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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唐门——何以真心 ...

  •   空旷的山洞中充斥着他的怒吼,柳叶也真是听话,那柄软剑耍的飞起,程屿只有一把短刃,且周围不算开阔,一时竟被追着打。

      而唐井却不慌不忙,穿好了衣服,又坐定在那块白玉石上,开始调息打坐。这洞在山顶高处,几乎将一座大山挖空,所以跟山脚下的气候有所不同,只是露出天空的那一线,慢悠悠的还在洒着白雾。

      程屿看着他这一副悠哉模样,顿时怒火中烧,冲着柳叶推出一掌之后,大声吼道“你弟弟在外面拼死不让那些人过来,你倒是心安理得。”

      唐井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不悦的说“我用不着他来救,多管闲事”

      柳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她被程屿一掌击退了几步,也没着急再次打上去,给了程屿几口喘气的时间,她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我打不过他!”

      程屿大口喘着粗气,还不忘回应“你知道就好!”

      可唐井却笑了笑,提醒她说“这人经脉废了两条,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程屿呼吸一滞,霎时认真了起来,他手中暗流运转,内里真气环绕,冷冷问道“你怎么知道!”

      唐井看向他,似仔细思量了一番,略显顽皮的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人虽只说了浅浅两句话,但没一句中听的,程屿自认为嘴贱的很,没想到这人更惹人嫌。他气的攥紧了拳头,还不如扛着出去呢!醒了就生事端。

      可转念一想,扛着出去又能干什么,难不成把人往出一扔,就不管了怎么着。这唐井要是落到他三叔手里非得扒皮抽筋不可,唐荥哪里能同意呢?

      可如今僵持着,他又不好好说话,这里都是他一手操办,情况不明,不可硬来,不如……他看向一旁的柳叶,那姑娘正发呆喘息,他心中暗道“得罪了!”

      柳叶心中也七上八下不定,唐井这人向来聪明狠辣,一些时候她也猜不透此人心思,只不过那个弟弟总是逆鳞。

      年少时,唐家几个兄弟同她都很是要好,但唯独那个唐荥天天一副傲然于世的模样。只不过后来再不见,她问过几次,唐井要么默不作声,要么轻轻挑过,旁人都以为他不在乎可是她看的明白,这人难过了许久。

      她从此不再问,也无人再提,那人就仿佛从唐门消失了。

      如今竟从这样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不免有些恍若隔世。柳叶想起在船上看见的那个青衣男子,分明也是冷面薄情的模样,可她却没有认出。

      但那人替他挡了任浮生一下,平白无故的,原来是这样!

      可唐井为什么偏偏要杀程屿呢?

      她正想着,忽而一阵劲风袭来,忽的一个黑影笼罩过来,程屿似鬼魅般移过来,没有半点声息,一把抓住她的脖子。三指手指整整扣在柳叶咽喉处,柳叶呜咽了一声,就说不出话,脸上也变得涨红。

      程屿手中有了人质,便硬气了许多,将柳叶带到那人面前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知道?”

      唐井对于柳叶被人挟持,也只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但旋即舒展,看起来满不在乎,眯起眼睛慢悠悠的说“你又能如何,杀了她吗!”

      “难不成,当年也有唐门的事!”他说这话多半出于无奈,他自从黄山下来都在被人追杀,唐井这一发难,他首先想到这个。
      “不是当年,而是如今!”他仰起头缓缓道,那双眼似笑非笑,但好像多了一层朦胧恨意。

      程屿察觉不对,这人··他好像见过,但是在哪里?且他说不是离恨天的事,那还能有什么,除了唐荥他跟唐门没有半点交集,他又能恨自己什么呢!

      他想着思绪飘远,手下的力道就变重了些,柳叶纤细的脖颈儿哪受的了这个。

      不一会儿她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胸腔上下起伏,手脚也控制不住的拍打起来,程屿一个激灵,下了一跳,他本来就没想害人,这姑娘再怎样,都是唐荥表妹,他怎会伤她。

      被这么一吓他下意识的松了手,柳叶挣脱桎梏跑到一侧剧烈的咳嗽起来。

      程屿一时于心不忍竟悄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转念一想,这女人要杀他的时候,可没想着留手。他也就不再纠结,可一个念头闪过

      “你是时行风!”他厉声喝道。

      在玲珑镇里的时行风,带了一群伪装成唐门的杀手来劫杀他们,那人虽也是个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样,但同唐井差了十万八千里,唐门秘术可以改头换面。

      况且他经脉的事情,就是在玲珑镇那一晚他告诉唐荥的,这人不会是趴墙角听了去吧!

      可···就算他是时行风,也没什么理由非要杀他啊!

      “没错!”唐井扯开嘴角,一丝冷笑“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吗?”
      “哼!我管你为什么!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们唐门到底是什么传承,兄长送太湖,弟弟归华山,莫不是唐门的功夫是在不入流,你爹才这般处心积虑!”程屿说的有些挑衅。

      唐井却缓缓起身,从白玉床上下来,捂着胸口走了两步“我爹死前才知道我在太湖派,只是他们发现我的身份,我便逃了出来,没想到竟找人来追杀我!”

      “那个船上的人?”程屿不屑道“太湖派怕是更是适合你,那里面藏污纳垢,鱼龙混杂,江湖都是被他们搅乱的!”

      “确实!太湖派经营多年,哪里都横插一手,关于离恨天···”他说道这里顿住看着程屿。
      “哼!”程屿冷冷道“跟我没关系!”

      “是吗?”唐井缓缓走到他面前,眼睛似一潭冰水,盯着程屿说道“那你为何非要在黄山上吐露身份呢!”
      “跟你有关系吗?”程屿后退两步,眼神不善的看着他。
      “离恨天的事的确蹊跷,但含渊谷不是更奇怪吗?”唐井步步紧逼

      “你太啰嗦了!”程屿咬牙道“你弟弟在外面跟人拼命,你却在这闲扯!你耽误一时,他便危险一分,你是要出去时候给他收尸吗?”

      “是我耽误的吗?”他说这话时带着冷笑,有了唐荥的影子,一字一句带着逼问“他都能说出与天下为敌的话来,是为了谁呢!”
      “哼!”程屿后退一步,唐井此时像极了不会对他留手的唐荥,他有些畏惧“小孩子的浑话,你也当了真!”

      “你这般说,可见他是一颗真心错付!”他这话说的动情,双颊也染上了微微薄红

      “你胡说什么?”程屿有些慌乱,像是他极力掩盖的伤口被人一下子揭开,撕裂的疼痛,从心底开始。

      “他这人真的话留三分,假的话不肯说,他若无真意,怎么有此话;即说此话,便是真情,就算是我,他也没有此情谊,你且当他浑话胡说,我不该杀你吗?”唐井字字珠玑,句句似鼓一下一下敲在程屿的心头。

      “你··”许是那人样子此时太过于相像,唐荥在一字一句的逼问“程远山,你真的看不出我心吗?”

      “他自幼逞强好胜,目中无人。我父责之骂之,更改不了,且日渐疏远。我父坚信慧极必伤,聪者早夭,且家中功法传承亦伤心性。所以才送他出去,叫他收敛锋芒,不过平淡一生便好,再不用回来。如今躲了唐门的是非,又沾染上你的因果,我不该杀你吗?”唐井脸色绯红,就连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我···”程屿一下梗住,他那日是真的极力在为他辩驳,为他什么都不顾了。

      “若只是半路遇上,拔刀而助,也便罢了;可你不知他存的什么心思吗?你这般聪慧,这样明了,怎么就装傻充愣,哄的他步步为你做事!我不该杀你吗?”唐井眼睛通红,一丝微微薄雾罩住了他。

      那身形分明是唐荥在质问“你刨心为我,我不该还回去吗?可你为什么不肯要!”

      柳叶听的迷糊,但咂摸出不对劲来,那日在船上,他们可是以夫妻相称。

      “他要弃师门,背族庭;负师门教导之恩,抛家族血脉之情,成为一个不忠不义,不孝不敬之人,皆因你,我不该杀你吗?”唐井咳嗽了几声,又说出这些话来。

      唐荥分明在烟尘后说着“程远山,到底是你蠢,还是我蠢!”

      程屿笑了笑,恶狠狠的骂了一句“放屁!”

      唐井说着这些话本就是想击溃其心,这人脸上青黄不济,分明是被他说中了,可忽然冷不丁的骂了一句,打得他措手不及。

      程屿也不客气的推了他一把,但没带什么掌力,不过推的那人一踉跄。

      柳叶赶紧扶住,他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程屿不客气,加大了音量怒骂道“管你什么事,要杀我,也是他来杀,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唐荥的兄长,我真是给你三分面子,你就瞪鼻子上脸了!”

      唐井咳嗽个不停,但程屿并没有打算止住“你身为唐门长子,成了太湖派的走狗,弟弟变成华山派的废物,父亲被你一剑杀死,族内叔伯相残,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才该死,这般大事你不去理会,反而揪着我不放,可见你唐门变成如今这样也并非偶然!”

      这人真是小肚鸡肠,外面那些人剑拔弩张,打得火热,他非得在这山洞中搓磨。

      “不乱起来,怎能揪出异鬼,唐门早该乱了,不过要一个由头,况且他那剑法,若挡不住唐门这些人,怎么敢说大话护你周全,再说了此山为唐门祖坟,死在这儿也总比不知落入谁人之手的强!”唐井红着脸不甘示弱

      “所以这一切你早有打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爹不是你杀的!”程屿抱着胳膊叹道
      “是我杀的!”他说的坦然,但难免面露悲伤之色,柳叶却瞪大了眼睛。

      程屿仰着头,吐了一口浊气说“你们家那功法!”
      “他毒入五脏,痛不欲生!”唐井缓缓说

      “反噬!天仙子!”程屿惊叹道“这掌法本就是淬毒而成,练的越高,毒性越强。越得需要深厚内力约束,一个不慎,的确容易反噬,但这功法传承许久,没有解决办法吗?”

      “含渊谷教的真多!”唐井吐槽了一句,但还是继续接着说“练的越深,越伤心性,易受外因而引火内燃,他知道我···我去了太湖派!一时暴怒!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杀了他!”

      “所以,你杀了他之后跑出来,跟你叔伯反目,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在太湖派当过弟子!”程屿继续说道

      可唐井没答,露出一丝露出落寞的神情。

      “我才不信你是一个悲春伤秋的人!”程屿毫不客气的拆穿他“你在家中早有心腹,而且你不信你爹的功法失控是一时而成,你怀疑别的东西,但你受了伤,所以只能躲着,但又不想真相掩埋,所以你爹的尸体是你偷的!”

      唐井低头看他,眼中竟带了一丝欣赏,他缓缓走了两步说道“我爹谨小慎微一辈子,怎么可能被自己的功法反噬,一定是有别的问题。我只能躲着,看着他们自己暴露出来,只不过,你这个旁观者,却看的清楚!”

      “哪里哪里!”程屿假意自谦“不过是你们太蠢!”
      “可是!”唐井又逼近了两步,程屿无奈后退“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开解不了自己呢?你找云在,寻血竭,是为了什么?身为毒童,定是千般折磨,万般苦痛,才能活到如今,竟不恨,又是怎样呢?”

      程屿脸色一变,冷冷道“你听到了!”
      “你既然帮我破了魇,我怎么会听不到呢?”他慢慢逼近,似看猎物一般盯着他。

      “那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程屿也不甘示弱
      “呵呵!”他冷笑了两声“你要血竭,我便给你!”

      “什么?”

      他笑着飞身而起“唰”

      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倾泻而下,将程屿罩住!他撕扯了两下,发现于事无补,咬了咬牙,恨恨道“又被这小人算计了!”

      他的每一步都在算计,就是为了将程屿圈进入这张网中,这人城府之深,算计之狠,让人不寒而栗。

      那网挣不开,撕不破,程屿只能被牢牢的钉在此处。

      而唐井在外面冷笑着说“给你,给你放进棺材里!”
      程屿怒目而视“唐井,你不敢杀我,何必浪费这个时间”

      “我缘何不敢!”唐井狠狠说
      “你应该比我了解他,我出事了,他会怎样,你不清楚吗?”程屿威胁道

      “能怎样!他当初离家不过也只哭过几日,你死他便再哭上一遭就算了!”唐井喘着气说。
      “是啊!不过哭上几天!他离家之日,便是他魂死之时,你们都说他狂傲自负,聪慧无双,可他在华山上是天天做饭砍柴的小废物,不想练剑,不敢制毒,他将一切引以为傲的东西生生剥离自己,留在一副躯壳苟延残喘。你们声声说着为他好,不顾他任何意愿,就是自私的凭着自己的想法来折磨他。他当年羽翼未丰,无能为力;如今呢?他还是那个幼小的孩子吗?”程屿红着眼睛嘶吼。

      “这世间,不如愿的多,他不过十七,以后的路长着呢!不过三两日就将你忘了!”唐井阴恻恻的说。
      “若能忘的了,叫什么真心!”程屿冷冷道

      唐井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向他“你····!”
      程屿坐定,假意气定神闲“兄弟相残,兔死狗烹,你父亲想必更不想看见这个吧!”

      “负了此等真心,你就不怕报应吗?”唐井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响。
      “什么报应,我如今这样就不算报应吗?当年程天杀了多少人,想必报应昭彰映在我身上,我还怕多吗?该怕的是你!”程屿双眼通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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