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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妨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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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古筝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递到整个室内。起初是几个音节,后续是大范围、被片雪称为「有观赏性」的轮指,轮指使整个大会议室寂静。音乐在足够好时不挑受众,挑在「演出大会」演出「相声」是冒险的,演出「古筝」显然稳健。
「片雪输了。」片真一边拿着一个「可以和我换座位吗?」的纸,一边心想。
和片雪一样,她也换了个座位,在古桥月演出前顺利地与一个和燕能韫交好的男生换到了最前排,那个男生正是被勒令「滚蛋」的那位,现在在一边乐呵呵地站着。
「燕姐让我滚蛋了。」他说,「那可是燕姐。」
台上的古桥月面对着古筝,十指下绑着甲片,演奏着早已肌肉记忆的曲目。她无法打动燕能韫的手下,能通过音乐打动片真。《彝族舞曲》是个古典曲目,古典之所以为经典,经过了长时间的大浪淘沙。
片真将「可以和我换座位吗?」的纸放到下面,将「古桥月第一」的纸替上去。台下站着女主持人,她穿着长的白裙子,看到「古桥月第一」时忍俊不禁。她推了男主持人一下:「你看那边。」
「什么?」男主持人一转眼,看到了「古桥月第一」,「我的天。」他感慨了一句,「这还在学校吗?」
这看上去已经不像是在学校:「我的天。」女主持人也感慨了一句。
台上的古桥月全神贯注演奏,不知台下的风云,女主持人是「播音部」的部长,和古桥月认识,但不知道古桥月的风头,现在询问:「她男女都招吗?」
「对。」男主持人是古桥月的同班,「她谁都招。」
「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遇上她那个家境,那副不缺钱用的气度,见到她都得爱上。」
「我的天。」
「你是不是也在想,全校就非得喜欢上她不可,不能喜欢喜欢我?」
女主持人上下看了他一眼。
男主持人打了个激灵,说:「看我干什么?」
「我看,你还是别做梦了。」
男主持人耸了耸肩膀,不在口舌上计较。他转头看向片真,片真摇了下那张「古桥月第一」的纸,然后低下头,换了一张纸继续写了一张纸。
这次换成他来推搡女主持人了:「快看。」
「别推!」
女主持人看向片真,纸的内容是:「我爱你,古桥月。」
「我的天。」女主持人说,「太疯狂了。」
二人七嘴八舌讨论起古桥月,从古桥月的初次转校,讨论到现在流传的情感版本,纷纷将片真误解向那个方向。殊不知片真不是那个方向,只是看电视时看到《大国好声音》时常拍摄台下,台下经常有人举着爱某个明星。
当古桥月结束表演时,片真放下了纸,匆匆与男生交接座位。台上有人替古桥月收拾琴,在收拾琴时,古桥月向台下看,看到片真离开的背影,顺着背影向上看,背影在一处黑时彻底消失。
男女主持人上了台,古桥月下了台,回到自己的座位。
「桥月。」表演大会的座位顺序不分班,由学生自行决定。唐明清决定了来古桥月的身边,笑了一会,然后抱着手臂,「我听说刚才有个人举着纸,上面写着我爱你,你好不好奇那个人是谁?」
古桥月说:「我对它没什么兴趣。」
「你先当有兴趣。」唐明清拍了她一下,「否则不是没意思了吗?」
古桥月拆着甲片。
在台上时不方便拆甲片,因为丢失风度,拆甲片的动作那么大,干扰了面目如何是好?现在处在暗处了,古桥月拆开甲片,墨色的眼睛瞥向唐明清:「是谁?」
「片雪她姐。」
「没兴趣。」
一盒的甲片被盛放在古桥月腿上,不用想可以预见价格,唐明清看着古桥月,越发觉得她金贵,女人有着留白大的面目,淡色的嘴唇,鼻梁处有一颗小痣,目视前方时有「笃定」感,仿佛什么事都能无比确定。
唐明清一接近,女人猛地后退,唐明清再接近,女人直接从一旁站起来,看她的眼神从平常,转变成了其他。一盒甲片被她拿在手上,唐明清从她的眼中读不出言语,从微表情中断定出避嫌。
「桥月,不是吧?你……」
「什么?」
「是女同性恋?」在问出问题后,唐明清抽回身,整个人坐在座位上。
女人回到自己的座位,目视着前方的节目:「不是。」
「你不可能不是!」读不懂情绪,但唐明清自认为是个微表情的达人,她关注着女人的微表情,关注到女人的喉部。女人的喉部瘦到突兀出一片,一个毫无瑕疵的喉部下潜,微型的结一并下潜,过后上升,不消片刻再次下潜。
「为什么这么说?」古桥月目视前方。
「我听说,无论多帅的小男生和你告白,你都会拒绝。之前不是有和你这种『白富美』相称的『高富帅』吗?我们都以为能成,结果还是失败了。」
「概率性事件。」
「你自己相信吗?」
古桥月没有反驳,在她眼里喜欢什么性别都可以,这不是因为片真,只因为她独有的「开放」。被女生追求的多了,她变得能够理解,也变得可以了解。
这有什么可耻的呢?
……
台上的节目「精彩纷呈」,有少数发挥不好的歌唱节目,统统以台下的讨论声掩盖。在全部节目结束后,两个主持人再次上台了,之前是男主持人拿走奖杯,这次是女主持人提着「最佳表演」奖的奖杯,放在大台之前。
「这是最佳表演奖的奖杯。」戴着闪闪发光手套的女主持人说。
男主持人说:「接下来,我们要开始投票环节,决定奖杯花落谁家。」
整个表演统共用时一个半小时,可以称得上是大型节目,主持大型节目的二人相视一笑,解说起投票的规则:「观看节目的大家每人一票,计票计在播音部成员手上的本子上,只需要在对应节目的页数上写正字即为投票。」
随着一阵铿锵的音乐,投票开启了。台下出现「播音部」的成员,每个人拿着有「十二个节目」名字的投票页,主持人后方的大屏上展示了今晚演出的节目表,方便群众投票。
古桥月投给了片雪,理由是:「很好笑。」
片雪和燕能韫投给自己,理由是:「我们的合作天衣无缝。」
片雪投给了片雪,理由是:「虽然古桥月是第一,但是片雪不可以输。」
统计票数用了不少时间,数票数也用了不少时间。男女主持人双双下台,场面一时空置,过了足有十多分钟,当结果传到时,女主持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数完了?」
「数完了。」男主持人说,「是那个。」
二人交头接耳,最终的结果不出意料,是那个二人心目中的节目。她们登上台,有口无心地说了些演讲词,诸如青春的时间如何短暂,学生是本职是努力学习。轮到揭晓答案时,只是念了「现在,让我们共同揭晓今晚的答案」,二人的神采便回归,台上的灯光神采同时回归。
「今晚的最佳表演是谁呢?」男主持人神采奕奕。
灯光闪烁了会,过后一锤定音。
女主持人说:「让我们恭喜《彝族舞曲》。」
《彝族舞曲》的表演者登台,领受了最佳表演的奖杯,台上三人进行着例行的「颁奖仪式」。古桥月的那张脸一出现,台下便骤发出讨论,讨论的内容与片真相关。
「她表演的时候,有个女生举着纸……」
「对,我也看到了。」
片雪听到了讨论的内容,神色一变,当即将片真与古桥月联系到一起。不是绝交了吗?为什么现在还跑去举纸,对对方付出友谊?背叛誓言和背叛亲情,和出轨有什么区别?她朝旁边询问:「你旁边之前坐着片真吗?」
「对。」燕能韫笑着说,「怎么了?」
「她现在去哪了?」
燕能韫奇说:「我怎么知道?」
实际上,她知道!她微微笑着,用一只手托着腮部,把槟榔转移到右腮。明知片雪身处困境,往常会伸出一把手,现在对于这个选择「不伸手」。伸手意味着未来的失败,她跟着片雪可以失败、失败,再失败。唯独这件事上,只准成功,不准失败!
「我去找片真。」片雪站起身,在座位席中寻找着片真。
燕能韫失笑,猛地一垂下头大笑,过后抬起头目睹到片雪的背影,笑容一瞬间消失。台上的灯光打在她的眉宇,照射出英姿勃发,她大靠在座椅上,挥挥手叫过来一个女生:「你看到片雪了,对吧?」
女生说:「对。」
燕能韫的声调阴冷下去:「你知道她去干什么,对吧?」
「对。」
「她去找她姐了,你让她别找到。」燕能韫简短地命令,命令完了后,像一个古时代的贵族,一只手在把手上,摇了摇催赶。
「去啊。」
内容不容置喙,女生即刻出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为什么卖命,留下燕能韫一个人坐在座位上,神情不定。当然,可以说她自私!这是为了她的感情着想,片雪总是找别人,她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