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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五节|火雪同燃 ...

  •   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五节|火雪同燃

      北境风雪没过足踝,雪下是刚结的霜河,寒得能冻裂骨。

      墨渊拖着昭芸一路行至冰脉尽头,锁焰在风里闪着暗银光。

      他肩上的血迹在雪上拖出一道长痕,热气蒸起雾——那雾里有焰的味道。

      昭芸的呼吸已乱。

      额心的焰痕忽明忽暗,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躁动。

      她被他一手抱在怀里,气息细得几乎要断,却仍低低喃着:「……太热……」

      墨渊垂眼,声音压得极低:「撑着,再一段。」

      他脚下的雪路在一步步被焰气融化。冰层碎裂时,发出细微的「喀」声,像断弦。

      前方雾气翻涌。

      那里便是——静涡谷。

      传说静涡谷是灵裔派的禁谷,四季皆雪,谷心却有温泉之脉。

      此地能同时孕火与雪,是因地底焰脉与寒泉相交,一息生、一息灭。

      焰命若入此地,可暂止暴乱;但若心乱于焰,反会被「两息」所噬。

      墨渊踏入谷口,风声陡止。

      雪花被热雾蒸化,空气里漂着淡淡的硫与药香。

      那是镇息莲燃过的味道。

      「镇息……?」他喃了一声。

      下一瞬,雾后传来一个平静的女声——「静涡谷非战地,何以血入?」

      白璃立于泉边。她一身素衣,长发散落,肩上覆着薄雪。

      雾气绕她半身,仿佛她不是站在地上,而是浮在水上。

      她眼神极冷,却在看清墨渊怀中的人时微微一颤。

      「她——」白璃开口的瞬间,昭芸额心的焰痕猛然亮起。

      一道红光窜出皮肤,几乎同时,墨渊掌间的锁焰暴震,银光闪烁间带出一声低鸣。

      他眉心一沉,声音压低而急:「母后——避开。」

      焰气翻涌,泉面瞬间被逼得倒卷,热雾冲天而起。

      花开无声,光如细雪,落在昭芸额心。

      那焰光瞬间被压下,昭芸痛得一声低吟,整个人瘫进墨渊怀里。

      火息与寒息同时消散,只剩泉水的微响。

      墨渊仍未松手,声音沙哑:「她若再乱,焰会逆行。」

      白璃看着他,神情平静:「你知那代表什么。」

      「我知道。」

      白璃缓步上前,指尖掠过昭芸的额心。

      那里的焰痕仍在微弱跳动,像一颗被雪覆住却尚未熄灭的心。

      「这焰……不属于任一界。」白璃低语,目光沉入焰光,「它在三界之间游走——谁让她醒的?」

      墨渊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是我。」

      白璃的目光更冷:「愚行。」

      「若不唤醒,她会死。」

      「你以为醒了就能活吗?」白璃语气平静,却像刀刃般冷,「焰命共鸣有三——前两次救命,第三次唤主归返。你刚替她走完第二次,下一次回来的,不是她,是老妖皇。」

      她忽然停住,视线落在墨渊胸口。

      那里有一道未封的焰痕,在衣下微微闪着光。

      「……你也动了焰。」她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天不知道?」

      墨渊抬眼,神情冷淡:「天若知道,又能怎样?」

      白璃冷笑,指尖微颤:「天若知道,地就会动。命一乱,整个世界都要跟着倾斜。」

      雾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够了。」

      寂曜自暗处走出,披着深红战袍,鬓边的雪已化成水。

      「此地不是争口舌的地方。」

      他走到泉边,看向白璃,语气沉下:「她是焰命宿主?焚界玉的另一半,也在她身上?」

      雾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够了。」

      寂曜自暗处走出,披着深红战袍,鬓边的雪已化成水。

      「此地不是争口舌的地方。」

      他走到泉边,看向白璃,语气沉下:「她是焰命宿主?焚界玉的另一半,也在她身上?」

      白璃抬眼回道:「我未验玉,但她额心的焰痕,纹路与焚界玉极近——几乎像在回应。」

      他声音陡止,眼底闪过一抹从未见过的颤色。

      那是恐惧。

      不是怕人,而是怕「历史再重演」。

      他转过身,望向被雾掩的谷顶。

      那里原本只有雪与风,如今却有微光在云层间蠕动,像一双睁开的眼。

      「……天在窥视。」

      白璃冷声:「它不是在看,是在算。」

      寂曜回头看她:「妳是说——命数?」

      白璃垂眸,声音低得像从雪底渗出:「岭炎尊死时,焰命未灭。那夜焚界玉裂成两半——一半留在我手,后交予渊儿;另一半……消失于时潮,无人知去向。」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昭芸额心的印记上:「若她身上的焰与那半玉共鸣——那就代表,她身上,有着另一半焚界玉。」
      白璃转过身,眼神紧锁着墨渊:「渊儿,你的焚界玉……那两次共鸣的时候,是否都是与这个女子同在?」

      墨渊沉默了片刻。

      他垂眼,神情微冷,像在从久远的记忆里捞什么。「第一次……在人界。」

      白璃盯着他,语气一寸一寸地压下去:「说清楚。」

      「花灯节。」

      风从谷口灌入,吹乱他衣角。

      他语气不快,却一字一字极清:「那夜街上满是灯火,群众挤在御河边,花灯、火龙、香烟乱成一片。她在人群里——额心忽然亮了。焰气动得太快,我几乎没察觉,袖中的玉就鸣了。」

      他微顿,像是仍能听见那声「锵」的玉音。

      「那一瞬,火与雪同时起。有人说是神迹,其实是我压焰,她——」

      他抬起眼,目光里有一瞬极细的颤光,「她昏了。」

      白璃垂眸:「那便是第一次共鸣。」

      她语气冷静,却压不住胸口微颤。

      墨渊抬起头,目光渐沉。

      「第二次……在皇宫。」

      墨渊声音低哑:「她被困于一座血阵里,周围是凡人刻的符,带着刑气与火铐。她流了血,那滴血落在胸前的玉上——那玉,本是我那半的镜像。当血触上去,它就鸣了。我在焰碑前听见。」

      他顿了顿,像仍能听见那声「锵」的玉鸣,余音划开胸口。

      「那一刻,我胸口的焚界玉也动了。锁焰自行震开——我以为是幻听,直到整座焰碑都亮了。那焰,是她在呼我。」

      白璃神情一凛,低声问:「所以你看到她身上有,与你相同的焚界玉?」

      他低声道,语气冷静得近乎压抑,「我顺着那股牵引前去,焰光一路贯穿界壁。当我抵达时……」

      他顿了顿,喉间微紧,「那些人正对她施针,用鞭子一下一下地抽。她的气已乱,几乎散了。」

      他闭了下眼,似乎仍能看见那一幕。

      「我看见她胸前有一枚玉,裂纹与我手中的焚界玉完全吻合。那时我才明白——共鸣不是幻觉,是她在唤我。」

      风声在谷内压得更重。

      白璃缓缓抬头,目光里的光变冷:「若真如此——另一半玉果真在这女子身上,而且还是个凡人。」

      墨渊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她不只是凡人。」

      白璃的目光骤敛:「你说什么?」

      「她是朝凤皇朝的长公主。」

      短短一句,雾气像被劈开。

      白璃的指尖一颤,几乎握碎掌中的光莲。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已压不住怒意,「凡人也就罢了,你竟让妖域的焰命宿主与人皇血脉缠合?!」

      墨渊静静望着她,没有躲避:「我知道。」

      白璃胸口剧烈起伏,银焰在她眼底乱闪,「那是朝凰的帝脉,她一身天气。妖焰一旦与之相系,便是三界断轨——你想毁的,不止是她,是整个界序!」

      「母后。」墨渊声音极低,却不退,「妳说的我都知。可我若不救,她已死在那一鞭之下。」

      白璃的脸色在雾光里苍白如雪,手中光莲猛地一裂。

      「墨渊——!」她低声吼出他的名,「妳可知妳在做什么!妖帝血脉不容凡尘,这是先祖立下的界令!」

      就在此时,泉心深处传来一道沉声:「够了。」

      声音低沉如雷,带着压不住的威势。

      寂曜他走到白璃与墨渊之间,语气沉冷:「妳若再动怒,这谷要塌。」

      白璃回身,声音还在颤:「寂曜,你听见了?他说那女子是人皇之女!」

      寂曜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停了片刻,最终落在墨渊身上,「我听见了。」

      他沉默片刻,才道:「既如此——天界已知,怒焰将临。此事,不是你我能止。」

      白璃咬紧牙关:「所以你也要护着他?」

      寂曜目光微暗,语气低沉:「他犯的是情,不是乱。」

      墨渊神色一震,抬眼道:「不是情。」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克制的锋,「我只是救她。她的焰若灭,焰命会崩。这是因果,不是私念。」

      白璃冷笑:「因果?你以焰命为由,却亲手撕了三界的界线。若这不是私念,那什么才是?」

      墨渊沉默,指节微紧。胸口的锁焰在衣下微微作响。

      他终于开口:「若救人也算罪,那我宁愿再犯一次。」

      白璃怔住,寂曜也轻轻皱眉。

      风从谷顶掠下,卷起白雪与焰雾,三人之间的气息瞬间凝成一线。

      白璃缓缓开口,声音里多了一分难掩的颤:「你会后悔。」

      墨渊低声回道:「我早就后悔过——那夜没早一息去。」

      白璃怔了半瞬,眼底的光猛地颤了一下。

      下一息,她的掌风轰然掠出——泉水翻涌,热雾直冲谷顶,整片光幕都被震得碎裂。

      「墨渊——!」她几乎是吼出他的名,声音里全是撕裂的颤,「你可知你说的是什么!为了一个凡人,你竟敢逆焰而行?!」

      她步步逼近,袖间银焰如刃,几乎掠过墨渊的颈侧。

      「你以为这是救人?这是自毁!焰命一乱,天道必倾!你要为她葬全界吗?!」

      墨渊没有后退。他静静看着她,眼底只有被焰光映亮的沉色。

      「若真有一界要毁,那也该由我来葬。」

      白璃的呼吸一滞,掌心的焰光剧颤。

      她的声音几乎破碎:「你连母亲都要弃?」

      空气里的静,比雪更冷。

      就在这时,一道更深的焰息自谷底涌起,像某种古老的威压正在苏醒。

      白璃的掌风轰出,泉雾翻涌。银焰在空中炸成一朵极亮的花,直逼墨渊。

      就在那焰将至之际,空气忽然一沉——不是风停,而是整个谷心的灵息被人按下。

      一只手抬起,掌中赤光闪烁,焰花在半空凝住,寸寸散作光尘。

      寂曜的声音不高,却压得整个静涡谷都静了:「够了,白璃。」

      那语气冷静得近乎无情,像火山封口前的那一瞬静止。

      「妳若再动焰,这谷里的镇脉会反噬。妳知后果。」

      白璃僵在原地,银焰在指尖颤了颤,终于缓缓散去。

      「他说要毁天。」她的声音发颤,「他就让他说?」

      寂曜的目光转向墨渊,眼底的赤光深得几乎吞人:「毁天的话,我也说过。可说与做之间,差的,是命。」

      墨渊与他对视片刻,低声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寂曜没再问,只转身看向泉心那团尚未平息的焰雾。

      「那就先让她活着。」他语气极淡,却带着能压碎山骨的重量:「天已察觉,静涡谷撑不久。待她醒,便带她走。」

      白璃的呼吸一紧:「你要放他们走?」

      寂曜垂眸:「我放的不是他们,是时间。——天怒若降,连我们都走不掉。」

      说完,他掌心一翻,焰气瞬间收束,泉雾静回。

      白璃望着他,唇微颤,终于垂下手。

      「那就由天审吧。」

      寂曜没有回应,只侧过脸,看着仍在泉心昏睡的昭芸。

      焰光映在他眉间的印记上,像一层燃着的影。

      「希望天,审得过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二十六章|第六十五节|火雪同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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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焚界之歌》持续连载中,每晚更新。 三界乱焰,宿命将启——昭芸与墨渊的故事,请妳一定要看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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