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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人夫是味药 ...

  •   课业、考试、竞赛前期预告,开学之后一切照常进行。

      “听说了吗?高三有一个班集体撤离了。”
      “什么意思?”
      “刚开学嘛,人口流动大,有人不小心阳了,唉,高考前摊上这事……”

      疫情从未真正消散,只是毒性变低,加上新的事物不断冒头冲淡,致使人们暂时降低了对它的警惕。事实上它一直存在着。它没走远,以至于再来的时候还是能引起人们的一片心悸。

      在林中夏的印象里,疫情更像是阶段性爆发事件,带上这次,是第三次。

      她很幸运,阳的那次毒性没有首次爆发那样强,但也连着恒温三十九烧了四天,吃什么药都不管用,烧到手脚瘫软还失声,一躺下就嗓子发痒不住干咳。半个多月过后终于能发声,可再次开口发出的声音又嘶又哑,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趁她睡着偷偷用砂纸刨过喉咙了。

      那段日子过得太没盼头,林中夏一点都不像回味,主打一个能避就避。

      待不到晚上,学校就开始组织学生有序离校,只留高三部分未查出阳性症状学生的班级继续留校冲击高考。

      兜兜转转,林中夏和蒋随先是离校回了小区,没两天小区里有居民查出阳性,这下小区集体封控。

      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趿拉着拖鞋走回客厅的那瞬间,林中夏突然觉得人还是太渺小了,能力不足,太多东西不可控,当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时,除了被推着走还是被推着走。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这个,晃了晃头摔进沙发里,长长地呼出一肺的气,然后停下来窝着。

      门铃被人摁了两下,林中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蒋随,开门关门、放人进屋、利落躺倒,一气呵成。

      一键回归懒蛋样。

      “你怎么了?”蒋随戳戳她的肩问道。

      “什么事都没有……”林中夏回得有气无力,蛄蛹翻身屈起腿侧躺,看向来人,“你过来干嘛?”

      “不知道。”蒋随拉过软垫就地盘腿,头斜斜地靠在沙发上,从林中夏的视角看去能看到一个很可爱的发旋。
      很想摸一下,但是她懒。

      正当林中夏看着发旋微微出神的时候,蒋随问,“你上次阳的时候什么感觉?”
      “就是累啊……”林中夏一语双关,直觉自己昨晚没睡好,“还好今天没网课。昨晚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现在哪哪都没力气……”

      发旋一动,人就扭了个位置,脸对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有。”
      “有什么?”
      “有力气。”
      林中夏眼神刷地变了,直白白地吐露出两个字:“智障”。

      “你有力气关我什么事?”林中夏忍不住吐槽,轻轻翻了个白眼。
      “给你当免费的小工。”蒋随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哪有不用的道理。林中夏依旧维持着刚刚懒唧唧的姿势,看着蒋随回他家拎了袋工具过来,往桌上摊开了十来支不同的笔。

      “彩铅的笔不是有七十多种颜色吗?”林中夏提问。
      “这些够了。”蒋随答,捞过画板夹好张纸坐下。

      “你那个角度能看吗?”林中夏眼珠子往下转到他坐的单人沙发的位置问道。

      蒋随看着眼前连头都不想挪动一下的人很虔诚地说,“你很漂亮。”
      “哦,你也是个美人。”林中夏有来有往,张口就夸回去。

      “要不要换一套衣服?”林中夏拉了把身上的睡衣,第一次当模特,应该穿正式点的,虽然换完她也是瘫着。
      蒋随开口就是不用,“好看。”

      林中夏吱了声就不动了,尽职尽责充当起模特来。

      室内光线半明半暗,亮的一侧从她的后背罩过来,因窗帘半拉的缘故,风一卷,暖光就顺着发丝流,人睡着了。

      笔顿住,随即被人放下,坐着的人起身捞过薄毯展开,盖在侧躺着的人起落的腰腹处,免得她着凉。
      睡着的人睡眠质量极好,这点动静压根察觉不到。弓着的人矮身,伸手撩开滑落在她眉眼处的头发,定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无声地退回原位捏起画笔继续。

      她总是对他不设防。

      等林中夏自己睡醒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她睡的时间长,坐起木了很久直到肚子传来一声巨响耳朵才慢慢归位,随之而来的是厨房方向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她回头,蒋随倚在门边带着笑看她,林父的围裙穿在他身上一点也不违和,林中夏忽地想起了临宜蛋糕店里那只好哄的公主兔叽。

      蒋随就当她没回过神,回厨房关小火洗手后重新走回客厅。沾着水的手背轻挨了下林中夏的额头,她人没躲。

      “醒了没?”
      林中夏摇头。

      “那我帮你洗把脸?”说完蒋随的手又伸了过来,林中夏慢了一拍,在他即将碰到的时候一巴掌摁下,“不用。”
      严肃的语气里带着点懵,蒋随只觉得这人越发可爱,眼神发软的同时手指僵住慢腾腾故作无事地收回。他现在是太猖狂了。

      林中夏缓了好一会儿,“你在厨房煮什么?”
      “煮粥。”蒋随老实道,“很少煮,不熟练。”
      “我闻到味了,很香。”林中夏仿佛下一秒又能睡过去,说的话吞吞的还不忘提供点情绪价值。

      “嗯,好,起来洗手喝粥。”蒋随自然而然地接过林中夏伸到半空中的手,滑了下扣住手腕将人拉起,当起了兼具引路和拐杖作用的火车头。

      砂锅上桌,蒋随先给林中夏舀了半碗,“烫,先晾凉。”
      “哦,好。”林中夏道谢,看着蒋随拿出第三个碗疑惑问道,“不是两个人吗?”

      “是两个人,晾多半碗放这里,你喝完了能刚好接上。”见对面的林中夏舀了口吹凉送嘴里,蒋随问,“怎么样?这粥合你口味吗?”
      “好喝。”林中夏竖起大拇指,“开个粥摊都行,我帮你收钱。”
      林中夏:“蒋随。”
      “嗯?”
      林中夏感慨:“我感觉你以后会是个很好的人夫。”

      蒋随手里的勺子一晃,“当啷”一声撞到碗的内侧停住,他抬头,“你又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中夏边喝边摇头晃脑,看向蒋随的目光坦坦荡荡,“我看的东西哪里奇怪了?人夫是一味药,上好的补品。只有心黑的人听什么都觉得黑。”

      猜他信不信人夫是味补药。

      “我可得给你好好科普科普了,人夫,作用顾名思义,功效呢就是补品。补品的第一准则就是好看,长得得让人赏心悦目也是一种本事,你看你绝对在标准之上,然后第二准则就是贴心……”

      林中夏绉了两个就绉不下去了,这话越描越黑,原本想夸他好却用错了词,用错了词又自信自己能把话圆回去,结果最后的最后反手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登徒子。

      从游刃有余到满脸窘迫,只需要蒋随的一句“你是色鬼转世吧。”

      “……”说好的乖巧懂事气质优雅落落大方好闺女……林中夏梗着脖子,“食色性也!好色点怎么了?”

      “没怎么,我庆幸自己长得还能入眼,不然老大见我丑不想理我怎么办?”
      这话不像他的风格,林中夏:“你要是被夺舍了眨下眼。”
      “没有,真心话。”

      “哦。好色很正常,在外边装一下纯洁小白花就好了。咱们自己人不要计较太多,多假啊是吧。”林中夏缓了下开始给人洗脑。

      “你还敢说你不是黑芝麻汤圆?”
      林中夏破罐子破摔,更坦荡了,“我是黄芝麻汤圆。”
      “……”蒋随噎住,“好。”

      “我就是喜欢好看的。”林中夏无所谓了,干脆强调了下。
      “好。”

      林中夏过于直接,直白到蒋随都要怀疑他在她的眼里是不是已经失去了性别,一步跨成了她的无性知己。

      他没接着问,她三句两句又换了个话题,画被搁在茶几的一角,先前嚷嚷着画垮了要他好看的人一觉睡醒就忘了这码事,此时喝粥喝得正乐呵。

      封控多长时间并不受人控制,在此期间,学校有序组织学生开展线上网课教学,考试照常,有条件的创造条件,没条件的打个报备到时候补回就好。

      蒋随家书房有台很久没用过的打印机,俩人埋头琢磨半个多小时换了个备用的墨盒,在打废了七八张纸后终于顺畅出墨。
      蒋随低头连接发送文件,林中夏捞着手机在一旁嗒嗒嗒地火速打字,须臾抬起头就是一句“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蒋随“嗯”了声,“现学现卖,多谢老大捧场。”

      距离忽地拉近,林中夏把手机怼到他眼前,“有没有兴趣学跳舞啊蒋同学?”
      “?”
      林中夏点开视频,“这种。”

      蒋随视线往下,目光触及屏幕立马往上闪开,整个人就跟炖煮过一样漫着肉粉色,口张张合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林中夏看他视线回落了好几次,周身轰一下上去的温度几乎要把这方空间煮熟,她像是在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林中夏:“其实……”
      蒋随:“好。”

      林中夏往后退了步,“别啊,不想跳就不跳嘛……”
      “想跳的。”蒋随没动,说话还是以前那个冷静的调调,就是爆红的耳尖出卖了他。

      林中夏提到嗓子眼的心咚地归位,她拍了拍胸口再拍了拍蒋随的肩,“你害羞啊?有啥害羞的,就是一个正常的交际舞种。之前想跳来着,但没找到合适的时间,现在刚好。”
      “嗯。”
      视频的舞者旋转着贴得极近,他只是有点手抖。

      打印好的卷子被叠好放在桌上,林中夏盘着腿窝着开始扒视频,“欸要不换一个吧,换第二圆舞曲怎么样?”
      蒋随双臂撑着沙发出现在林中夏背后,看着她点开视频给自己看,“都可以。”

      林中夏边偏头晃悠发麻的耳朵边伸手搭上蒋随的脸将他推远,“那就这个了。”
      她让开点位置给转到前头来的蒋随坐,两人挨在一起扒旋转的舞步。

      这个看起来没有其它的复杂,旋律偏轻缓,到头来脑子眼睛一致对过口供说会了,可试的时候手脚都不听使唤。
      当然,这个人不是林中夏。

      “你怎么笨笨的。”林中夏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踩他和被踩,停下脚用陈述句问。

      “这不公平。”蒋随有点窘迫,搭在一块的手心疯狂冒汗,隐隐有打滑的趋势,他拱了点手企图让空气里的凉带走不断蒸腾的水汽。“小林老师要对我有点耐心。”

      “我的耐心全使你身上了你还想咋样。”林中夏往前进了小步,原意是想离他那只贴着她肩胛骨不断升温的手远点,结果她一挨蒋随的手就紧紧贴了过来,压得更实了。

      “蒋随同学。”
      “嗯。”
      “喝水吗?我渴了。”

      蒋随的手收了下来,那股子往林中夏心口烧的烫终于停了。

      蒋随坐她旁边看她喝水,客厅的冷光罩下,笼着坐姿各异的两个人。一个穿着常规款浅色睡衣急急地灌水,一个白体恤黑长裤捏着她的杯底,不知道是想让她喝快点还是怕她喝太快。

      林中夏没敢继续调侃蒋随,一句有点笨他人就能羞愤到温度直线飙升,要是再说过分点,一壶水都能直接烧开,直接实现百分百清洁能源使用率。

      “咱蒋同学首次尝试取得如此成绩已经很厉害了。”林中夏放下杯子夸了句。

      蒋随对上她亮闪闪的大眼珠子就有点手足无措了,手不知道往哪摆,腿不知道往哪摆,连舌头都找不到自己合适的位置,口腔里异物感明显。手攥紧松开又攥紧,这下是彻底掩饰不了了,林中夏眼睁睁见证了蒋随的二次升温,人差点弹射蹦离沙发区。

      夸也不对不夸也不对,林中夏嘶了声,起身倒了杯凉白开直接塞他手里,“快喝水。”

      “脸皮这么薄会吃亏的蒋大宝。”林中夏等他缓下脸色,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慈祥一点继续说,“夸你要炸,不夸也要炸,难道你以前遇见的都是没有感情声线起伏的人机么?”

      蒋随灌完水把杯子重重放回桌上,声音淡淡地说,“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是你就不一样。”蒋随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钳着左手虎口,擦出一片红,声音不细听就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像高山上的松针落雪,扑簌一下。

      林中夏的笑倏忽僵在嘴角,哈哈笑了两下就听蒋随接着说,“要是我说你,你也会这样。”
      无关其它,被对手“嘲笑”是件很丢脸的事,林中夏的笑很快又继续扬了起来。

      蒋随看着她笑没由来地心口发苦,看着她笑他也笑,只是笑的含义不同,不敢深究。

      舞没继续跳,林中夏抬了个“难得休息要早点睡”的借口开门就跑,门邦地被关上,人溜的比上次还要顺溜。

      蒋随坐在沙发上盯着玄关位置逐渐出神,好半晌捞过茶几上的夹板倒回沙发里。彩铅画被举过头顶,即使背光,他也能将每一根线条看得清清楚楚。

      这不是他第一次画她,但对她来说,是。
      他想藏,但有的情绪和波动由不得他藏。
      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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