪个人用网一兜就兜走了。

      厨房里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整间屋子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不同,粥喝完了,卷子收拾好了,题开始做了……有时候外边的雨很讨厌,但有时候外边的雨又很可爱。
      就像此时,他希望雨可以下久一点。

      事实上,蒋随也确实得偿所愿了。这雨忽大忽小地下着,直到周日中午才微微有歇住的倾向。

      “我跟你讲,我昨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个梦。”林中夏转了转椅子,把手里的题本扔回桌上伸了个懒腰。
      “什么梦?”蒋随没动,眼睛从一段文章的左边扫到右边,边捏着支黑色签字笔勾出几个重点边搭话。他近视但度数低,眼镜一般只会在做题上课的时候出现,此时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质半框眼镜,顶光被薄镜片切割成几块不规则的几何图形散落在脸上,柔柔的一道弧光,掩了点长相的攻击性,却愈发突显出那股冷淡来。

      “梦见你了。”林中夏抻直了背往后仰,带着点气音,从胸腔深处透出来似的。
      脸颊上的光抖了一下,再想仔细看时已经没有了。蒋随抿了下唇目光滑移到另一个单词,无视掉因笔尖滞留而洇出的那小块墨点,继续画了一道不算直的标记线。

      “梦见我什么了?”
      “我在决胜台上一刀砍断你的脖颈成为了新一任武林盟主。”林中夏坐直了点演示了下她的大刀功法。
      蒋随沉默了,扶了下镜框转过头看她,“所以你是没忘干净就出来了吗?”
      “对啊,砍完我就醒了。”
      “……”
      “那天天气跟现在差不多,差点忘记和你分享分享了,不然晚点肯定忘了,这么威武的形象欸。”林中夏拍了拍脑袋,她的记忆力向来都只用在刀刃上,没办法。
      至于为什么跟他讲,她不知道,可能是碰巧看见外边相似的天,可能是因为他的记忆力一直很好,想到了就讲了,想讲了就讲了,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林中夏。”
      “嗯?”
      “我是谁?”
      蒋随此时已经放下了笔,转了半圈椅子面向她,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什么你是谁?”林中夏偏头拧了下眉。
      她问完话后房间里瞬间就安静得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正在犹豫间,蒋随的椅子往后挪了小半步打破这场僵局。
      “你就这么把我砍了?”没什么情绪的人染上了点不可置信的语气,冷笑话效果就有了。
      “对的。”林中夏附和道,她跟蒋随也没谁了,现实里争高低就算了,结果做个梦还要争,好像会永远无休止地一直斗下去一样。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握手言和成了盟友。

      “把我收入麾下不好么?”
      “嗯?”
      “好歹上一届盟主,留着有用。”
      “留着是隐患吧?万一你半路起来一剑戳穿我咋整?”林中夏摇头,她又不是傻。
      “你是老大,不会忤逆你的。”

      “哦。那如果我还能梦到,我会把你脑袋和身体捡回去的,但是我觉得还是砍一下比较保险。”林中夏油盐不进,在她眼里现在蒋随就像个乱臣贼子。
      这个话题真的很幼稚,放外头肯定不会讲的东西放在他们之间就很正常,好像不偶尔发一下癫就浑身不舒服一样。

      蒋随呵了一声,脸色跟做题时没什么两样,薄镜片下的眼皮半阖着滑着手机,光倒映着折了点在镜片上,看不真切。

      他的情绪总是内收着的,遇到什么事都是那副表情,说好听点就是高冷,说难听点就是人机。
      憋屈?不甘?不想死?

      “看什么?”他的声线不是那种低低的闷,也不是那种高昂的朗朗,很好听,很特别,像是雪天深山里汩汩上涌的泉,把清润和冷寂糅合得刚刚好,高一分嫌吵,低一分嫌沉。
      视线里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林中夏倏一下把眼珠子咕噜往上一转对上他的眼,“看你有几分姿色?”
      “你再梦一个。”
      “?”
      “我要造反,你这个色鬼怎么当的武林盟主?”
      “不好意思哦,你已经被我砍了呢。”林中夏嘴欠地挑眉,“看吧,我就说砍一刀保险。”

      最终梦这个话题也没能跑多远,因为班级群通知考试成绩出来了,要考生自己登录账号查。
      林中夏点开手机app登录账号,进入界面后数据开始刷新,进度条老半天才加载出一点,像是每所学校都约好了似的留点能让学生吐槽的点一样。

      林中夏捏起支笔转了转,视线往旁边桌面一瞥,笔一顿一捏就点在了一处纸上,“这句话有重点吗?”
      蒋随掐灭手机坐近,低头看了眼没说话,像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有,吗?”林中夏把这段周围都扫完了也没看出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是完全没有信息点的一句话,在文中既没有转折又没有暗含,甚至连附着的含义都没有,说简单点就是大脑都会自动忽略的“废话”。
      “没有。”

      那条标记线很突兀,他给不了她理由,甚至于他为什么会画在这里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笔尖急于找到一个可以涌泄情绪的缺口,把自己满腔不受控的墨水洇染在纸上罢了。
      谁还没点乱画的时候,误起个头就像衣袖的线头,与其让它断着像苇叶尖一样偶尔刺挠一下人,不如索性拉到喜欢的长度一了百了。她就是这样想的。

      app界面刷新好了,林中夏相当淡定地摁开了成绩单。
      看之前他问她紧张吗?
      她说不紧张。
      可实际要面对时,她还是在看见前把手机翻了个面,没由来的一阵忐忑不安。这时旁边的蒋随把他的手机递了过来碰了碰她的手说,“这次算第一次大考。你帮我看,我帮你看。”

      手机交换了,林中夏的紧张消了点,她对自己有信心,她对蒋随也有,甚至不少于她自己。承认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很优秀,人有天赋,不偏科,还这么努力,他迟早会出现在那个位子上,有这么一个对手是她的幸运,但她也很强,相同的,有她这么一个对手也是他的幸运。

      创新班和常规班考的不是同一套卷子,用的自然也不是同一套排名,就是各排各的。当两只手机比排在一起,两个简单利落的数字一怎么看都觉得浑身舒畅。

      常规班的试题浅,这么一看林中夏的卷面分高得离谱。她在假期时就已经拉高了自己的学习强度,开学之后一个多月一直在边学习边巩固,其中什么滋味只有她知道。

      “恭喜你,第一名。”蒋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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